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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长昭被无视,很不满:“老婆。” “嗯?”江烟头也没抬。 “来睡吧。”邵长昭一把拉倒江烟,攥着的钱一下散开。 江烟捶他,“过分!” 邵长昭哈哈笑着,放开她。她蹲下去捡钱,他又勾着她的腰,抱上床。 反反复复,江烟衣服被剥尽。 事后,江烟只能跪在地上,四处去找散落的钱。床底净是灰,她伸手一探,摸出一把絮状物。她一下扔掉。 邵长昭闲闲地躺在床边,“别磨伤了膝盖。” 江烟撑着地面,说:“找不到你就赔我。” 邵长昭伸出头去,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认真地说:“好,赔,一生一世都赔给你。” * 2003年的非典,在几个月内,以迅猛的姿态和极大的破坏力,席卷整个中国。 刚有新闻报道时,人们并未太过关注,只当是一场禽流感类的普通疫病。他们日子过得并不安逸,只是缺少危机意识。 一开始,电视里报道的新闻,没引起太大的关注。等到真正爆发时,人心惶惶。 新闻里说,SARS是呼吸道传染病,又不知哪来的流言说,板蓝根和米醋可以预防。于是,在疫情尚未蔓延过来时,药店里的口罩、板蓝根已被愚昧、跟风随流的老百姓抢购一空。 邵长昭有个朋友,叫李资明,在人民医院当医生。 两人多年交情,从高中一直延续下来。阳阳满月,他封个大红包不说,还赠了只纯银平安锁。 夫妻推脱不肯受,他万分坚持,说给孩子的,你们大人拿不了主,得问阳阳。 一看,孩子两只小手捧着平安锁,笑呵呵的。没辙,只得收了。 逢年过节,邵长昭单位发礼品,粽子、月饼、水果,总得留点给李资明。医院也发,他又给送了来。 那日在江烟家里,做客吃饭,李资明谈到非典。 “有的地区医院,一旦发热、呼吸困难的,就隔离。有普通发热感冒的,也就生生被传染了。” 江烟担忧地问:“很严重吗?” “严重,也不严重。”李资明咽了口饭,又喝了大半杯水,才说,“古代也有鼠疫、坏死病什么的,死几万几十万人的,不多了去?依现代的医疗科技,肯定能控制住疫情。时间问题而已。”他很乐观。 李资明吃得狼吞虎咽,像是多日没好好进过食了。他比江烟上次见到有憔悴、疲惫许多,但精神尚好。 不到三十岁的人,下巴上生了青色的胡渣,眼底也一片阴影,眼球里布了血丝。 邵长昭说:“别太盲目乐观。” 李资明瞥他一眼,“最不敢盲目乐观的就是我们医生,个个都做好了‘捐躯赴国难’的准备。听说已经有医生染上了非典。” 非典——可不是一场无硝烟的战争么。 江烟同情地望着他,李资明放下筷子,打个饱嗝,说:“真是好多天没吃过顿饱饭了。下午还得回医院,先走了。谢谢弟妹这顿饭咯。” 邵长昭说:“多少年的朋友了。别客气。” 江烟说:“加油,白衣天使。” 李资明自嘲一笑,“我可不是前线人员。还好我是骨科大夫。” 江烟觉得,李资明这样的人,不仅有文化,还有种说不上来,超凡脱俗的风骨。或许因为是医生吧,面对那么多生离死别。 像她就不行。 她是凡夫俗子,既放不下情爱,也看不淡生死。 李资明走后,江烟收拾碗筷。她拿着抹布擦桌子,头发滑下来,遮挡住视线。 邵长昭帮她勾开头发,说:“这些天就别出去了,在家带孩子吧。” 她摇头。 她说:“少个人做事,少拿份钱。而且你没听他说吗?非典没那么严重。” 再者,重灾区在广东、北京,与他们这里远的很呢。 邵长昭从来拗不过江烟。 之前不想她出去打工,没劝服,这次依然是。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晚间新闻里,报道了染上非典的人数,以及医院里的实情。简直触目惊心。 女主播还在说,疫情暂时无法控制,人数将继续攀升…… 江烟靠在邵长昭的怀里,长长地,深深地,叹了口气。 一方面是怜悯,一方面是担忧。 好像情况没那么好啊。 ———————————— 肉多吧肉多吧? 下个星期见。 PO18暗尘旧香十五 时年(6) 十五 时年(6) 这座小城,像被世界遗弃。 缓慢的节奏,不发达的交通,让这座城市,并未遭受非典的践踏。 半夜,是个晴朗夜,月如流水,星子零星,如碎在黑天鹅绒布上的钻石。城市陷入沉睡。只有偶尔,远方的不知何处,传来两声狗吠。继而归入岑寂。 路灯的黄色昏昧,像兑水稀释过的蛋黄,但仍是粘稠的,搅不开似的。 江烟醒来时,闷闷地咳了几声。她摸着额头,滚烫的。嗓子也似塞了烧红的炭,又烫又涩。 身边的邵长昭睡得很熟。他打着轻微的鼾声,呼吸匀缓。 江烟翻身下床,喝了杯水,心头忽地,无法遏制地涌起恐慌。这种如洪流般的恐慌铺天盖地。她想起电视里报道的。 非典像龙卷风般席卷了北京、广州多个城市,新加坡、香港,也有许许多多的,染上非典的病例。 她呆滞地坐在床沿。她想去摸摸邵长昭。却在触到被角的一刻,被烫着了似的缩回来。 江烟心跳得很快。 她知道,非典的传染性有多强,致死率有多高。她心如同悬在半空中,虚弱地跳着。 有什么,压在她的呼吸道内。她快喘不过气来。 她穿上衣服,打开门,微冷的夜风吹得她打了个寒噤。她拉了拉衣服,为自己御寒。 灯光将江烟孑孓的影子拉得很长,过一会儿又缩短。 路灯照不全路边的灌木,它们就像潜伏在黑暗里的怪兽。 因为非典的缘故,街道上空无一人。 江烟想到儿子,想到母亲,想到很多人。 最后想到邵长昭。也许在生命最后的时刻,最不敢想的就是最爱的人。 他把她抱在怀里,柔声、轻声地哄着她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她悲哀地想着,万一呢?她想找李资明询问,自己的症状是不是非典。可又恐惧。就像他说的,不分是否,一律抓进去隔离。 走在路上,她看见有野猫蹿出来,有人举着手电筒,在垃圾桶里翻着什么…… 她从来没在这么晚单独出门过。 不知不觉,她走到桥上。 河水缓缓地流淌着,散发着难闻的气味,里面蓄着污水、垃圾。它阴暗地匍匐在桥下,就像一条黑色的蟒蛇,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