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有时候人啊,就是这么现实,自己虽然是摄政王的女儿,但与少帝胞姐争抢,细想之下真的没有胜算。况且太傅又冷若冰霜,几次三番地拒绝她,让她颜面无存。原本今天她是想好了再赌最后一局的,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这程咬金一来,算是彻底没希望了。 罢罢罢,中都多才俊,又何必吊死在这棵老歪脖子树上。清河郡主抽身得还算潇洒,泄气道:三公主既然喜欢太傅,那就让与三公主吧。话虽这样说,心里终究不平,临走的时候回头一哂,太傅别忘了,曾向师门立过誓。但愿你不违师命,独善其身,否则我便要嘲笑你自食其言,道貌岸然了。 清河郡主振了下衣袖,快步走远了,宜鸾这时才松了口气,郡主还怪痴心的咧。说完笑吟吟望太傅,老师大意,被人三言两语就骗到这里来。还好我出现及时,否则怕是要被郡主占便宜了。 太傅关注的重点,并不在这件事上,外间的传言 宜鸾忙摆手,含糊地揭过,哪有什么传言,别听郡主胡说。 太傅那双眼睛,能让一切谎言无所遁形,他问:真的? 宜鸾忖了忖,既然他这么想知道,那一定要满足他,我也不敢欺瞒老师,就是不知怎么回事,人人误会我与老师有首尾。大概因为我们一同去了相王府,回来又遇宫门锁闭,闹出了点动静,这才让流言传得有鼻子有眼吧。不过老师不用担心,清者自清,心怀坦荡者,不畏谣言。 她果然是坦荡的,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样。 太傅若有所思,清河郡主知难而退,也是因为这个? 宜鸾交叠着两手,抱歉地微笑着,好像是的呢。 第19章 对太傅来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宜鸾心里其实有些紧张,担心太傅会生气,万一因此大发雷霆,自己怕是要吃不完兜着走了。毕竟有前车之鉴,上回宣平门上守门的那几个禁军,下场很凄惨,据说充了军,家中原本是官户,也给降了等子,贬为民户了。自己呢,虽然是长公主,但不保证不会受罚。如果是这样,她就得替自己想好说辞了,尽力推得一干二净,必要的时候还可以装可怜。 觑觑太傅,他面容平和,似乎没有发怒的迹象。宜鸾的一颗心缓缓降落下来,很有向死而生的勇气,问太傅:老师得知了这个传闻,会怨怪学生吗? 太傅站在树下,那风流身形印在圆月中,人像镶上了一圈银边似的。宜鸾是勘不破他心中所想的,他的话也语带双关,为何要怨怪殿下?难道这些传闻,是殿下刻意散播的吗? 宜鸾结实吓了一跳,尴尬地讪笑,怎么会呢,我是女孩子,女孩子的名节多重要,岂能自己玷污。 不过话说回来,与太傅传出些风言风语,实在算不得玷污。她是自愿的,自愿便觉得占了便宜。 背着手,她舒展眉目望了望长天,由衷感慨着:今晚月色真好。托李悬子的福,还能与老师一起赏月。 鄢太后的生日正好在十五,虽然已经过了中秋的节气,但每逢月半,星月圆满,赏月的心情不受影响。 芳林园里随风飘来的唱词也很应景,花旦咿呀吟唱着: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 太傅也不知道,为什么摆脱了清河郡主,自己没有急于离开。也许是永乐殿中人多,气味难闻,让他觉得窒息。他到这西陵,入朝十年,也还是没有适应官场上的种种。与人周旋,让他觉得厌烦乏累,既然从殿里出来了,一时就不想回去了。 负起手,回身望,天渊池在月色下如平整的缎面,微微一漾,有光粼粼。让他想起年少时光,家中的后园中也有这样一面池水,曾经清澈见底,后来被蹂躏践踏,泛起一池血色的涟漪 那些旧事不愿再细想,只是恰逢这样的月色,恰好他不用在书房忙碌,才有机会静下心来,赏一赏这月下的大池。 视线不经意扫过,瞥见了站在一旁的孩子。他初教导她时,她才十五岁,十五岁的三公主,个子并不怎么高,但那神情举止甚有威严,莽撞起来小牛犊子一样。接下来两年,她窜得很快,到如今已经有了点大人的模样。就是那种凛凛的,无所畏惧的气度,哪怕挨板子也绝不讨饶。常是他默默地打,她默默地挨,打完搓一搓手,回到座位上,字照样写得七倒八歪,诗照样作得狗屁不通。 这就是三公主,一个让他头疼,但印象深刻的孩子。 如今这孩子竟然和他传出了闲言,真是不可思议。西陵边关动荡,中都的人却有心思牵扯风月,着实是个病态的世界。 宜鸾呢,对现状很是满意,太傅居然没有立刻离开,他不知道站得越久,流言越蓬勃吗? 偏头看看他,着实令人垂涎。她一直很理解李悬子,谁能不爱这人间绝色呢。不过有些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加之太傅在她眼里一向是厉害角色,所以她也只敢蹭一点他的威望,希望紧要关头,太傅能够碍于情面,帮她一帮。 看湖看月,其实心思还是略感沉重啊,因为不知道朝中现在局势怎么样,台阁上疏和亲的谏议,拟到哪个阶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