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枝枝~你把我们的树带回来了~”说着,他像只燕儿一般左右摆着手,跑到板车前,捻着兰花指把麻绳捡起来,“枝枝你歇着~人家来拉~” 花酌枝赶紧上前,帮萧见琛将板车推进院里后,顺手将门关了,生怕别人瞧见萧见琛这副模样。 一截截圆木被卸在柴房门口,干完活,萧见琛又没骨头似的挂在花酌枝身上,黏糊糊撒着娇,“枝枝~我有话要跟你说~你同我来~” 花酌枝还没适应萧见琛说话的语气,他顿了一下,追问道:“说什么?” 萧见琛强拉硬拽着,将花酌枝拽进堂屋,门一合就开始告状。 “枝枝~你都不知道他今日说了什么~他说等我死了~就好好照顾你。” 说着又开始哭哭啼啼,“他是盼着我死吗?” 花酌枝想了会儿,才明白萧见琛口中的“他”是齐向云。 齐向云自小习武,很是耳清目明,萧见琛在堂屋说的话,他站在南墙边听得清清楚楚。 他深深叹了口气,这明明是萧见琛自己说的,怎还怪到他头上来了? “枝枝~你不能同他好!” 花酌枝连忙道:“我怎会同他好呢,我又不喜欢他,我喜欢的是琛哥哥,我只同琛哥哥好。” 萧见琛得寸进尺:“那你也不能让他叫你小花!他凭什么叫的那样亲密?” “……”花酌枝正犹豫,窗突然被敲响,齐向云的声音沿着窗缝传进来。 “大花,墙已砌好,若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花酌枝:“……” 萧见琛声嘶力竭:“也不能叫大花!” “齐大哥!”花酌枝从萧见琛腿上站起来,“我有话同你说,你且等等!” “不行!”屋里响起凄厉一声,把窗外的齐向云吓了一跳,紧接着是哭天喊地,“枝枝!你不能同他走!你方才答应我的!你只喜欢我!” “哎呀哎呀……”齐向云又敲了敲窗,“你还是先照看他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我回镇子上了。” “齐大哥我送一送你!”花酌枝挣了一下,可萧见琛两双铁臂紧紧箍在他腰上,挣脱不开只好放弃。 “齐大哥,我们明日去镇子上做浴桶,你在哪个客栈,我去找你。” “就在南门进城第一家,六和客栈。” 齐向云留下一句话便离开,萧见琛往花酌枝怀里一扎,哭了好一会儿才止住泪,他抱着花酌枝,嘴里不停念叨着,“枝枝你不能走,枝枝你不能走……” “我不走。”花酌枝摸摸怀里的脑袋,轻轻吻着萧见琛发顶,“我一早就说过了,琛哥哥在哪,我就在哪,我们这辈子都不分开。” 许是这句话叫萧见琛开心了,连花酌枝胸膛中那条蛊虫都撒起欢来。 萧见琛破涕为笑,捧起花酌枝的脸,“枝枝~你真好,人家也最喜欢你了~” 说完往花酌枝嘴上亲了好几口,亲不够又把人揽在怀里,越看越欢喜,到最后竟“咯咯”笑起来。 “枝枝~你是我的~真好~” 花酌枝险些叫萧见琛逗笑,他握住萧见琛的兰花指,往那翘起来的指尖上各亲一口。 “琛哥哥放心,我永远都是琛哥哥的人。” 两人就这么腻歪了会儿,想起还没吃饭,花酌枝拍拍萧见琛的肩膀,“琛哥哥,你先松开我,我去做饭。” “不要!”萧见琛还没忘记做饭是他的活儿,拉着花酌枝起身,“我去做,枝枝,你就在我身边,哪都不要去,好不好?” 他们昨日才成亲,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一个离开一会儿,另一个也要心焦。 萧见琛碰了毒,又中了蛊,心里已经脆弱到极致,总觉得全天下都要跟他抢花酌枝,恨不得拿条绳子将他同花酌枝栓在一块,绳子不够,那就链子,链子不行,干脆连皮肉都长在一起。 巧的是,这样粘人的萧见琛,花酌枝很受用。 刚吃完饭,萧见琛又缠着花酌枝说困了,于是两人早早闭了门,花酌枝去擦洗的空,萧见琛已经滚到床上等着。 擦洗完,花酌枝端着烛台回到床边,便见萧见琛乖乖躺着,将棉被拉到下巴颏,只露一双圆溜溜的眼珠。 “枝枝~” 花酌枝将烛台搁在床头,弯腰把外衣外裤脱去,“怎么了,琛哥哥。” “枝枝~”被子掀开条缝,花酌枝借着昏暗的烛光看去,也不知什么时候,萧见琛竟已脱得精光。 “枝枝~” 仿佛萧见琛才是那个新嫁人的小媳妇儿,他既羞又臊地,不敢看花酌枝,声如蚊讷道:“想要……” 花酌枝没听清,裹着中衣趴在他身边,“琛哥哥说什么?” 萧见琛双手捂脸,耸着肩膀,扭捏片刻,声音才大了些。 “想要。” 花酌枝嘴角微翘,故意问道:“要什么?” 萧见琛急了,突然起身将花酌枝扑倒在床,“要……” 第35章 掉马前夕 络子晃了许久许久,直到深夜才渐渐停下,萧见琛轻轻握住花酌枝嫩白的脚腕,就着这样的姿势俯下身去,在花酌枝的脸颊上细细啄吻。 