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青梅 第19节
翁星在门外安静地看着,忽然觉得鼻尖有点酸。 “星星,你来。”杨阿姨忽然叫她。 翁星走进去,站在宋墨白旁边。 杨阿姨拉起翁星的手,郑重地对宋墨白说:“儿子,多亏这姑娘,你娘今天才能及时被送到医院,叫恩人。” 翁星惊惶,连忙摆手,“阿姨,我只是顺便而已,担不起。” 杨素兰揪着被褥,苍白的脸上皱纹明显,“这年头扶不扶都是个问题,像你这么热心善良不怕被我讹的好姑娘已经很少了。” 杨素兰咳了声,“我小时候在农村长大,我爸妈就?教我做人得知恩图报。” 她抓了抓宋墨白的手,像托付一件重要的事,“墨白,以后这姑娘就是我们家的恩人,你要一直对她好,直到你长大,直到她嫁人,听到没?” 翁星抬头看向宋墨白,男生碎发有点长,微微遮住眼睛,温和而清俊的长相,肩背却很宽,为人谦逊有礼,在班级里永远是?沉默学习,默默为班级做服务的那一个人人。 如清风霁月,有自己的理想和坚守。 她轻轻开口:“宋墨白,不用。” 宋墨白却郑重地点了点头,伸手抱了下她,“听到了,妈。” “翁星,谢谢你。” 宋墨白一直送她出医院,翁星衣服外套湿了,他自己的衣服是餐厅制服没法脱下来给她,就?在路边便利店里买了两个暖宝宝塞她兜里,温声道?:“注意保暖,别着凉。” 翁星对他笑?笑?,想说刚刚阿姨的话别放在心上。 宋墨白转身又从三轮车上捡了好几个大芒果装袋子里给她,“你收了,我妈能好过一点。” 抿了抿唇角,翁星只?好收下,笑着对他开口:“学委,你真的很好。” “好好照顾阿姨,我走啦。” 转身走进雨幕,宋墨白一直在路边看着她走远。 车流不息,流光绚烂,男生好似世俗繁华迷乱中唯一寂静桃源。 到白乔公馆时,已过十一点。 这一带是原先废居的富人区,地处偏僻,树木蓊郁,柏油路上一辆车都没有,灰白的天空,映衬着不远处教堂里的高塔,一切都显得压抑。 汽车只?送到门口,翁星提着芒果沿小路走进去,路边栽种?着法国梧桐,原本是?浪漫的代表,可因人迹罕至而显得清幽起来。 约莫走了六七百米,翁星看见毛笔写的白乔公馆字样。 里面有成排的独栋别墅,但?居住的人并不多,显得很冷清。 翁星报了陈星烈的名字进去,径直走到第三栋,花园里杂草丛生,树边遗留了一些铁屑和金属制零件。 仿佛是赛车改装之类的东西?。 雨没那么大了,翁星穿着一件白色的吊带长裙,群面缀有天蓝色的小花,外穿了一件纱制的罩衫,纤细肩膀上肩带若隐若现。 粉色牛仔外套湿透了她放在袋子里,一件长裙,一件罩衫,显得少女在这阴雨天里更为纤细瘦弱。 走到门边,翁星收了伞,抬手敲了敲门。 没动静,她又敲了敲。 试探着喊了声,“陈星烈?” 仍旧没动静,不过门却轻轻一推开了,一股寒气袭来,别墅里很黑,大部分空间都很空。 把伞立在门边,翁星抬步走进去。 一楼几乎没什么摆设,空荡荡的,她沿着楼梯上二楼,闻见看一股酒精的气息。 窗台上花瓶里的花开败了,也无人看?管,衣柜上尘罩上都是?灰,小客厅收拾出来,落地窗外看?得见阴雨连绵的花园,和不远处暗涌悸动的大海。 陈星烈的房间在最里面,只?有那一扇门紧闭。 翁星几次想把信搁下就走,但?又想起薛奶奶的嘱咐,她还是?推开?了那卧室的门。 舰艇模型,深海图片,还有一艘艘核/潜/艇的照片贴在墙上。 其余东西都摆放得很乱,两三双球鞋,成堆的资料。 但?床铺是?空的。 “谁。”冷冽一声,男生嗓音是说不出的沙哑。 翁星循着声音找过去,见到在沙发上半靠着的陈星烈。 黑t恤和深灰色运动裤,领口有血,沿着背肌和腹部肌肉往里都藏了伤疤。 喉骨泛红,额头上多了条伤口,血痕结痂,碎发半遮着,嘴皮也破了,有血,显得痞野。 眼眸狭长,睫毛很长,皮肤冷白,一身的伤,沙发边还搁了好些空着的酒瓶。 不会感到痛一样,五官眉眼深邃立体,就?这么陷进沙发里,冷冷清清的。 翁星站在他面前,低头看?