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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四爷后院背了首诗(清穿) 第14节

    十三福晋早习惯他天天往雍王府蹭饭,也不管他。天色近黄昏,她正在家安排晚饭,突然蹦出个十三爷要拉她一起去蹭饭,十三福晋整个人都懵逼了。

    “四哥四嫂才不会临近饭点提溜人。”半刻钟后,匆匆换了出门衣裳的祖宗奶奶在马车里如是对丈夫说。

    马车里只他们两个,十三爷低声和爱妻交代:“是要见个人,比较急,她马上要走了。”

    “见谁?”十三福晋怎么也想不到四爷府上是有谁需要她去见一见,还有,“走了?走哪儿?”十三福晋果断想差了,“是重病之人?”

    不是。十三爷摸摸鼻子——是离府去建蜂窝煤厂。

    “你去了就知道了,咱们五个人一起吃个饭。”

    五个人一起吃饭,四哥四嫂加上他们夫妻两个,这第五个人是什么身份能一起吃啊?不可能是男人,那就是不需要和皇子们避讳的女人?

    十三福晋思来想去,突然想到一人,失声说:“不会是那位博士格格吧?”

    自从康熙抽风一般亲赐了自己儿子的格格,即使有浣溪沙打底,也着实算是一件奇异新闻了。满京城的权贵圈子都想见识见识这位新出炉的满洲女博士,若不是雍王府门楣够高,再加上宫里娘娘们不敢召,凌霄哪儿能这么清闲,早就被展览一圈了。

    “来了?”四福晋亲自到岁荣轩门口迎接十三夫妻俩,口中和十三福晋致歉,都是我们爷,都到饭点了临时提溜人。来都来了,咱们也团圆团圆。

    十三福晋看见四福晋从传说中的岁荣轩走出来就有点懵,一眼对上中庭挂着的“女中博士”匾,扭头去看十三爷。十三爷默默点头,对没错是凌霄的屋子。

    他背着手跟在妯娌俩身后走,你别说嘿,有福晋在场咱进岁荣轩大门都踏实多了。

    凌霄正张罗着火锅配菜,亲自转来转去摆盘子,透着一股子兴头。

    四福晋携人走近了,扬声唤她:“格格,你看看谁来啦。”

    十三福晋被四嫂拉着手引见四哥的格格,整个人都透露着我是谁我在哪儿的缥缈感,见凌霄惊喜状望来,下意识笑了笑。

    真是个美人。凌霄忍不住对比,十三福晋可比四福晋好看多了,怪不得人家夫妻俩感情好呢。

    如果后院争宠人有系统,凌霄建议所有点数全加美貌上,呵,男人。

    至于凌霄?四福晋都不好意思直说,“嗯,凌霄,嗯,她,她要去圆明园休养一段时间。”

    啊?十三福晋看一眼亲亲热热给凌霄格格夹羊肉的雍亲王,再看一眼可劲儿给凌霄格格舀丸子的雍亲王妃,深深震惊了。

    你混这么好你跑郊外圆明园?!

    我只是两个月没来雍王府,怎么一点熟悉的感觉都没有了!

    四福晋忍不住抱怨说:“我都还不知道怎么跟后院侧福晋她们交代呢,好好一人,离府了!说走就走了!”

    还是离府去搓煤球!这真相要让李侧福晋知道……年侧福晋知道……

    十三爷在桌子底下使劲儿被媳妇儿拉了一把,他抬头,对上被深深震撼的妻子的眼神,一时不知从哪里为四哥四嫂分辨。

    不但是去圆明园,而且还是去搓煤球呢。

    不过你别心疼你大孙女(虽然你不知道这是咱们大孙女),她是去建功立业的。

    先定下一个小目标:成立圆明园蜂窝煤厂。

    第16章 上史书的草台班子

    圆明园是康熙赐给四爷的园子,如今刚建成三年,地方也不大。以雍王审美建的园子是一个宜居的耕读所在,也是这会儿才封了亲王手头没钱(划掉),总之现在的圆明园还远不是乾隆年间大肆扩建的富丽堂皇模样。

    ——在这儿抟泥搓煤也不算鹤立鸡群。

    圆明园的名字也是康熙亲赐的,用四大爷的话解释说他爹给他园子起这个名儿是有深刻寓意的,“圆而入神,君子之时中也,明而普照,达人睿智也”。

    ——如今挂上了圆明园煤炭工厂的牌匾。

    左右这园子现在就是个农家乐,与其让洋人劫掠,不如砸钱孕育先进生产力。

    正主都这个态度了,凌霄就更没反对意见了。

    行吧,万园之园圆明园,以后就是工业园区圆明园了……

    建厂当天,雍亲王携十三阿哥亲自莅临,并发表讲话。招来的工人都是正白旗下日子难过的旗人(事先说明了是体力活),见着这么大的旗主王爷激动地咣咣磕头。

    凌霄厂长在旁看着,虽然不太适应贵少数民族的礼仪,心里还是暗自点头的,人心可用啊。

    新建的圆明园煤厂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趁着天还冷,尽快生产出能让京城百姓过冬的煤炭,抢占京城及周边市场,打下雍王煤品牌效应和雍王的政治名声。

    说白了,先干下来这一个月,以后的事再慢慢说。因此招工时已经预先说好了,只招一个月,工钱丰厚,包吃包住,吃,保证油水,住,皇家园林!

