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鲁斯之眼篇 第五章 和前方的距离 2
「这笔钱要怎么用？」 要是有一天，你突然拿到一笔鉅款，你会怎么用？ 这里说的，当然是合理合法。 不需要在意这笔钱的取得管道，只要去想要怎么用就行了，所以这时只有这么一个问题。 「拓二，你这样我真的很难做人耶。」 无我毫无办法地抬起视线，仰望蔚蓝的蓝天，试图消除烦恼。因为比起这个问题，现在的他更烦恼他该怎么做。 因为他也不是在愿意的情况，收下这笔钱的，当他回过神，就发现他的其中一个常客把一笔鉅款匯进户头了。这个令他如此烦恼的元兇就是拓二。 因为凛奈的关係，无我终于获得了合法的身分，不过他却没有将这个名字当成自己的名字，而是用来开通户头，当作提款机来使用。虽然需要一个合法的身分，不过他却不相信居神的为人，为了避免无谓的争议，他只是把这个身分用来开通户头，方便自己能继续在这座由高层支配的未知岛屿生活。 然后，就在不久前，无我收到了由拓二打进来的鉅款，分明就是拓二全部的财產，所以他才会如此伤脑筋。 对无我来说，一旦收了钱，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完成这笔交易。 金额的数目越大，代表这笔交易就越值得完成。 反过来说……难度也会越大。 「你不会不知道吧？不过，不管你知不知道，我还是要先提醒你，拓二要是短时间之内收到一笔金额不小的匯款，银行是会查的。所以美国与欧洲国家才会盯上摩纳哥、巴哈马和乌克兰等国，将这些国家当作避税天堂来洗钱。」 你应该已经想好到时的理由了吧？无我以眼神催促，要拓二赶快解释。没过多久，无我就发现什么似的，苦笑以对： 「莫非……什么时候？你竟然趁我不注意的时候，用一样的帐号在海外替我办了户头，这下是踢到铁板啦，没想到有人会为了目标做到这个地步。」 无我从来就没想过，不过后来想想天真的是他自己。 走投无路的人比比皆是，把自己搞到破產，最后跳崖结束一切的更是不在少数，然而有钱又走投无路的，倒是没有。 因此，他才会以为交易越大，金额也会越大，用「正确比例」来衡量交易的轻重。反正走投无路的人，也付不起庞大的金额，结果还是让他遇到了。 「拓二，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认识你这傢伙啦。」 果然没错，早知道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应该拒绝这个内心住了一个疯子的疯子。 无我还记得……他们是在哪里见面的，就是他们满五岁的那一年，地下竞技场的比赛结束之后，因为拓二渴望能够与小樱一起摆脱地下世界，而和他交易。 只要他们的存在能被更多人注意到，得胜之后，就能平分其中的两成奖金。 顺带一提，无我也是靠拓二这个常客兼最大的顾客，才得以脱离地下世界的。 老实说，拓二赚得实在是太多了，即使他一直只有两成的份，光是这样也让他不愁吃穿，还有多馀的心力去另外筹备让自己离开地下的准备，继续和拓二保持生意上的往来……这样就知道拓二当年究竟捞了多少油水了吧。 时过境迁，十多年后的今天，无我终于知道拓二的户头有几位数了。 「没想到是以这样的形式知道，未免也太讽刺了吧……」 无我只能想到讽刺这样的字眼。 换做平常，他早就乐不可支，然而一与拓二扯上关係，就没好事，还能够说话已经是极限了…… 「先是要我买下我的户头，再来是阿克夏的石版的去向，现在又是『这种事情』，神谷拓二……你果然没有辜负这个姓氏啊，要多疯就有多疯，你和你的养父都不是正常人！」 无我心服口服，腿软地坐了下来，因为他还在大街上，这个举动就和昏倒没两样，当下有人还以为他是不是中暑了。无我不会承认自己有演戏的天分，他的演技烂到有剩，只能用来戏弄小弟弟小妹妹。他是真的无力了。 