他一身的伤,轻轻问:“你怎么了?” 头痛欲裂,陈星烈撩了撩眼皮看着晦暗阴雨天里的一抹白色,眼底情?绪愈深,“你管我。” “你很难受吗?陈星烈。”翁星看?见他这模样忽然非常心疼,他情?绪很低,厌世而冷淡。 走近一步,翁星弯腰伸手轻轻碰了碰他额头。 “滚开。”陈星烈拧了拧眉,一脸暴戾。 额头滚烫,翁星咽了咽口水,眼睫轻颤,“你发烧了。” “我找药给你。”转身,翁星去厨房翻找,一手的灰。 拇指按压眉心,陈星烈闭眼,强忍着不耐。头晕,似乎不真实。 片刻后,翁星终于找到医药箱,临时烧水冲了退烧药过来。 她捧着瓷杯走过来,弯腰蹲在他面前低低哄:“吃药好吗?” 垂着眼看?她,黑眸无波动,但?内心深处压抑克制了许久的情绪作祟。 陈星烈想起她就头疼,妈的,明明说的不熟。 “不喝。”掀了掀嘴皮,他嗓音冰凉。 翁星想起什么,鼓励他,“陈星烈,你会实现你的梦想的。” “你会成为最伟大的核/潜/艇驾驶。” 他说的他最爱的型号是c开头,不是?战机,而是?核/潜/艇,沉入深海,永远执行隐秘而伟大的任务,是?“长征”代号系列命名开头的。 是?他一直的理想。 眸色变深,陈星烈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翁星把药轻轻喂到他嘴边。 很苦,他没喝,抗拒着。 昨晚一场架,两边都伤得厉害,动一下就?浑身疼,他喝了很多酒,现在并不清醒,仰靠在沙发座椅上,意识昏昏沉沉。 那碗药应该没喝,翁星也没来过,是意识深处的一个梦。 … 翁星废了好大力气才喂他完那药,后面找了碘酒和消炎药来擦他伤口。 鲜血淋淋的地方,擦上血,他也一点没喊疼,眉都没皱一下。 是?习惯了吗。 长发轻轻扫过男生凸起的喉结,他动了动。 擦药途中,男生闭上眼睛,似乎是?睡着了,又抑或醉酒后遗症。 翁星给他削了一个苹果,芒果也给他留了一多半,回头看?他就?那样睡着的模样还是不放心。 她去房间里给他找了床薄毯,轻轻盖他身上的时候,似是?惊到他了。 十八岁的少年,已经有了男人的骨骼,即使病着,手腕部仍有力量。 翁星闻到浓烈的酒精气息和淡淡的烟草味,心跳砰砰,手肘撑在沙发上起身。 下一秒,腰被一只结实的手压住,她被抵靠进他怀里。 舍不得她走,又或者潜意识里的冲动。 男生低头,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边,凛冽如乌木调一般的独特气息萦绕。 翁星肩背僵直,动弹不得。 窗外雨声淅沥,花园里的蔷薇花瓣开残了枝叶,一片一片坠落进泥里。 看?清男人眼底的欲望,翁星不可抑制地颤抖了下,她轻声叫他,“陈星烈。” 没有反应,大手褪去的白纱罩衫,拇指捏住她下巴,一道?冰凉而柔软的唇贴上来。 翁星此刻才第一次懂得,他说的坏。 触及那些暗处汹涌的旖旎,不够。 头皮酥麻,战栗不已,两唇相触的柔软,辗转抵进,翁星第一次被吻,他却熟练得仿若老手。 心底酸涩,手指揪着沙发,肩带轻扯着,眼泪啪嗒一下砸落。 他的眼底看得见欲望,却看?不见清醒,他醉着。 男人的大手轻扣着她后颈,薄唇游离在唇间,额头滚烫,呼吸灼热,仿佛烫伤皮肤。 心脏因极速跳动而隐隐作痛,翁星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突起的指骨很有力,指尖冰冷。 落地窗外远处海岸线边界模糊进雨雾里,一切都是?阴冷的。 男人胸膛坚硬,听得见心跳,空气中有血腥味,铁锈一般。 汗水沿着鼻梁滚落,翁星看?清他耳后的红痣,任由他轻轻咬自己的耳朵,吻得细密深长。 一切本该永远留在暗处,不见天日?。 花园里蔷薇花被砸毁第七支时,客厅的灯亮了。 白枳手里拎着各式礼物,推开?小客厅房门,她精心打扮,却撞上他们?亲密无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