    啥?园子就在海淀,离城里不远,可以通勤上下班?大干快干的时候还想回家?笑死。

    凌霄还是做个人的,为了这一条,格外一人又单加了二两的住厂补贴。有这二两银子打底,工人全家对干活不回家一丁点意见都没有!

    工厂的设备凌霄是早就订做好了的,又亲自组装成了生产线:一个大的搅拌缸,搅拌煤粉和粘合剂,利用地势输送到后端的铁管变成圆柱形,再往下砸孔,传送到最后阴干。

    搅拌的动力、砸孔的动力、传送带的动力,通通用脚蹬车实现。实事求是地讲,如果手织土布叫做手工业,这可能得叫脚工业(x)。

    使用电力可以机器不休人休,脚蹬车也可以不休,三班倒嘛,总有人踩脚蹬车让传送带转起来就可以了!

    我大清最不缺人!姆们也是有人口红利的!

    带清钢铁产量再低,这点铁还是有的。

    粘合剂暂用黄泥,肯定有更好的粘合剂,但现在不讲究好不好,先解决有没有。

    熟练工都是现成的,岁荣轩里和凌霄一道干活的太监宫女。这些太监宫女们在生产实践中一点点把这套流程摸索出来,居功至伟。

    以前他们在王府里教新人怎么伺候主子,现在他们在工厂里教徒弟怎么搞生产。从奴才摇身一变为工头,大部分人觉得——非常不体面!

    但奈何西林觉罗格格自己都亲自下场搓煤球了,奴才们没法跟这位比尊贵,只好告别了家中老幼,听王命来圆明园干差使。

    出差的人群里,最不适应的是四爷钦点的副厂长孙季才。满足你的吃肉要求就来扣群裙嘶二耳贰无酒以四七圆明园毕竟是雍亲王的私人园林,西林觉罗格格算半个主人,孙季才可不敢在园子里乱走,只有听安排的份。

    然后被(凌霄)安排和格格一个屋子办公。

    孙季才整个人都麻了,喝茶定神的手都哆哆嗦嗦的。我知道和王爷宠妾共事是我命犯太岁流年不利,没想到流年不利至此啊!

    跟来圆明园的临时后勤工作负责人苏培盛初听这个安排也麻了,虽然屋子大,虽然来来去去不断人,这,这怎么可以呢?

    凌霄一个白眼翻过去,抓生产的时候这就是统一指挥办公室,有事儿再去请他?知不知道效率就是生命啊!她忙着验收工厂的生产资料,甩给苏培盛一句话,“你去问王爷。”

    苏培盛自然是要去问王爷!他请示完毕,凌霄和孙季才坐一间办公室了。

    “孙先生,”凌厂长没空理同事的封建思想,对着他噼里啪啦打算盘,“岁荣轩团队用这套设备,生产线一个时辰可以生产两千四百块,就算抹个零一个时辰两千块,工人三班倒日夜不停,一天十二个时辰可以生产两万四千块。一共五条生产线,那就是十二万块。”

    孙先生倒吸一口冷气,我的亲娘啊,您知道自己在说啥吗?一天生产十二万块煤,你咋不说你是观世音下凡呢?

    孙季才顾不得形象,拿过算盘抓过笔,在凌霄你尽管验算的目光下自己抓耳挠腮算了一遍,又算出来同样的数目。

    孙先生斩钉截铁把纸一团,“就算数是对的,过程也是错的!”

    凌霄怜悯地看他一眼,知道封建土包子没见过生产大爆炸,你且等着看吧。

    凌厂长自信满满,亲自去倒了第一框煤。生产线开始运转,备料的、上料的、看机器切煤柱的、踩脚踏车带动传送带的,大清的第一批煤炭工人上岗工作了。

    凌霄从头到尾跟了一遍,见到大家干活卖力,机器没出故障,检查过成品合格,拍拍手,满意点头,转身去另一条线。

    她刚一转身,工人们就凑一起开八了。

    这就是那位博士格格?格格爱好真奇葩,王爷花钱哄格格玩,工钱真多啊。这煤加土还能烧吗?怎么不能,昨天搞什么“试生产”我偷偷拿了一块回去烧过了。你住哪条街?二旗胡同啊?我家大姑奶奶就嫁那儿了。说好的赏钱能给吗?这可是雍王府,能骗你这几个钱?那可说不准……

    大家东说西聊交换信息联络感情,最后达成共识,不管博士格格靠不靠谱,大家一定要抱成一团!

