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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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一声。 漆黑的屋内终于得到光线,男生逆光站在门口,从他背后透进的几缕刺眼的光照亮椅子上半死不活的人。 “我们好像要说再见了呢。” 沉闷而缓慢的脚步声一下下逼近,凳子上五花大绑的人,眼睛瞪得极大,无尽的恐惧与害怕让他呜咽战栗起来。 双腿也被分别绑在椅腿上,他只能疯狂地用脚蹭着地面往后退。 然而这并没有用。 何修允无奈地冲他笑笑,“不要再动啦。” 挠挠下巴,“会疼的,对吧?不过这应该是令人开心的感觉才对呢。” 他按下墙面的按钮,天花板的吊灯将整个空间照亮。 椅子处于房间的正中间。 而四周,是打造成壁柜式的墙壁。 瓶瓶罐罐摆满了一整面墙,精巧的罐子里泡着颜色形状大小各异的眼球,泡在液体中半浮,瞳仁浑浊;而其他墙面,是各种各样的金属刑具及血淋淋的图片。 吊灯两侧,垂下两根细细的金属链条。 何修允慢条斯理地替陈哲解开身上的禁锢,一边笑眯眯地说:“哎,快乐时光总是很短暂,我们就一起记住这段时光吧。” “真是的,都怪你上次叫得太大声,少块指甲而已……一定是那次让老头子听见了,”何修允说到这撇了撇嘴,似乎真的在指责他,“这下好了,我们不能玩了。” “还有很多东西都没用呢。larous刚给我寄过来很多新鲜玩意儿。” 陈哲始终没说一句话。 只是像被逮捕的猎物一般警戒地看着何修允。 被绑过来的第一天他就明白,何修允他妈的就是个疯子。 身上的很多伤口,昨天已经有人清理过,不再有黏在皮肤上的血痂和烂肉,跟之前几天比起来,起码有了人样。 何修允拽着陈哲的脚踝,把他拖到了客厅,往桌子边儿一甩,他自己则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捧着脸发呆。 真的好想试试larous那些东西呀…… 他记得之前larous讲过,有一种药,只要吃下去,就会像被丢进了烈火盆里灼烧,血液滚烫……何修允笑出了声。 地上的陈哲条件反射地想蜷缩身体。 头皮发麻。 每次何修允这么笑,都会用一种新的方式来折磨他。 果然。 下一秒,沙发上的人站起,进入刚刚那个房间,不过多久又出来,手上多了个小瓶子。 “不要不要!!你拿了什么?求求你了,放了我吧……” 大片的眼泪恐惧地流出,陈哲疯狂蠕动身体,可他的脚趾前几天刚断了几根,没有力气,小腿的伤口一扯便会出血,他根本跑不了。 “哇,你也很开心呀。” 何修允蹲在陈哲面前,喜笑颜开地晃晃手里的瓶子。 “果然,离别时还是要送个礼物才好。这个我也没试过呢,不过,就先让你来吧。” 他拿出一片白色药片,捏住陈哲的脸颊强迫他张口。 “砰——”门外传来一声巨响。 喂药的动作停住。 紧接着,又是几声震耳欲聋的踹门声。 何修允无奈放下药片,开门,看见门外的符聂杭一脸不爽地瞪他。何修允让了让身体,笑说:“老是冷着脸,会面瘫的。” “……” 符聂杭没心思说废话,他只想快点把事儿解决了。 进去看见地上狼狈不堪的陈哲,符聂杭也没想到能把人玩成这样。但转念一想,何修允这人不本来就这样吗? 没死就已经是收敛了。 “符哥!”陈哲一见符聂杭,瞬间绷不住地嚎叫起来,“救救我符哥!他,他是个疯子,他要杀了我!符哥,报警,救救我……” “好了。” 符聂杭打断,他把手机扔在地上,陈哲的脸旁。 看过去,屏幕上正在放着视频,画面并不清晰,陈哲却一下变了脸色。 他记得。 那是包厢内的一段监控视频,视频中,靠墙一侧的沙发床上,是陈哲将一名女生压在身下强暴的画面。 这是三年前的事情了,陈哲记得,当时兄弟们一块来夜总会玩儿,符聂杭身边还有林汨,后来,他色欲上头,于是随便拉了个女生进了一间空包厢…… 陈哲怎么也想不到,符聂杭会有这段视频。 符聂杭蹲下身,“两个选择。第一,闭紧你的嘴,之后该怎样还怎样,第二,你继续待在这被那疯子折磨。来,选吧。” 陈哲似乎正在思考他说的这些话的意思,半张着嘴巴,“符、符哥,你们……” 你们是一伙的。 符聂杭心里正烦,磨磨唧唧的更让他恼,干脆直接替他做了选择,“多少钱都不是问题。但你要是以后敢说点什么,我可不保证这段视频会让什么人看见。” “也别想着鱼死网破,不管他有没有把你弄死,他都不会有损伤。” “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陈哲最后被送到了一间空置许久的公寓里,符聂杭请了医生过去治疗,养上那么一两个月,这事儿就翻篇了。 一切都太过顺利。 