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美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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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滴答。 雨势愈大,排不及的积水漫上人行道,在急切的脚步下溅起水花,少女的鞋袜全打湿了,双足被泡得冷冰冰。 一身湿漉的回到家,屋里没开灯,她把伞丢在一旁,脱掉鞋袜,换上拖鞋往里走。 她叫妈妈。 声音在房子里荡起回音。 外衣上的雨水滴了一路,她走到妈妈房间,拧动门把,卧室里没亮灯,她走进去,听到浴室轻缓的水流声。 滴答,滴答,滴答。 她继续走,继续走。 渐渐嗅到门缝飘出的古怪气味,好似搁浅在海滩的鱼所散发出的淡腥气。 她叫妈妈,推开了那道门。 里面的水涌出来,流动的红色液体浸湿她的拖鞋。 那是妈妈的血。 那瞬间,她仿佛听到来自深海的鸣叫。 可妈妈分明很安静,她安静地睡在浴缸里,宛如一条美人鱼,她的眼泪化作脖上的珍珠项链,身上的墨蓝长裙布满血红色的鳞片。 那些亮晶晶的鳞片从妈妈的手腕涌出来,不断涌,不断涌…… 她浑身发抖,伸手去握妈妈的手,感受不到脉搏在跳,冷得几乎失去体温。 滴答,滴答,滴答。 她的泪掉到妈妈的手臂上,融进她的血液里,一直流,一直流…… / 隔天醒来,头痛得快裂开。 想不起怎么回来的,昨晚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全都记不清,唯一的印象是在学校的杂物室里跟冷羿做了。 后悔,后悔自己这么不顾矜持地跟男生鬼混,她侧眸,看着旁边熟睡的人,抬手摸上他的脸颊,从下巴轻抚到颈侧,将指甲嵌进皮肉里。 冷羿被生生弄醒,指腹抹一下痛处,微蹙着眉抬眸。鹿蓝羽不理他,掀开被子下床,只留一个背影给他。 她是有点脾气在身上,冷羿也是真挺爱她身上的劲儿。 鹿蓝羽穿好衣服出去后他跟着起床,卫生间的灯亮着,她站在浴镜前,侧着颈,手里捏着一张创口贴。 “别气了。”冷羿从后揽她腰,声线比平时温和,有服软的成分在。 鹿蓝羽在镜子里看他,那张桀骜冷冽的脸扮起可怜来也挺不赖,莫名让人生不起来气。啧,什么时候她也成那种事事看脸的人了? 她沉一口气,把创口贴盖在锁骨的红晕上,淡淡开嗓:“以后别在外面。” 他笑着在她脸颊亲一下,“好。” 鹿蓝羽打开水龙头,往漱口杯接水,顺手给他的杯子也接上,“杂物室你收拾了没?” “收拾过了。”冷羿回她,手绕到她身前接水杯,“我上次买的漱口水呢,用完了?” 浴室里有不少冷羿买的东西,这少爷极其讲究生活品质,只买贵的不买对的。说他浪费吧,他又挺照顾她,漱口水都特意选那种粉色包装还带甜味的,说他贴心吧,她又觉得蛮多余的。 鹿蓝羽咬着牙刷,腾出手开镜柜,从里面拿出漱口水放到洗手台面,冷羿看到漱口水还剩大半,低低啧了声,“怎么不用?” “太甜了。” 冷羿垂额睨她一眼,“我还以为你喜欢吃甜的。” “你从哪儿看出我喜欢了。” 冷羿斜起嘴角,露出个别有深意的笑,“昨天啊,你抓着我的手指舔不停,说什么……” “你脑袋里没点干净东西,一大早就讲黄色?”鹿蓝羽在镜子里瞪他,眼睛圆滚滚的,像只炸毛的金吉拉。 “还真不是。”冷羿跟她在镜中对视,表情正经几分,“昨晚你闹挺凶,一边哭一边嚷着要吃糖,我说出去给你买,你不肯,抱着我不让走,抓我的手指往嘴里塞,拦都拦不住。” 他说的这些鹿蓝羽完全没印象,但她依稀记得那种胸口被压住的闷痛感,她猜测昨晚是想起妈妈了,所以才会那样,至于她为什么要吃糖,是因为她小时候爱哭,妈妈总会拿糖哄她。 鹿蓝羽没把这些讲给他听,而且她也很久不吃糖了。 她吐掉漱口水,把牙刷放回原处,“你快点吧,要迟到了。” 出门后,她去馄饨店买早点,冷羿站在路边等车,裤袋里手机震动两下,有信息进来,他没看,招停迎面来的出租车。 两人在车上用了早餐,冷羿其实没怎么吃,他今天似乎格外无聊,一直盯着她看,手也始终握着她,前排司机从后视镜望他们好几眼,鹿蓝羽咬着吸管跟司机对上一眼,终于忍不住说他:“你松开我。” 他反而握得更紧。 “抓着我干嘛。”她有点烦了。 “抓着我才安心。”他说。 鹿蓝羽一怔。 没去琢磨他话里的含义,别头看窗外。 到学校前一条街,鹿蓝羽开门下车,在校外她可以跟他出双入对,但在学校她始终不想和他走得太近,冷羿没说什么,在她下车后降下车窗,看她隐在晨雾中的身影。 那一刻他在想什么,鹿蓝羽无从得知。 她把喝完的豆浆扔进垃圾桶,从衣兜里掏手机。手机里有两通未接和几条未读信息,电话是沉柏打的,信息来自沉燃、安梓信以及老郑,他们一一给她发来生日祝福,唯独那位亲生父亲没有丝毫表示。 也是,他都自身难保了,哪里顾得上她。 心里记挂着鹿家昨晚那场大戏,鹿蓝羽对于鹿莞辛的反应有些好奇,早会上她往高一方阵瞥了几眼,在人群中搜寻鹿莞辛的身影。 那时她未曾预料,在她从鹿莞辛身上找痛快的时候,鹿莞辛也在为她精心酿制一场阴毒戏码。 —— 鹿莞辛会得逞吗? A:会 B: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