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二五从竹篓里跳了出来,跳到她的手上,摇着尾巴往怀里钻。 “这狸奴是怎么了?” “二五从未出过江河县,到了陌生地界,自然是害怕。” “从未?”夏惊秋摸了摸二五的小尾巴,“你到哪儿都带着它,这般说来,你也有数年未曾离开过江河县了吧。” “六年。” 夏惊秋傲慢地扬起下颚,噙着不怀好意的笑。六年前,正是娄老师傅过世的年头:“有人是心中有愧,做贼心虚吧。” “夏小郎君有揶揄旁人的空闲,不如想想案子怎么破吧。” “还用你来提点?”夏惊秋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我母家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千目阁,上至庙堂下至街坊,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有千目阁的白日鬼。我们千目阁,比起朝廷的暗卫,有过之而无不及。” “千目阁?夏小郎君的父亲是尚书省左仆射夏庸?” “不得不说,你虽然出身山野,倒还挺有见识的,至少比许一旬厉害多了。”夏惊秋挑了挑一侧的眉。 “哼t,怪不得眼睛长在额头上。”娄简调侃。 “眼睛长在额头上!那岂不是二郎神杨戬了!哈哈哈哈。”许一旬扬天大笑。 “笑吧,早晚有你俩哭的一天。”夏惊秋清了清嗓,“那名无头女尸叫林思思,是牛首县儒商林重显的长女。林家世代在牛首县经商,家教森严,导人向善,大灾年帮扶百姓,每年还拿出部分收益盈利用于修葺庙宇、桥梁,县中店铺还收留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孤儿,授他们经营的本事。牛首县之所以能成为同州首富,便也要归功于林家。” “听上去这个叫林思思的,不像是会结仇的人。”许一旬道。 “林思思早年间定了一门亲事,夫家也是是同县商贾,宋霜。早年间二人的确感情甚笃,不过不知道为何,这位林娘子在一日上香后,喜欢上了同县的穷书生,李云舟。林重显不同意,所以一直有意阻止二人。” “像个话本。”许一旬挠了挠脸颊,“两男爱一女。情爱难解,若是为情杀人,倒是能解释为何凶手与林娘子有那么大的仇怨了。” “要像话本里写得那般,这案子也就没那么扑朔迷离了。”娄简搓着双手道。 “你怎知扑朔迷离!”夏惊秋满脸写着不可思议。 “要是这案子轻而易举就能了结的话,按着夏小郎君的脾性,怕是早就带人去捉拿犯首了。” “切,就你懂。”夏惊秋不屑地撇了撇嘴,“最离奇的就是,林思思在半年前就死了。” “啊?”许一旬猛地跳了一下,“那,无头女尸是谁?会不会那头颅不是林思思的。” “不可能,我又去看过尸首,头颅与脖颈的断裂处,伤口颜色、形状大致相同。”夏惊秋确定地说,“再说了,咱们娄先生的本事你还信不过?” “少给我带高帽子。”娄简斜视道。 三人大约黄昏时分抵达了牛首县,递交了文书便寻了一处客舍住下。 “一县之隔,差的也太多了吧!牛首县繁华似京都啊!”许一旬推开客舍二楼的窗户,探出半个身子,张开双臂,使劲吸了一口气。 “你在闻什么?”娄简问。 “繁华的味道。” “你去过京都吗?”夏惊秋嘲笑道,“京都繁华,可止此处千万?” 娄简斟了三盏茶:“接下来,夏主簿打算怎么办?” “我已递了拜帖去林府,明日客舍一楼集合。”说完,夏惊秋拿起放在矮桌上的行礼和佩剑,揪住许一旬的衣领道,“走了,去睡觉。晚上不许打鼾。” 许一旬顺着夏惊秋的衣领卸了力,连转几圈,推开了夏惊秋:“去哪儿睡啊,睡大街啊!” “隔壁。” “你这人真奇怪。”许一旬拿起茶盏,喝了个干净,“没钱雇车,倒是有钱租两间屋子,都是大老爷们住一起不是更省钱。” “让你去隔壁就去隔壁,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夏惊秋一把卡住许一旬的脖子,“不走也得走。” “我才不和你住呢。”两个死孩子,又打闹起来。 “屋子床小,挤不下三个人。”娄简笑着说。 “就算是要睡一张床,我也要和阿简睡。” “小兔崽子,你怎么那么轴。”二人扭打在一起,谁都没落下好处。 “你小子该不会是怕黑吧!”许一旬哈哈大笑,“男子汉大丈夫竟然怕黑。” 夏惊秋瞥了一眼娄简:“我怕黑,我怕黑,成了吧。” “早说嘛……”许一旬吹起刘海,“小爷我就勉为其难,帮帮你吧。” 第七章 林思思 待到日头照在身上生出暖意的时候。三人出发去了林府。 林府虽然是牛首县首富,但行事作风并不铺张。林家祖辈将府邸安置在一处僻静之处。 三进大门被擦得锃光瓦亮,四周刷了粉水的灰墙生出些许斑驳来,蔓延在屋脊上的爬山虎藤悠悠垂下,恰逢冬日,褪去茂密的绿叶,爪子般的触角一清二楚,那是曾经努力攀爬的痕迹。 远远看去,府门之上,端正地落两个字:林府。 夏惊秋叩门,出来迎接三人的是一名花白胡子却精神矍铄的老者。 “诸位是……” “江河县主簿,夏惊秋,后面这两位是我的同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