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
为了保险起见，我请他吃了顿饭。 赵梓晨说：“听说你和李曼分手了？” 我说：“你怎么知道？” 赵梓晨呵呵一笑。“现在大概人尽皆知吧。” “我有那么高人气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 “噢。” “说说你们为什么分手吧。是因为夏菡吗？” “怎么说呢，不全是。” “那夏菡怎么没跟你好上呢？” “这个……” 这个问题要追溯到几个月前，我和李曼正式提出分手，她当时一滴眼泪都没掉，也没说话，转身就走了。我担心她别做什么傻事，让夏菡看着她点。后来夏菡跟我说，她自我封闭了一周，之后就没事了，吃喝玩乐，就当一切没发生过。 我和夏菡都知道，她是经历了一场蜕变。 这样的结果算不错了，她没有哭闹，一切都自己消化。只是她不再理我和夏菡，我们三人变成了两人。 我以为我和夏菡的爱情会幸福下去，可是夏菡躲了我好几天，我以为她在玩矜持，后来终于盼到她赴约吃饭，却跟我说，我们分手吧。我说为什么，她说这样的结果并不是她想要的，她觉得没有了李曼的日子只会徒增她的愧疚感，她想要把一切都放弃，可她做不到，她现在连做梦都是关于李曼的，她怕哪天李曼没事了，她却精神崩溃了。 关于这个结果，我觉得还不错，是真的不错，不错得令我感到心酸。 “这样啊。”赵梓晨说。 “是啊。你又找女朋友没？” “我高中同学。回家路上，在公车上遇见的，相谈甚欢，而后互留联系方式，聊了一段时间，约会了几次，现在就成恋人了。” “挺好。多好啊！”我越发觉得自己好悲催。 难道这就是我的命数吗？ “你打算在这里待多久？”沉默了一会儿，我问他。 “不知道。你呢？” “我想不会很长，我们项目部的做事效率太低了，我闲的发慌。” “闲点不好吗？”赵梓晨似乎对现况很是满意。 “有点不好吧。我觉得青春总要做点什么。” “你的小说写得怎么样了？” “快写完了，大概再有一周。” “那我可得抽空看看！” “谢谢。” 和赵梓晨的谈话，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我们在公司甚至少有交流。正所谓，道不同，不与谋，我和他从来就不是一路人。 曾经在校园，我打过他一次，他后来也还了我一次，算是扯平了。 人生大概就是这样，出来混迟早要还的。没有人可以亏欠任何人，早晚都会发生那些早有预谋的事情。 为了安全起见，我必须未雨绸缪，于是我果断辞职。 毕业后，我找了份新工作，在一家公关公司做策划，那样的工作似乎很适合我，每天从早忙到晚，不停的接项目，快速运作，然后紧跟着下个项目，周而复始，我都忘记当初要做些什么了。 每逢双休日，我不再出门四处游玩，时间都用来写稿子，投稿子，等待审核，然后继续上班，继续写稿子。 老实说，我都有些厌倦这种一成不变的生活了。可我又能怎么样呢？生活就是这个样子，你必须为了谋生而不停奔波。 我想跟过去告个别，因为我们都离开了校园，离开了那份曾经安逸的过去。那时候，我们还能任性的爱一个人，长大了，我们都要面对现实，考虑家庭，考虑孩子，总之顾虑重重。 我们不再会去找一个喜欢的人随便怎么样，我们会物色那个能陪你一辈子走下去，每天面对茶米油盐的人。 我们不再会对陌生人笑，因为我们不知道有谁会在你背后捅你一刀，你可能连栽了跟头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后来，马俊驰也辞职了，回家那边老老实实进了事业单位，打算在那里工作到结婚。 然后，马俊驰结婚了，我成了他的伴郎。新娘不错，是个体贴又顾家的女孩。作为朋友，我替他感到高兴。可他并没有换工作，即便他对我说了无数次，要换个赚钱多的事情做。后来又说要自己开店。后来就没后来了。 很多人都在我的生命里那样的出现，也有很多人那样在我的生命里消失。 成长总是惨痛的，我们摸爬滚打，最后学会的，只是世故圆滑，其他再无什么。 还记得毕业前，我们班一起吃了顿散伙饭，大家都已宿舍为单位，围坐一桌，吃着自助烤肉，喝着各种软饮。 然后，我们开始一桌桌的敬酒。当我们走到女生桌位时，一个女孩当场向我表白，我平时甚至都没有怎么在意这个姑娘，但她长得还不错，我对她也印象挺好的，但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和她怎么样，因为夏菡还没从我的心里死掉。 不是我对她牵肠挂肚，恋恋不舍，而是一段感情，走入你心里，你总要花些时间让它慢慢走出去。 人是有感情的动物，不可能对熟悉的过去转眼就抛之脑后，也不可能对新鲜的事物或人，能够做到一见钟情。 我压根就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在你没有了解一个人之前，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真正的爱情，是一种坚持，一种维系，一种认同，一种锲而不舍，执子之手与子皆老的过程。 爱情不是任性，大意不得。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说了这么多，我只想表明我为什么拒绝了那个女孩的追求，我们只是在同学面前做戏做全套，为了烘托气氛，我们喝了交杯酒，让大家乐呵乐呵，然后就结束了。 饭后，我们一路往学校走。 我和那个女孩肩并肩，一路聊着各种八卦的事情，比如谁谁谁喜欢谁谁谁，谁谁谁又为什么分手了。总之，我们就是不聊我们俩的事情，怕说多了成为一种负担，好像不爱上彼此都觉得对不起谁似的。 我们在学校门口集合，照了合影，留作纪念。 大学生活，就这样彻底拜拜了。 可我不甘心，最后还是把夏菡约了出来，吃顿饭，好好聊一聊。 “最近好吗？”我都开始用这样的开场白说话了，可见我们的关系已经生疏到了什么程度。 “还行。你呢？” “我也还行。” “你最近还和李曼联系吗？” “没有。你呢？” “我想联系，可联系不上。” “见面呢？” “很难。见了也不说话。” “这是在冷战啊。” “不是。我觉得她已经彻底舍弃我们了。” 听到这里，我很欣慰她还能用“我们”这个词，而不是“你和我”。 “我们怎么会弄成这样呢？” “谁说不是呢。” “你以后还会理我吗？” 夏菡呵呵笑，想了想说：“当然。你可以随时联系我。” “那我们……” “还是免了吧，我对你没兴趣。” “真的吗？” 夏菡略显尴尬的笑。“是啊。” “那我会不会打扰你了？” “那我们还是走吧。”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和夏菡最后竟然走到了穷途末路。 直到后来，我才发现，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已经陌生到不得不令我们畏惧的地步。人心叵测，世事难料，我们每天都像是在死里逃生一般。 写着写着，我发现这本书怎么写得这么悲凉，这和我最初的设想是背道而驰的。我本来想写一部温暖的故事，最后竟然在人物的自然发展之下，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如此这般，我只能和所有人说声再见了。 再见，我的青春。 再见，有关于她们的一切。 再见，我自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