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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手里的武器,又伸手,接过雇佣者递来的匕首,当着洛橙的面,缓慢地表演一般,用利刃划开简珩后背的皮肉。腥锈的血气,溅到空气里。 而那个始终护在她身前的男人,仿佛……真的毫无痛感,不躲不避,连一声闷哼都不曾发出。 洛橙拼命摇头,嘴唇颤抖地嚅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不明白,他们……明明都是他的亲人啊,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人要这么对他。 晏怀恶鬼一样的笑声,低低在仓库里响起:“洛小姐,看清楚了吗?我哥他,就是这样的怪物啊。” 简珩垂着脑袋,一动不动,只有撑着墙的拳,紧紧地攥在一起,骨节仿佛都要捏碎。 虚空地把她护住,却不敢抬头看她一眼。 是啊,他早被驯化成了这样的怪物。 他的阿橙……该害怕了吧。 “洛小姐,”晏怀缓声说,“你看,他就是这么一条可怜巴巴的狗。全世界,都没有一个人爱他。” “哦,对了,”晏怀看向洛橙,倏地笑起来,“他最爱的人,不仅不爱他,还把他忘了。” “简珩……”洛橙无声地叫他。 晏怀每说一句话,都像有人在她心上重重攥了一把。没有一刻像如今这样,想挣开身上的束缚,好好抱住眼前的男人。 “你不知道她在找顾泽治疗吧?”晏怀俯身,怕简珩听不见一样,凑到他耳边,“为了那些医生无聊的保密原则,顾泽是不是一个字都没对你说?” 简珩依旧跪在原地,恍若未闻。 她要做什么便去做,无需同他说。 “所以顾泽一定也从没告诉过你,她从来没有撞坏过脑子,”简瑜残忍地告诉他,“她的失忆,从头开始,就是她自己的选择。她得的,是解离性失忆症,是心因性的啊。” “也就是说——是她自己选择的,要忘记你。” 男人像是终于有了反应,脊背一瞬间僵硬。 不可自抑地怔忡,简珩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洛橙。 “你看,你的亲生父母,你所谓的朋友,甚至是这个你拿命来爱的人,”晏怀低低笑起来,像恶魔低语,像久败的丧家之犬终于胜了一回,紧咬着每一个字,缓声告诉他,“无一例外,都在隐瞒你,欺骗你——抛、弃、你。” 女孩子早已哭得不能自已,一遍遍地断续低喃:“简珩……对不起……对不起……” 简单破碎的几个字,像突袭的暗锤,猛然击中他脑后,陡然间只剩不可置信的钝痛。 眼前骤黑了片刻,撑到现在的身形,也微不可见地轻晃了一瞬。男人了然。 曾经,那点回忆就像精致美好的糖衣,包裹住苦涩的现实,让他可以一遍一遍地欺骗自己:他其实,也是有人爱的。 如今那层甜脆的壳子,被人为地敲碎。他也不知道,原来糖衣的碎片割起人来,能有这么疼。 原来,他真的不被任何人期待。 原来……阿橙说得没有错。不重要的人和事,又有什么记起的必要呢。 “简珩……不是的……我……”洛橙一遍遍地摇头,只想告诉他,她从来都是喜欢他的。那份年少时的欢喜,从来都没有任何欺骗。不是她的心血来潮,也不是她的肆意胡闹。只是……那声音哽在喉间,她不知道,她还有没有资格说出口。 “阿橙,别哭。”吸进胸腔的空气,仿佛每一丝都灌着细密的针,男人极力弯了弯唇角,温声哄她,指节轻颤着,揩掉她眼泪,低声安慰道,“没关系的。反正……” “我爱你啊。” 反正爱你这件事,是我失了本能,也会去做的事。 所以,没关系的,别哭。 “没关系的,阿橙,走吧。”简珩不知道,这会不会是最后一回同她见面。那么,总要把最和软的笑意留给她。就算……她往后再也不会记起,“顾泽在外面等你。” 心跳骤滞,洛橙怔忡地望向他,全然不愿去深想他的用意。 顾泽……顾泽能做的…… 男人极尽温柔地看着她,靠过去,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又仿佛克制着全身的气力,即便知道她向来不喜欢血腥气,还是轻轻吻了吻她的眼睛。 小心珍视的温软退开,男人阖睫抵着她的额头,嗓音搓沙,每个字都燎烧着胸腔里为她跳动的那颗心脏,轻声叮嘱道:“这次……真的把我忘了吧。” 温热的液体,已然分不清是泪是血,濡湿她的眼睛。 “不要……”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洛橙逆着绳索束缚的力道蜷缩,只想离他近一些,任由眼里热烫翻滚,一遍遍摇头,嘶声道,“阿珩……我不要……” 你怎么可以,在我终于把你找回来的时候,又让我把你忘记…… 35. [最新] 正文完 正大光明地对你说——我喜欢你…… “阿橙, 走吧。”眼睫阖得再紧,都挡不住眼里热意。 从来都不信命运不信善恶有报不信鬼神的男人,此刻却希冀, 人刚死的时候, 还能有虚无的意识。 那他或许就还能跟在她身边,看着她把自己忘记。 “不要……我不要……”咸涩混着血腥气滚落进嘴里, 洛橙一遍遍摇头。 规律的催眠一般的电子音依旧悬在半空,简珩咬牙,冷硬地推开她,偏头看向仓库顶跳动的红点:“够了吗?让她走。” 苍老的声音透过机械传来,像被电流压得畸形的恶鬼在猖狂地笑:“简珩啊,你到底像了谁?” “她不离开这里,”男人盯着仓库顶的摄像装置,没心思和他废话, 冷声低语,“你什么都别想得到。” 老人默了片刻:“你让我拿什么相信, 把她放了, 我能拿到想要的东西?” 左腿胫骨那儿的枪伤,依旧鲜血汩汩,简珩站起来,侧身立在原地,下颌微仰,缓眨了两下眼睫, 看着闪烁的红点。血色渐淡的唇, 弯了个同他们一样,弧度温柔,却机械悚然的笑。 “那就别放她走。反正——”他缓声说, “让她和我死在一起,从来都是我最期待的事情。” 他赌不起,此刻却也只能赌。赌简泽恩的贪念,赌他手里的筹码对简泽恩来说,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洛橙轻怔,绷紧的脊背,终于松落下一些,弯了弯唇角,轻声对他说:“简珩,我陪你。” 男人垂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