花酌枝捡起掉在枕边的络子,有一下没一下捋着,慢吞吞撒着娇,“琛哥哥,络子都撞掉了,待会儿得把络子挂起来。” 萧见琛比他更娇,“枝枝~我是不是很行?” 花酌枝摸着良心回答:“很行。” 萧见琛抽抽搭搭地,“那就好~” 两人相拥在一起,就这么温存片刻,萧见琛又悄悄凑到花酌枝耳边。 “枝枝~我是不是很行?” 花酌枝这会儿已经有了困意,他强睁开眼瞥去,不走心道:“很行。” 萧见琛这才放心,他将脸埋在花酌枝汗湿的后背,使劲嗅着。 来不及下床擦洗,花酌枝倦得很,就这么窝在萧见琛怀里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胸口又拱过来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枝枝~枝枝~枝枝……” 花酌枝在睡梦中回了一声,“嗯?” “枝枝~”萧见琛小心翼翼问道:“我是不是很行?” 花酌枝:“……” 不过是没有立时得到回答,萧见琛几近崩溃,他拥着被子转过身去,没多久便传来若隐若现的啜泣声,“我明白了,我都明白了……” 花酌枝:“……” 他登时不困了,缓缓坐起身,拍了拍萧见琛的肩膀,“琛哥哥,你怎么了?” “枝枝~我……我是不是很没用。”萧见琛情绪跌入谷底,脆弱到极致,已经陷入自我怀疑中。 花酌枝抿起嘴角。 他没想到洞房那件事对萧见琛伤害这么大。 不过是快了些,旁的并没有什么不好,萧见琛待他温柔细致,以至于他觉得还可以再粗暴些…… 像《玉楼春》里写的那样。 啜泣声还在继续,花酌枝重新躺下,从身后拥住萧见琛,“琛哥哥,我不知道你厉不厉害,因为我只有过你一个,无从比较,但在我心里,你是厉害的。” 一句“只有个你一个”,萧见琛那碎成几块的心倏地缝合在一起,重新跳动起来,且越跳越高。 花酌枝胸膛里那颗心也随之跳动,他心知这是将人哄好了,才放心地合上眼睛。 将将闭眼,院子里响起“扑——”的一声,花酌枝熟练地坐起身,从蛊盒里放出瞌睡虫。 萧见琛沉沉睡去,花酌枝则不紧不慢穿戴整齐,拾起烛台走去院子,准备迎客。 今夜月朗星稀,就着不甚明亮的光看了半天,他才看清这回来的竟不是客。 那人身上绣着圆形花纹,正蹲在倒塌的南墙边查看,见从屋内走出的人居然是花酌枝,他先是愣怔片刻,接着突然大笑起来,“祭司大人?哈哈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来这破宅子里落脚休憩,竟也能碰上你。” 说罢,他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刀,刀尖直指花酌枝面门。 “待我取了你项上人头,向盟主邀功,再带人踏平达——” 话未说完,一点萤火从黑夜中飞来,“啪”地一下打在那人嘴上,将人打得一懵。 “你……”他看了眼脚边的烛台,后知后觉往嘴皮子上一摸,摸了一手血,他不敢置信大喊:“你竟敢用烛台丢我?” 花酌枝猛地沉下脸,“你把我的墙弄倒了。” 来人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回身一脚,将剩下半片南墙也踹倒在地,而后得意洋洋瞅着花酌枝,“我就是要把你的墙弄倒,你能奈我何?” 花酌枝一字一顿重复了一遍,“你、把、我、的、墙、弄、倒、了。” “祭司大人搞清楚,我是来要你命的,你倒在乎起一道墙来,不如先担心自己的脑噗——” 不等说完,花酌枝飞起一脚,将他从墙内踹至墙外,那人一声不吭,竟直接晕了过去。 花酌枝慢吞吞放下右脚,侧头听了会儿,村里隐约响起交谈和几声狗吠,他不敢逗留,跟着迈出墙外,俯身抓起那人脚腕,就这么拖着人往山上走去。 屋内,原本熟睡的萧见琛紧紧皱眉,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下一刻,两只黑色小虫一前一后从萧见琛身上飞出,落在床侧,打得不可开交。 而萧见琛脑袋左右晃动几下,就这样慢慢醒了过来。 他撑床坐起,第一件事便是到处找花酌枝,“枝枝!枝枝!” 没得来花酌枝回应,他翻身下床,棉被滑落在地,露出赤裸的双腿。 今日一幕幕在眼前重新呈现,萧见琛僵在原地,深红由锁骨向上,一寸寸蔓延至发顶,直至整张脸发热发烫。 他这是怎么了? 他怎会在枝枝跟前哭哭啼啼?又怎会那样说话? 那不是他,那不是他。 枝枝呢?枝枝是不是嫌弃他,不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