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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程立第一次爬围墙的动作不算太难看,跳下去的时候被阮昊稳稳拖住。

    躲在墙根,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又不安地叫着的一只毛发棕黄色的小土狗儿。

    大眼睛湿漉漉看着蹲在不远处的程立和阮昊,那么点大的一团小生命。

    阮昊说:“我把它抓过来吧。”

    程立拽住他的手腕,轻声说:“它会害怕的。”

    “你喜欢狗?”阮昊也放柔了声音唤狗放下防备过来这里,他又问:“你喜欢它?”

    程立也朝小狗崽伸出手,让它过来。

    阮昊说:“把它带回去,我们一起养它。”

    狗崽吸着鼻子,路都走不稳,摇摇晃晃地一点点试探,一步步犹豫,到程立跟前了。

    围墙里面足球场的几个男生还在踢球,裴劲就顺便往程立那边望了一眼,看见阮昊跳下墙消失不见了。

    他忙着抢球没及时跟进这边进展,等他跑了一会儿再往这边望一眼,程立也跳下围墙,不见了。

    “昊子和程立在搞什么啊?怎么都跑围墙外面去了,要是老师发现就惨了。”

    他说完好几个男生都往那边看。

    过了几秒钟,卓宁远一脚把球射门,以1比0的分数结束比赛,球场上的所有男生都冲到围墙这边,争先夺后地爬围墙。

    阮昊逗逗狗逗逗程立的好日子还不到十分钟。

    “这就是只土狗吧。真好玩儿,这腿短的。”裴劲凑过来想摸狗,被阮昊拍掉了手。

    “什么土狗,这叫中华田园犬!让我摸一下摸一下嘛。”唐满搭着阮昊,爪子伸老长。

    卓宁远说:“它看着还挺干净的,应该被丢没多久。它只会喝奶吧,你们谁喂?”

    后面几个男生听了这话推推搡搡,相互指奶,哈哈大笑。

    阮昊说:“我决定养它了,等会儿回去给它喂点奶粉。”

    他侧身问程立:“先给儿子取个名字吧。”

    小奶狗缩在程立怀里,懵懵懂懂地看着周围的人,打哈欠吧唧嘴,程立摸它一下,它就寻着味道要舔过去。

    唐满过来凑热闹说:“要不叫小桂子?正好在桂花树下捡到的。”

    被裴劲一个俗字喷回去了,“那跟小凳子小桌子有什么区别?”

    “你还珠格格看多了吧,你怎么不叫小燕子啊?”

    “你他妈才看还珠格格,我每天回家只看新闻联播好吧!”

    程立抱着狗听班上这几个男生从起名字吵到争放假回家看电视的内容。手里一个被丢弃的又被他跟阮昊捡到的小生命,热乎乎的在他手掌里。可后面的争吵升级到美国对伊拉克的军事部署,同班的男生又在半吊子地争论起军事设备,他觉得好笑,弯了弯唇角。

    阮昊凑近他轻声说:“要不叫小橙子吧。”

    程立抿嘴不笑了,又说:“叫兜兜。”

    阮昊摸狗崽的手僵硬了一下,抬头看程立说:“你再说一遍?”

    程立对着小奶狗:“兜兜。”

    卓宁远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凑过来凉凉的说:“兜兜这个名字最棒了。”

    阮昊和卓宁远原先在球场上没较量成的比赛,在学校围墙外开始了。六班男生陷入混战。

    最后结束人肉搏斗比赛的是体育老师的哨声,这些男生私自翻墙出去,并且“打架斗殴”,晚自习被集体罚站一堂课,写一千字的检讨书第二天早上交班主任处。

    这种有难同当的惩罚对这些二八少年来说就像个小插曲,他们几乎是享乐在其中。

    晚自习最后一节课时,程立又被坐在后面的阮昊拿笔戳肩膀,给他递小纸条。

    “等会儿下课你到操场下的篮球场那边去,我带你看兜兜。”

    程立没收了小纸条,没回他。

    下课铃声响后,教学楼热闹后,逐渐空荡下来。

    程立收拾好课本,一个人下楼。

    往宿舍楼有三条路都能通过去,其中必经篮球场的小道,没有路灯,空气中有桂花香味儿,周围黑漆漆的。

    这边地势比较矮,篮球场上面是升旗的操场,砌了高高的墙。东侧有个情人湖,周边栽了很多垂柳。

    程立刚走进球场就被阮昊拉住胳膊推到墙角靠着。

    阮昊比他高出八厘米,块头更比他大很多,穿着黑色的连帽卫衣,撑着手把他桎梏在自己的两臂之间,低头坏笑着看他。

    “它呢?”程立想推开他,被阮昊抓住手指捏在手心里。

    阮昊说:“兜兜不就在你面前吗?”

    他并不在意程立下午时要给小狗崽取名叫狗狗,周末时他带程立卓宁远他们回家吃饭,左倩十分热心地招待,对第一次到家来做客的程立表现出十分喜爱,在厨房里喊阮昊过去帮她端汤,叫了他小名。

    他没想到程立会记住,居然也会用这个调侃他。

    他已经忍了很久,想亲他,想抱着他极贴近地和他说话。

    他低头轻咬程立的鼻头说:“别动,不然就亲你。”

    程立知道这人是用狗崽骗他过来了,两只手都在推他。

    阮昊无声地笑了下,在夜里看程立的眼神又黑又亮。

    他轻易的就握住了程立的手腕,低头吻他的眼睛,亲他的脸颊,两人的气息相互交织,他吻住程立的嘴唇,一遍遍含着吮舔,突破防线,舔着他的舌尖使坏地轻咬。

    程立轻喘着,推他的手渐渐失了力道,张开嘴任他肆意亲吻。

    阮昊在他耳边带着酥麻的热气说:“大兜兜也喜欢你。”

