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书吧 - 言情小说 - 殊姝在线阅读 - 第57章

第57章

    “医生是说硬骨头?”

    “对。”雪代点点头。

    朱文姝哦了一声,继续想着怎么帮帮毓殊。她无意间看见医生胸前挂着的那副眼镜不见了。

    “医生,你的眼镜呢?”

    “给丁六了,他需要。”

    “那你呢?”朱文姝问。

    “你看见过我戴眼镜吗?”雪代笑。

    朱文姝摇摇头,好像没有。做手术那么精细需要眼力的活,医生也没戴过眼镜。

    那医生为什么一直随身携带那副眼镜呢?莫非是她什么人留给她的?

    朱文姝脑瓜里带着疑问。雪代也看出她没心思学习了,便让她早早回去休息。

    等朱文姝离去,雪代的手搭在胸口。一直挂在衣领前的眼镜不在了,她本以为这样就会断了对那个人的念想,到头来,她还是觉得空落落的,总是填不满那一块心田。

    30、第30章

    满洲国,新京。

    村川芳忠靠在办公室的窗户旁,瞧着外面的大雪。

    “聂科长,你生长在南国,以前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吧?”村川中佐喃喃,他不等聂科长的回答,继续自言自语道,“我和雪代很小的时候,看见过一次这么大的雪。那时候啊,我们在院子里堆雪人。你知道,她个子高,所以折树枝的事都是交给她。女孩子嘛,喜欢花,她就折了梅花枝,她们家院子里有一株梅树。冬日里,那株梅开得美极了,和雪代一样美,那是不同于樱花的美。”

    站在村川身后身着海军制服的女军官拉扯一下领口,她有点透不过气。知雪失踪了大半年,负责转移徐医生的人正是她安排的。村川虽然嘴上说他不怪罪聂冰仪,却时不时用知雪的事点她,别有用意。

    其实聂冰仪比村川还着急,她一直恼恨当初自己为什么不亲自护送知雪。就算知雪和她怄气不理她,她也不应该由着知雪、二人断了关系。眼下为了找到徐知雪,她不惜委托“那边”的关系。可是别说知雪了,她的手下、村川的手下、还有满洲政府派去接应的人,全部消失得一干二净。

    金司令还因为这件事折了兵,把屎盆子扣在她的头上。那姓金的拉三说她是岛国人的狗腿子……聂冰仪想着你才是真正的狗腿子,你姓金的自称满清格格、乃国之正统,却一点做国人的尊严都没有。(注:拉三,沪语,指不正经、不要脸、无良女人)

    道理聂冰仪都懂,那金芳珍不过是鬼子封的一介少佐,和自己这种实打实从底下升上来的保安室科长少校不一样。金芳珍自封安国总司令,也不过是没有官方认证的虚设职位。如今金芳珍仗着“总司令”的威风,拿聂冰仪一小小保安室科长开刀,无外乎是想给鬼子看看自己有多威风了。

    “聂科长,你怎么了?为何在发呆?”村川走到聂冰仪面前呼唤她。

    “属下在想志村医生的事。我想再努力找找她,把她送来和您团聚。”聂冰仪低头道。

    “我说过多少次了,只有我们两个在的时候你不必自称属下,我们是朋友。”村川叹气,“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这些年帮我照顾雪代。”

    聂冰仪微微鞠躬:“都是属下应该的。”

    “你看你,总是这样生分。”村川摇头。

    聂冰仪时常想,如果大家生在和平年代,如果村川只是来这片土地上游玩的旅人,二人大概是有成为朋友的机会的。可惜,他们之间注定是敌人。

    村川芳忠这个男人,天真、浪漫、软弱,委实不适合待在情报局。在聂冰仪眼里,这个人不过是个只顾着谈情说爱的少爷羔子。他凭着家世和陆军学院毕业生的身份得了少佐的军衔,升上中佐全靠聂冰仪在背后的推助。仅仅因为如此,村川芳忠便对聂冰仪深信不疑,甚至委托这个异邦女人照顾自己喜爱的女孩……

    愧疚和同情并不能打消聂冰仪抗倭的势头。为了同胞,她将继续潜伏在村川身旁、并利用他获得更多的情报。村川因之前抓住特工局内部大量内奸、立下大功,此次被调任到关东、负责抓满洲政府内的奸细,村川点名带走她作为自己的辅佐官,可见村川对她的信任。

    对于聂冰仪来说,只要是为了国家,在哪活动都一样。唯一的遗憾是她在申扈城的联络线需要重新安排,经人员调动,她现在是满洲抗倭组织的一份子,继续做着潜伏的工作。

    村川觉得这个不苟言笑的同事很没意思,也就让她下去忙自己的工作了。

    离开村川的办公室,聂冰仪迎上前来拜访村川的金芳珍。

    这是一南一北两个特务机关的魔女第一次在会议外碰面。两个人目光交汇,仅是刹那间,那眼神互相杀死了对方几次。

    金芳珍这个人,喜好穿男装、蹬马靴,头发自然也是男式的分发,涂了不少头油。加上她生着悬胆鼻,颇有男像,她穿着安国大将军的军礼服,手里拄着军刀,往那一站,很是威风。

    聂冰仪与之截然不同。她面容如大多数的江南水乡女孩一样清瘦秀丽,不加修饰的长发整齐地盘在脑后,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为她增添了几分书卷气。聂冰仪一身深蓝色海军制服,军服上只有领章、袖章、资历章的色彩作为装饰。脚上一双矮跟方口黑皮鞋。整个人朴素又不失女人的韵味。只是,纵然她擦了淡妆,还是人如其名的冷淡不苟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