不过，没过多久，无我还是重新爬起，没时间在这里消沉，既然他都已经收了这笔金额，他就得使命必达。 「这下我终于知道了，为何你在把这笔钱打给我之后，就死不接我的电话，要是你接了，你一定会动摇，如此珍惜伙伴的你，不会把伙伴捲进你的目的之中。不过，拓二，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伙伴？你我只有利益的往来啊。」 因为重新想起了他们之间的关係，无我没有先前的灰心了，意气风发地抬起胸膛，打直的膝盖也能踏出最确实的步伐，迈向下一个地方。 「阿克夏那一次，你们几个真的差点把我害死，这件事我到现在都还没有和你讨回来呢，没想到……没想到上次只是为这次做的铺垫，这次才是认真的吧！拓二，你非要整死我不可，就算我还不知道这次交易的内容，也能猜到你这次会玩得比上次还大！」 可惜的是，他已经知道了。 早在他收到拓二所有财產的同时，就已经知道了。 无我一脸战慄，巴不得说给全世界的人听，一个仅仅十七岁的少年，在这个年纪就有这种想法： 「拓二，你竟然要我公开地下世界的真相！」 地下世界——就是那个地下世界。 他和拓二出生的故乡。 原名戴维斯真界，过去大家一起居住的地方，后来因为长斑家的背叛，挑起名门内战，在现在的居神岛诞生后，所有人都被转移过去，这个划分区域也被迫被冠上了「居神的黑暗」这样的污名。 因为这个划分区域本来就不在居神岛境内，因此居神的表面地图也没有收录。 无我的发音很正常，没有因为紧张、错愕咬到舌头，是标准的发音。反正他都被託付这个重任了，就算像这样在大街张扬应该也没差了。 「喂，拓二，就算名门的存在已经被公开，也不等于我们这种平民百姓可以轻举妄动啊。何况你要我做的，是连现在的名门也不敢正视的话题耶。」 毫无疑问，拓二的脑袋不是一般有问题。 竟然要他向所有人公开已经隐瞒了十六年之久，足以被称作居神岛最大秘密的这个真相。 这种国家级别的秘密，应该是名门、高层的责任。 以他的情报网，要将这件事快速传播出去是轻而易举。 问题就是——这么一来他也玩完了。 有钱却没命花，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无我不禁嘲笑现在的自己，很无力地笑了。可是，或许这份无力，还有一部分是因为这一天总算来了吗？没错，其实他也一直在期待着，期待他们这些地下人的存在能被大家所知道。 只要他们一天没有亲眼见到那些高高在上的傢伙，他们就没办法知道，那些傢伙能够做到哪些事。 这种非常时期还这么做，无疑就是拿石头砸自己的脚，怕不是到时被名门当作替死鬼，担下所有的责任，成为全居神的敌人。 「再怎么说……在这之前地下世界就已经有居神的黑暗这个不名誉的外号，大家都知道我们的存在就和过街老鼠没两样，要是这时再传出居神现在的风气，就是我们为了把当年的荣耀拿回来而做的铺垫，想必那些不知情的人们也会买单，然后将矛头对准我们吧。」 如果事情真变成那样，无我也无话可说，他将再次沦为「无我」。不只是不久前才刚到手的巨大财富，就连一直努力到现在的一切，也全都会消失。 想必拓二是在用行动告诉他，这次的交易是来真的，所以赌上了所有的财富，就为了让他也能信服，然后加入这个团队。 「拓二，你说你现在为了可以看得更清楚，何谓居神、何谓魔法师，你会不惜手段地行动，如今……我已经看见了，你的不择手段，可是你究竟想看什么？」 还有……在这之前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无我觉得，在这个「常客」过来找他之前，一定遇到了谁，因为那个人，让拓二下了如此重大的决定。 「凛奈的牺牲，对你造成了某种影响，不过看样子，影响你的不只凛奈吧？那个人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