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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宏大量!” 江蓠不再多说,只让红樱下去收拾自己。 另一边江敏心中有气,跑去向越英倾诉。恰巧江宏来到,听到母女二人的话,把小鸡肚肠的江敏训了一通,惹到越英不快,又向她赔罪,好说歹说,哄好了母女两个,江福的事,便暂且揭过了。 晚间,江蓠看了会儿医书便歇下了。夜半时分,万籁俱寂,江蓠被一阵轻微的开窗声惊醒,当即从枕下摸出一个发簪,紧紧握在手中,呵斥,“谁!” 下一刻,低沉带笑的声音响起,“蓠儿仍旧警醒,当真让我欣慰。” 听出来人的声音,江蓠放松下来。她自小用好养着,耳聪目明,何况窗外还有微弱的雪光透入,江蓠看清了清岚挺拔的轮廓。 这人还是如上辈子一般,选择了夜闯她的闺房,但江蓠已不像上辈子那般,不管不顾地生气。她发现了许多不曾发现的细节。 比如说,清岚一直站在屏风之外,规规矩矩,未曾朝内多看一眼。 但那人却依然用轻浮的语气伪装自己,浮夸地深吸一口房内空气,孟浪道,“蓠儿用什么什么香料,当真迷人。” 江蓠一直是个正经人,即便已知清岚的真实心意,此时仍然有些不惯。这人一如既往,喜欢捉弄、调笑自己,那时自己脸皮薄易羞恼,他却反而得趣似的变本加厉。但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她了,所以不会羞恼埋怨,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披衣起床。 她有些担心外间的红樱。清岚半夜来访,只怕不会让红樱清醒地发现他。她不担心红樱受伤,倒是担心清岚下手没个轻重,给她惹来怀疑——毕竟她这个青梅竹马,着实心狠手辣了些。 清岚一直站在屏风外,见江蓠出来,朝外间走,只当他的蓠儿一向纯善,便道,“放心,只是点了她的穴道让她昏睡而已。” 江蓠便站住了,转头隔了几尺的距离,看向清岚。寒冬腊月,这人依然轻袍缓带,丝毫不怕冷似的。 她放柔了声音,有些无奈,“侯府戒备森严,你就这样来了?” 清岚却笑,“你所谓的戒备森严,于我不过儿戏罢了,天下哪里拦得住我?” 这样的狂傲,这样的清岚。 江蓠神色又温柔了两分,认同了他的话,转而问道,“这个时候来找我,什么事?” 清岚忽然发作,快步上前,箍紧了她的手腕,声音都阴沉了几分,“为何要来帝都?知不知道这里尔虞我诈,吃人不吐骨头?!” 练武之人手劲大,江蓠微微拧了秀眉,道,“疼。”语气轻软,听起来还有两分撒娇的意味。 清岚一怔,放开了手,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一本正经的江蓠,竟然会撒娇,竟然会朝他撒骄?她不是最讨厌他了么? 但她说疼,清岚有些慌了,又欲去拉她的手,“当真疼了?我瞧瞧?” 江蓠便乖乖任他拉着手。堂堂国师爷夜视能力比江蓠更好,奈何毕竟是黑夜,不可能如白天那样看清细节。 清岚只见江蓠手腕纤细娇美,看不清手腕是否有青紫,便又后悔没有带伤药过来。 两人熟识已久,江蓠轻易看穿他的心情,软声道,“不碍事,我没受伤。” 清岚还是忍不住埋怨自己。 江蓠抽回自己的手,这才轻轻道,“我是江宏的女儿,自然要回这里。” 清岚沉默片刻,竟有些颓然,低声道,“做侯门贵女,未必比做江湖游医好。越英刻薄善妒,江敏飞扬跋扈,她们未必容得下你。日后你说亲,嫁入别的高门,不过亦是勾心斗角、踩低捧高。” 上辈子他们也为这个问题争吵过,不过当时江蓠不懂他的苦心,也没这么好的态度,清岚亦是遇强则强的脾气,两人吵得一塌糊涂。 但是这辈子,不会了。 听出他话里的关心,江蓠浅笑,“血缘只是其一,第二个缘由,我是为你而来。” 清岚心一颤,不由自主蜷紧了手指,又是片刻后才自嘲地一笑,“担心我闯祸,所以特意来看管我?蓠儿当真是尽心竭力。” 江蓠叹气。她以往是对他多不好,才让他这样误解自己的意思? 她温柔摇头,“不是的,不是看管,而是支持。” 清岚这次立即嗤笑出声,“支持?若我想将这皇宫、这朝堂搅得腥风血雨,你也支持?” 江蓠认真问道,“有何不可?” 上辈子,他也不是没将这皇宫与朝堂搅得腥风血雨。 而这人也是因为,担心自己搅起腥风血雨时,会误伤到自己,才竭力让她离开。但他那张嘴,偏偏不会好好解释。 曾经她以为清岚阴晴不定、心狠手辣,如今她知道,清岚行事,有他自己的缘由。 也许他不是个好人,但这世间,好与坏从来不是能简单定义的。她已决定这辈子去到他身边,便不会后悔。 江蓠神态笃定,清岚不笑了,微眯了眼,沉沉看着江蓠的眼睛。 旁人见他这种神色,只怕要吓得发抖,江蓠却不怕,“还有,你好好与我说话,阴阳怪气的,我会生气。” 语气乖软,与其说是威胁,不如说是撒娇。第二次撒娇。 清岚不知道说什么好,呆了半晌,丢下一句“胡言乱语”,而后又轻巧地从雕花窗户飞身离去。 江蓠又叹了口气。清岚心思敏感,而她突然改变对他的态度,清岚一时无法接受也情有可原,一步一步来罢。 她走到窗边,外面黑暗寂静,只有枝头的残雪簌簌下落的声音。转头看向碎玉山的方向,江蓠最终冲那里俯首致歉。 师父曾说过,学医是为了救人。而她,却终究要用来伤“人”了。须知有的人,不配为人。 而屋外的清岚如同一片飘飞的红雾,在侯府的树梢几个起落,很快便离开了侯府。 他在寂静的雪地站定,抬起右手轻轻吻了吻,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她手腕的余温。 她说,会无条件支持他。 他认识的江蓠,单纯善良,有时秉持道德到了固执的地步。她干净如山间的清溪,纯良如林间的幼鹿,与冷酷阴暗的他,从来不是一路人。 所以她说会支持他,是真的么?为何他不敢相信? 江蓠在侯府待了几日,她性子静,也不怎么出门,只待在房内看书,偶尔会出去查看江福的恢复情况。 而越英与江敏忙着准备出席太后的寿宴,也未曾生事——她们觉得自己能去太后寿宴,而江蓠一介贱女,万万是没有资格前去的,这一点已足够她们得意,也犯不着与江蓠生事。 安宁了几日,就在太后寿宴的前一日,江宏犹豫地来到江蓠住所。 江蓠当时正在厅房看医书,见江宏前来,正要基于基本礼节站起,江宏却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礼,江蓠便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