    第13章

    次日,程立去学校上课,途经西大门的主干道时,路都被学生围住了,且大部分为女生,很多举着相机或手机,人群里不时发出兴奋的惊呼声。

    等程教授想要转身原路返回换条路走时,发现身后也被堵住了,他随着人流被推到路旁。

    原来是某部热ip的校园剧在t大取景,剧里的男主角正在这条道上。

    卓宁远戴着个大黑超,身上西裤衬衫。在街道两旁女孩子们的尖叫声和保镖的拥护下,双手闲适插兜,一步步朝这边走过来。

    “ivan!ivan!ivan!”周围都是热烈震耳的应援声。

    卓宁远突然停住,慢镜头一样摘下墨镜,露出极为骚包的笑容跟人群里的程立挥手say了一声“hi~”

    只消片刻,无数闪光灯朝程立招呼过来。

    仅仅一个上午时间,原本只在t大被奉为传奇人物之一的程教授,红遍微博了。

    饭拍清晰多角度ivan和t大程教授的重逢场景,吸睛无数。程立在t大的校园传说里占有一席之地,只是身在让人望而止步的数学系,很多学生只能听闻一些关于他的事迹,就算见到程教授本人,也会被他那副寡言冷淡的样子逼退。

    好大脑,矜贵的性格,一副好皮囊。他宛若上天的宠儿。

    严谨禁欲的知识分子系教授和偏生一双桃花眼且性向不明的当红小生是旧时,卓宁远的粉丝炸锅了。

    中午十二点多,唐满被阮昊开车来接去吃饭。

    “有种在冷宫熬出头被裹着棉被送去宠幸的幸福辛酸感。”唐满抖着腿享受软日天难得的周到。

    他们就近在商场找了家川菜馆,阮昊极有效率地全点硬菜,给唐满点了一份白粥,一碟酸菜。

    等菜饭上桌,唐满使劲擦眼睛,并控诉道:“日天兄,你吃肉我喝粥?”

    阮昊给他夹了一筷子肉丁,特正直地说:“才打完疫苗,忌口。医生给你开的单子被我儿子吃了?”

    “你儿子?上你家户口本了?那是t大的单身爹程教授家的狗。”唐满再拿筷子夹宫保鸡丁里几块被阮昊拦住,咬牙切齿地开口。

    阮昊慢悠悠说:“我老婆的儿子当然得喊我爸爸。”

    “呸。”

    唐满不论文武都斗不过此人,吃了几口寡淡无味的白粥,掏出手机一边刷微博一边唱苦命歌。

    “小白菜呀地里黄呀,软日天啊不给我吃粮。哎呦卧槽。”

    “小白菜呀地里黄呀,日天吃肉啊我喝粥啊。我了个大草。”唐满唱了两句就歇,将手机递给阮昊,说:“你儿子的爹跟宁远传绯闻了…”

    阮昊从不玩微博,手机里唯一躺着的社交软件就是微信,单纯的联系工具,他的朋友圈一片空白。

    他停下筷子拿着手机翻屏幕上图片,程立西装笔挺地在一群学生堆里站着,跟卓宁远“深情脉脉”地对视。转发最多的一条狗仔新闻标题也够带劲的:“大揭秘!当红小生性向成谜,ivan高校遇昔日同窗。”

    唐满见阮昊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

    阮昊拿着手机继续翻新闻,卓宁远占热点消息的第一名。如今男色流行卖腐蹭看点和热点,卓宁远这两年拍的戏都跟男二男三cp感更佳,他可man可美的外形宜攻宜受,粉丝给他配的男男cp都能绕t大西门口一个圈。

    阮昊还未去找当事人算账,卓宁远的微信已经过来了。

    他笑嘻嘻地发表情包,问他跟程立配不配。

    阮昊没好气地回了个“滚”,不解气,又翻表情包,发现全是唐满给的中老年大全,好不容易翻出来个“炸成烟花”炸过去。

    几轮表情包斗下来,阮昊说:“别让他照片在网上传了。”

    “我会处理好的。”卓宁远最后回复他。

    这件事原本以为就这么过去了。

    阮昊还未在上海站稳跟脚。那次伤病出院后他就有了退役的想法,是转业还是买断他也曾犹豫不决。已经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年轻了,能凭一身意气闯江湖。他拒绝北京左家要给他的位置,也曾在书房与自己父亲谈判许久。

    “白手起家”的“创业”看起来总那么富有情怀,甚至在一些资本家成功演讲的案例里还带了点诗意。去年唐满就从原游戏公司的高管层退了出来,他大学计算机专业,不光代码溜,一张嘴出去谈生意,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所在的公司已在上海稳步,新研发游戏公测也大受好评。但阮昊一句话他就抽身了,说在里面没激情,公司高层内斗太厉害。他带着好几个骨干辞职,跟远在北京的阮昊商量策划案,市场调研后一点点改。他们拉了卓宁远做投资人,目前正在谈收购一家仪器仪表厂,启动借壳方案。

    阮昊平均一天只睡四小时不到,这比在军队最累的体能训练还让人吃不消。要社会关系就必须先学会装孙子,他身上那股军队作风的杀伐气息要敛干净,饭桌上敬过来的酒得笑脸咽下去。不为五斗米折腰是骨气,为大局而不计小节也是气量。

    他忙乱了一下午,和唐满从百米高的商业楼出来,已经过了下午五点。

    进楼下的车库取车,他脱了西装坐驾驶座,松开领带有些疲惫地揉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