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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在夫君登基前/碎金 第99节

    那么就有些明白了。

    因为他现在也算是半脱离了叶家堡,独自在养兵,深深地感受到养兵有多费钱粮。

    房州军练的是精兵,则花费更巨。裴家刮地皮肯定是得比叶家要狠一些的。要不然真养不起。

    进了裴府,见到了裴莲和裴定西的父亲裴泽。

    裴莲和裴定西五官都生得十分精致,赵景文早想到裴泽也该是生得相貌上佳,可真见到他,还是惊讶。

    裴泽的容貌、气度太好了,举手投足间一看便知是大家子。

    从前,赵景文觉得叶家郎君们就算是大家子了。

    可跟裴泽一比,顿时叶家的青年们就成了乡下财主家少爷。

    终究裴家三代人主政剑南。裴泽生于锦绣,长于富贵,娶妻都娶的是京城贵女。

    这方面,叶家确实是土财主,没法比的。

    裴泽第一眼看到赵景文,便叹一声。

    他这相貌,不怪裴莲一见便倾心,闹死闹活地要嫁给他。

    赫连生得也很好,威武英气,可赵景文生得“美”。护卫首领描述得十分精辟,就是女子们容易喜欢的相貌。

    若是气质再软些,往往会被人喊一声“小白脸”了。

    好在赵景文仪态谈吐都算是合格,体格腰身看得出来也是下过苦功的。他的武艺,护卫首领亲口肯定过,想来是不差的。

    因此虽生着一张风流惹人的面孔,却没有脂粉之气,也是英气堂堂。

    裴泽对赵景文十分亲切,先与他道了谢,然后请他入席,摆了酒宴招待他。

    席间有裴定西和他的两个义子作陪。

    一群男人和一个小孩,小孩负责支起耳朵听大人们谈话。

    “是宣化军啊。”裴泽听说项达出身原宣化军,颇为感叹。

    宣化军,威戎军如今都不在了。岁月流过,他偏安一隅,何时才能归故里祭扫祖父、父亲。

    还有妻子。

    “裴公。”赵景文拱手,“房州兵马精利,裴公气度不凡,想来定是出身名门?”

    裴泽微微矜持。

    裴定西答道:“先曾祖、祖父,两代人袭剑南节度使。”

    赵景文倒抽口气:“原来是剑南裴家。失敬了。”

    裴泽摆手,慨叹:“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不过苟且偷安罢了,令祖宗蒙羞。”

    这时候,优秀的记忆力便有了作用。回想起从前杨先生都零零碎碎地讲了些什么?

    对,立蜀国而称帝的王荣是篡夺的剑南节度使的位子。

    如此,明白了。

    赵景文道:“裴公万勿自轻。公正当壮年,兵马精良,小郎君聪颖过人。光复故里虽艰难,但来日可期。”

    说话能说到人心坎上。

    不怪儿子喜欢他。裴泽对赵景文都大生好感。

    他挥挥手:“不说这些,来,赵郎君,喝酒!”

    众人都举起杯盏。

    待喝过一旬,裴泽的一个义子笑道:“听闻赵郎君武艺颇佳,我等亦是战阵上人,不如我们切磋一二?”

    赵景文大大方方应了。

    裴泽道:“点到即止,点到即止。‘

    众人遂移到中庭,兵刃厚厚裹住,二人切磋了一场。

    赵景文生来就聪明过人,只是生于农家,过去不过上过蒙学,认识几个字,学过两套粗浅拳法。

    好在武艺虽粗浅,身子骨却打下了基础。

    及至成为了叶碎金的夫婿,终于有机会学习他过去接触不到的东西。过去这三年,他咬牙下狠功,付出的汗水是别人的十倍。

    天道酬勤。

    两人武艺都精熟,众人俱都是内行人,一场比试下来,喝彩连连。

    裴泽并不需要他们非分个胜负,他只是要亲眼看一看。

    差不多就喊了停。

    项达也下场,与裴泽的另一个义子切磋了一番。

    无人受伤,气氛友好。

    再回到厅中,继续酒宴,众人便亲近了几分。

    裴泽问起邓州情况,赵景文道:“邓州叶家堡主如今已获天子敕封,如今是邓州节度使,主政邓州。”

    裴泽问:“你们与京城接触过?那边情况怎样?”

    “几个月前出来的时候,皇帝还在追缴伪朝余孽,听说一路打到了关内道。”赵景文道,“我出来几个月了,现在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从前大魏时代,驿道通常,消息传递得快。

    如今许多官道都失修荒废了,大家都处在一种消息闭塞的情况下。

    裴泽转而问起河口。

    这不用赵景文说,裴定西便说起来。

    因他这次其实是带着任务去河口的,观察得便更细,如今谈起,都是称赞。

    裴泽道:“想不到赵郎君年纪轻轻,十分会治民。”

    经验是一种多么宝贵的财富。

    赵景文在方城那段日子,跟在杨先生身后,忙得脚打后脑勺。可天道酬勤,没有一滴汗水是白流的,何况他是这样的勤学好问。

    他扎扎实实地跟着杨先生学到了太多东西,更扎扎实实地亲手做了不知多少劳累细务、经手不知多少繁琐册簿。

    此时此刻,用在河口,看在裴泽眼里,都是他身上的光环。

    裴泽又问起他本人。

    赵景文道:“原是太原府人。”

    其实是太原府附近的乡下小地方,说出来大概也没人知道。直接称一声“太原赵景文”更顺耳一点。

    “因战乱离乡,父母皆在路上亡故,只我一人流离至邓州。”

    当初是一整个村子的乡亲一起走的。路上老的小的病死的很多。赵狗儿的父母都死在了路上。

    一起的还有赵狗儿没过门的妻子杏儿。

    同村不娶,杏儿是别的村子的。原说好了及笄过门,那年才十四,家里人把她往赵家一丢,带着儿子跑了。

    赵景文一家只得带着杏儿一起跑。

    路上爹娘先死。有一回赵景文和别的男人们一起去找食物,回来便找不到杏儿了。

    几个年轻女子都没了。大概是被劫掠走了。

    赵狗儿追了一段,也没追上,放弃了,继续走。

    当初一个整个村子的人,越走越散。

    可其实不光年轻女子危险,男子也不安全。

    见到青壮男子,军爷们不由分说就要捆了拉走,去当兵。

    为了不被拉壮丁,赵狗儿和两个年轻同乡一路躲躲藏藏,好生辛苦。

    走到邓州的时候,已经沦落为乞丐。

    这些狼狈的过去,当然都一语带过。过去怎么样不重要,现在他是赵景文。

    赵景文道:“现在邓州节度使麾下效力。”

    项达抿了口酒,咂吧了咂吧。

    短短几句,裴泽的义子们都慨叹起来。

    因大家都是差不多的情况。若不是战乱四起,匪徒横窜,谁愿意轻易离开故土,流离异乡呢。

    裴泽也叹,道:“喝酒。”

    他举杯邀酒,心中暗暗点头——

    太原赵景文,方方面面,都合格。

    甚至,都不错。

    可以说,相当不错。

    赵景文这一晚宿在了裴家。

    第二日,裴定西陪着他在房陵转了转,四处看了看。

    待回到裴府,又开了一宴,裴家在礼数上,实在是做的很足。

    可见裴泽对他十分欣赏。

    宴毕,裴泽请赵景文书房说话。

    这次没有人陪了,书房里就只有裴泽和赵景文。

    连项达都微笑。

    赵景文更是心里有数,很清楚裴泽要干什么——

    招揽。

    须知,古话讲:习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文武艺都是被垄断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