符聂杭看着床上扎满针管的陈哲,面无表情撂下一句再见便准备走,却被叫住。 “有事?” “符哥……” 陈哲叫了一声,却不再往下说。 符聂杭却开口:“对了,何修允把你折磨成这样,你想知道原因吧?不过很可惜,他就是个疯子,只能怪你运气不好。” 他嗤笑一声,嗓音陡然压低,“上次往林汨身上泼水那个是你吧?真是上赶着找死……现在何修允把你整成这样,倒也不用我出手了。” 冷冷扫了眼陈哲:“等好了,给她磕三个响头道个歉。” 没有应答。 陈哲沉默着躺在床上,双目空洞无神。 不明白此刻是什么心情,虽说矫情,但他一直认为符聂杭是好兄弟,在一块玩了几年的铁哥们儿,却未料到如今…… 陈哲记得,他们是朋友来着。 直到符聂杭离开,门砰的一声被关上,陈哲才渐渐缓过神。 陈哲似乎想明白了,符聂杭这种人,从来就没有把谁当朋友,或者是,他根本就没把谁放在眼里过。 在他心里,周围的一切人都不过只是闲来无事的消遣而已。 绝对的冷血动物。 不对。 不是一切。 床上的人忽然闭上了眼睛,缓慢地呼吸着。 陈哲应该很早以前就知道的。 但他总感觉自己是个例外,感觉自己是符聂杭唯一一个知心朋友,感觉自己跟他别的表面朋友不一样,跟林汨那种身边带着的女人也不一样。 可现在才发现,自己也不过是无数个消遣中的一个。 所谓的例外,是林汨。 这么一通事安排完,已经快七点了。 天还未暗。 符聂杭从屋里出来,想给林汨打个电话,结果对方显示正在通话中,于是他又给发过去两条简洁的短信: -【在家等我。】 -【想吃什么?给你做。】 消息发完就把手机揣兜里下楼。 何修允就坐在单元门前边花园的木椅子上,残余的昏黄阳光柔柔洒在他身上,笑得和煦,瞧上去挺人模狗样的。 见符聂杭下来,他脸上扬起一个礼貌但并不真心的笑容,他走过去,笑眯眯的,“我又没有小伙伴了。” 符聂杭扫了一眼,没理,等坐进车子启动,才落窗看他:“关我屁事?下次再有这事儿,你直接滚回去。” “哇,好凶。” 嘴角扬起的弧度愈深,何修允忽而叹了口气,说:“姐姐一定很不喜欢你吧?” 本来就因为上次那事憋了一肚子火,见他主动提起,符聂杭火气又上来,当即皱眉骂道:“叫你妈的姐姐?别在我面前装,以后别出现在她面前。” 何修允见状,耸肩故意道:“可我并没有呢,是姐姐主动来找我的。” “……”符聂杭很想把他给扔回英国。 很气,但人家说的还就是实话。 他忽然笑了,语气不屑,“所以呢?她为什么主动找你,你真以为她对你有意思?对,她是不喜欢我,但那又怎么样?她对谁主动是她的事,你最好给我管住你的眼睛,懂么?” 话语落下,何修允没有回应,只是自顾自笑着,忽然想起林汨那天的请求。 车窗缓缓合上,却在只剩最后几寸缝隙时,何修允再次开口。 “姐姐请我帮忙了呢。” 他说,“我猜,是因为你拒绝了她,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她才会来求我。但,找一个人什么的……这件事对你来说并不算难吧?” 天色渐渐变暗。 两人隔着一扇车窗,神情晦暗不清。 “你是早就知道了,但不告诉她,还是本来就没有找呀?”何修允见符聂杭不说话,表明了自己的目的,“姐姐是因为这件事才被迫待在你身边的吧,太可怜了。” 顿了顿。 他说:“我呢,很想和姐姐一起玩。” 车内的人,每听一句,脸色便黑一分,听到最后一句,他有些震惊。 震惊于何修允竟然会对林汨感兴趣。 “所以,你打算帮她?”符聂杭没来由地涌上烦躁感,不知源头,语气也冲得很,他嗤笑出声,“你还跟她玩,不到半天就能玩死。” “怎么会。”何修允如往常地假笑,“我很喜欢姐姐的。” 按在方向盘上的手逐渐冒出根根青筋,他冷冷看过去,“不管你想做什么,都不许帮她找。” “为什么。” 符聂杭沉默,垂眸看着眼前的一片昏暗。 他回答不出来。 他再次陷入一种矛盾的情绪中。 这种沉默持续了快五分钟,最后,符聂杭只是重复,“不许。”说完便开车离开。 夜幕降临,马路上车辆川流不息,鸣笛声此起彼伏。 可他什么都听不到,周遭都是安静的。 眼前只有路,甚至四边都是模糊的。 说真的,符聂杭也无数次问过自己,为什么不帮她。 后来他想,可能,林汨这个人太无情,没有小猫,人家就不来找你玩了;没有事求你,人家就没必要贴在你身边了。 所以他会把小猫扔掉,也会把她圈在身边。 一路上脑子里都乱糟糟的,一会儿响起何修允那句姐姐不喜欢你吧,一会儿又脑补出他帮林汨找到柳提叶后,林汨会如何躲他避他,不会再听话,不会再让他抱。 到家时,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把她脱光。 让她舒服。 要她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