    工厂主凌霄不知道工人们背后怎么串联,看五条线顺利开工,回去写计划。虽然时间很紧,但是凌霄自己再明白不过大清的煤炭厂是铁板钉钉要上历史书的,她有心要做个范例榜样,比如说安全生产规范,比如有组织的生产规章制度,再比如绣着圆明园煤炭厂字样的统一的工装,还要看看伙食等等。

    这些想法,她理好一份提纲就交给孙季才起草一份文书,庞大工作量直把孙季才所有烦恼忐忑都给干没了。

    “格格!禀报格格,白天的生产任务已经顺利完成了!”原雍王府书房小太监、现岁荣轩内院太监统领兼圆明园煤炭厂工头的成三气喘吁吁进门报喜:“幸好格格提前整出了一片空地,现在煤都快要堆不下啦!”

    凌霄眉头一挑,看窗外天色已暗,便笑着出声招呼着同事们一起去看看生产现场。

    苏培盛立时应声,孙季才笔都没放下人已经站起来了,连声道:“同去,同去。”

    生产现场亮着火把,把黑夜照得明晃晃。黑夜般的蜂窝煤沉默地堆砌成一堵孕育烈火的墙,不,这岂止是一堵墙,这是站满了士兵的四方军阵!

    苏培盛用手摸,用鼻嗅,甚至舔了一口煤渣,勉强能够在脑海中构建矗立眼前的庞然巨物的形象。这就是所谓五条生产线的神迹吗?苏培盛和孙季才对视一眼,一起望向了神迹的主导者凌霄格格。

    凌霄对工人们顺利完成生产任务很开心,嗯,也就是开心,别的没了。看看这满地煤渣,看看这残缺的品相,看看这乱七八糟的仓储水平……

    凌霄在小本本上记下改进要点,也不扫工人们的兴,扬声宣布,今天晚饭吃红烧肉!

    凌霄他们也一起吃大锅饭,苏培盛向来滴水不漏的做派难得放松,和岁荣轩的人手说说笑笑,喜上眉梢。

    大家伙只高兴了一个晚上,第一天的煤还晾着呢,生产线就出问题了!

    产量太大机器吃不住力,管道堵塞了。

    凌霄没办法,一边清空物料手动掏,一边为了不耽误生产进度只能让备料上料的人手动搅拌,效果只能说,聊胜于无。好不容易搅拌的物什没问题了,脚踏车的皮带让工人们蹬断了。——只能说雍王府找的铁匠再有能耐,大清的铁从来也没承担过这种工作量。

    五条生产线,从第二天开始,就没有全部正常运营过!

    第一天就是圆明园煤炭厂的生产巅峰时刻,接下来一周全是下坡路,一天比一天往低谷里冲!

    铁器可以加急再订,这样的产量和利润,就算机器日抛都不带心疼的。

    问题在于人!生产线有问题,离开生产资料工人就干不了活儿,跑回住处抽烟打牌赌大小,一个带两个,全都放了羊。

    当初旗主四王爷是通过自己门下佐领招的正白旗旗人,虽然提前说了是团煤球不至于把什么少爷阿哥招进来,那也是康熙朝的旗人,月月都有固定粮饷拿,就业有政治倾斜,凌霄想用一顿红烧肉收买他们老老实实干体力活那是做梦。

    就中还有一心攀王府门的灵活分子,第一天见雍亲王十分鸡血上头,一个格格来管事,人家只当过耳旁风,笑死,根本拿捏不住。

    让旗人听你安排,和让旗人听你安排干体力活,那是难度完全不同的两码事。面前摆着神迹也不行!什么神迹啊,不就是我们团起来的煤吗。

    再说,人家也不是明目张胆,好歹还有理由,理由也很正当。你机器坏了,手工业转手动,产量暴跌,本来就不需要这么多岗嘛。

    ——凌霄气得摔杯子。

    苏培盛亲自取了扫帚悄没声把杯子碎片仔细扫了,孙季才怯怯劝她:“这个,其实……咱们生产出来的已经非常多……足够交差了……”他对上凌霄谴责的眼神声音越来越低。

    凌霄:“哪里多了!”

    哪里多了,不要乱说好不好,产量一天比一天低你们看不见吗?我是知道的呀,试生产的时候一天能超十二万块的!你还觉得多?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主观意识能欺骗你,数据是不会骗人的,产量下滑,机器开工率下滑,工人生产效率也下滑。

    她不是没法,有机器坏了就去修,对工人有功则赏有过则罚。但时间着实太紧了,半个月事儿层出不穷,眼瞅着天儿快暖和了,哪儿有空整顿搞军训啊!

    也只有她气成这样,苏培盛和孙季才将信将疑地认同了她的观点,轮流安慰她,话语中透露出一点“格格年纪轻,服侍的人手都是王爷亲自关照安排,没见过世面也是有的”的意思。

    凌霄默默听了,心里吐槽,什么世面?全天下都是草台班子的世面是吧。

    第17章 数钱数到手抽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