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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比人强。 她深吸一口气,冷笑,“这样,满意了?” 周令初既然达到自己的目的,便不再纠缠,转身示意她走。 她一脚跨出红漆大门。 出门的瞬间,却瞥到门外的铜壁前,阳一默不作声地站着,也不知是在那里站了多久,听了多久——亦或是,他一字不漏地全听到了? 她没睬阳一,径直走向不远的铁皮马车。还没走近,就听里面一个女子声音道,“小姐,这周府的下人怎么这么磨蹭,咱们都等好一会儿了,也没见人出来伺候他家周大人。那位阳一小哥也是,说要去催催,半天都没瞧见个人影。” “你耐心点,人很快就来了。”小姐回道。 这声音是…… 刚反应过来这声音是谁,就见眼前车帘一掀,露出了一张精致秀雅的脸。 四目相对。 杭敏之估计也没想到来的会是她,稍一惊讶就恢复了笑容,“小夏姑娘,原来是你。” 第82章 第15章:爱恨一线(五) “杭小姐。”浅也点头致意,将自己的表情调整的滴水不漏,“我家大人呢?” “在后面。”杭敏之边说边和婢女往旁边让,“他喝多了,路上吐了一点……目下已经不省人事了,姑娘当心……” 浅也默默爬到马车里,借着月光,终于看到了那个无声无息坐在里面的人。 晓月当帘,轻纱慢拢,他的黑色面具并几缕发丝紧紧贴在脸上,线条流畅,辗转暧昧,黑白相间里,更衬得他肤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车厢内铺着一层薄薄的垫子,他靠在那里,双目紧闭,眉头微蹙,左手无意识地抓着侧首边窗,双腿随性而放,几分狼狈,几分散漫,静中有动,再不复昔日翩翩公子模样。 “……小夏姑娘?” 身后传来杭敏之的催促,她一下子回神,上前,不甚温柔地将他扶了起来。 他虽醉酒,依然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却不知怎么回事,当她气息一靠近,他就自发收了那副凌人盛气,闭着眼睛,任她搀着,甚至身子一歪,将全部重力卸到了她身上。 重死了。 车厢狭窄,她小心翼翼扶着苏轮,一个不稳,也不知撞到了哪里,苏轮闷哼一声,杭敏之脱口道,“轻点——” 她斜一眼杭敏之,“要不,杭小姐你来?” 杭敏之一怔,继而深深望一眼她,笑道,“刚刚我一时心急,叫姑娘见笑了。” 心急? 浅也牵了牵嘴角,心里暗道,心急之中,方见真情。 “我没跟你见笑。”她抬头,无比认真地看向杭敏之,“你想要,我给你,你情我愿,天经地义。” 她话里有话,杭敏之不笑了。 两人望着彼此,谁也没移开目光。 车帘被轻轻吹起,路边野草翻飞,夏虫低鸣,一声一声,包裹着这异样闷热的天气,似是要下雨了。 好久好久,杭敏之才正色道,“夏姑娘说这话,未免强人所难。” “哦?怎么说?”她洗耳恭听。 “我虽是将门之女,却也懂得男女大防的道理。如今周府就在外面,周家仆人也不少,姑娘本人更是在这里,何至于轮到我照顾?”说到这里,杭敏之缓缓道,“无媒无聘,无婚无约,我当不得这个主,所以,姑娘你说‘你给我’——不,你给不了。” “可这主今晚当不得,不代表以后就当不得。”她话锋一转,睥睨着浅也,神色是那么骄傲,那么自负,“我终会被他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迎进门。届时,他之事,自然不劳姑娘操心。侍奉夫君,传宗接代,原本就是妻子的本分——这,才是天经地义。正所谓,在其位,谋其政,行其权,尽其责。道理你可比我清楚,对不对,夏姑娘?” 听到最后一句,浅也脸色倏然一变,仿佛两军交战的最后一击,她兵败如山倒,被对方毫不客气地将军。 苏轮他、他连这句话都告诉她了? 他们俩已经……已经亲密到这种程度了? 她不由自主后退了几步。而对面,杭敏之似笑非笑看着她,下巴微抬,双目炯炯,天之骄女之态尽显,再不掩饰眼里的敌意。 冷月森森,红烛燃起。 屋外的枝桠一下一下敲打着窗户,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周围是那么黑,她抱着双腿,坐在冰凉地板上,望着远处床上昏睡不醒的苏轮。 杭敏之的话言犹在耳,她无力反驳,也无法反驳,因为那些可以理直气壮反驳的姿态,已尽数被他剥夺。 他夺走她的自由和尊严,却给予她不要的沉重和枷锁。 他说,我爱你。 可苏轮,你瞧,你说你爱我,却又这么欺负人。 窗外的雨声大了些,一阵风吹来,吹起他宽大的衣裾,她看到他不自觉侧过颈,呢喃了一声,“……夏……” 夏? 夏什么?是夏兰花,还是夏浅也? 她默默盯着他。 他的睡相真的很好,即使是在这样烂醉如泥的状况,也依然一动不动,没有丝毫失态。这种刻入骨血的教养,是否也如他那强硬的男权观念一样,永不会改变? “……夏……” 她终于起身,慢慢走至床边。烛光下,他的侧脸菱角分明,好看的让人心惊,早已不是初见时那个少年的样子,而是变成了一个男人,一个真正的男人。她无声无息观察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掐上了他的脖子。 指尖微微用力,可床上的人却依旧没什么反应。 “……唔……浅……” 她低下头,听着他的呢喃,轻轻问道,“苏轮,告诉我,你现在到底是醉着的,还是醒着的?” ——还是又像上次那样,你根本没醉,这连声的呼唤,只是在欺骗我? 手上气息渐渐恢复温润,转折起伏间,再听不到他任何动静。 他完全醉死过去了。 “一品贵公子……”她笑了笑,望着窗外夜色,喃喃自语,“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放任水蛇咬我,全然不顾我的死活,当时我就想,这个什么破公子的,心肠简直坏透了、黑透了,这么讨厌,以后我可一定要离他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