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喜 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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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绶望着汤,又望着她,片刻后终于执起汤勺,尝了一口,随后又蓦地抬起头来:“放了榛蘑?” “是。”徐氏拖长音说道,“还是用小灶瓦罐加炭火慢慢熬成的呢。” 苏绶有些动容:“你怎么会这个?” “是我跟鲍嬷嬷打听的。鲍嬷嬷说,从前谢姐姐亲手给老爷做饭,老爷吃的最多的就是她拿炭火慢熬出来的这道榛蘑参鸡汤。我看老爷这段日子胃口不好,就试着做了。味道怎么样?” 徐氏明亮的双眼里含着希翼,身子也不觉朝他这边凑了凑。 苏绶把眼垂下,没有做声,执勺的这只手却是没有停下,一勺勺慢慢地,将汤舀着送到了嘴边,又咽下了喉咙。 自从徐氏过门,从前在谢氏身边服侍过的下人,尤其是她从谢家带过来的陪嫁下人,都陆陆续续的自动提出了前往庄子上当差。他没有想过徐氏会去问谢氏的乳母讨汤。 第130章 她不了解他 “老爷。” 徐氏看他如此专注地喝汤,猜想心情不会差到哪里去。便说道:“张家这么看得起婼姐儿,特地请了付夫人过来送媒帖,这事儿咱们要是回绝了,那是得罪了两户人家呀。张家和付家都是贤德的人家,咱们一句姑娘高攀不上,你觉得他们能接受吗?” 苏绶不受干扰地把汤喝完,然后才拭唇开口:“既然这样容易得罪人,那就想个别的法子。他们不是把张家大公子的庚帖写上了吗?你去天音观寻张道长,先请他给婼姐儿与张家大公子合一合八字,如果能合上的话,那就让张道长另拟一张帖,让他们俩八字合不成。”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声音没有一点起伏。平静得就像是他在交代一日三餐。 徐氏听到这里忍不住火了。她腾地自椅子上站起来:“你这么处心积虑的要推掉这门婚事,目的到底是什么?你到底是想要害我还是害婼姐儿?” 苏绶凝眉:“你这么乍乍呼呼的,像什么样子?” “我管是什么样子呢?我只知道你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我是小门小户出身的,我从小没你们家那么多规矩!我只知道为人做事要讲道理!你看看你现在讲道理吗?!” 苏绶黑着脸:“夫为妻纲,我说怎么做,你照做便是,浪费这些口舌做甚?” “我自嫁了于你,与你便是夫妻,如何夫妻之间议论儿女婚事,也成了浪费口舌?莫非我只该闭紧嘴巴当个哑巴?那我可做不到!你要是看不惯我,觉得我不称职,便请你苏家族里的长辈都来评评理!” 徐氏完全就不是一副会让步的样子。 苏绶咬紧牙关,拿起才放在书案上的马鞭,起身又走。 快步走到了门下,他又停住步伐,攥紧了双手回头说:“高处不胜寒。你既自称小门小户出身,那你恐怕不会明白这个道理。 “我苏绶当年科举入仕凭的是自己的本事,并不是靠有一个位高权重的老师!我这么多年努力上进,如履薄冰,我就是要凭自己站在更高处! “如果婼姐儿嫁了给张家,那我这么多年的坚守算什么?来日不管我得到多少成绩,不管苏家地位攀升到多高,外人都会说苏家是乘了张家的东风! “我苏绶这辈子,最不愿听的就是这种话!” 徐氏顿片刻,冲着停在原处的他说:“那婼姐儿总得嫁人吧?你到底打算把她许给什么样的人家?难道为了成全你的自尊,她就要下嫁给寒门不成?” 苏绶望着庭院:“只要合适,寒门也不是不可以。” 徐氏着实被他气到了。“她可是你的嫡长女!小小年纪就失去了母亲,还要照管弟弟,你就这样对她?!” 说完她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把之前收在袖口里的那叠庚帖一股脑抓出来:“你实在不想让她嫁张家我也由得你!你就从这几张庚帖里挑出一张来也行!你要是连这都不依,那我就去跪祖宗牌位,告诉苏家上下,以后他们姐姐的事情我都不管了,苏家绝不可以指责我,也不能让外人指我的脊梁骨!” 她边说边走到了门槛下,把苏绶的去路给挡了下来,一副不达目的是不罢休的样子。 苏绶很显然是从来没有被人如此拿捏过的,他黑沉的脸色又已经转青。但他又是一个读过圣贤书的人,如何能和妇人一般见识? 他深深调整了几下呼吸,随手从媒帖中挑出一张抛向她怀里,然后就侧身从她身边走过去了。 徐氏的心哇凉哇凉的。 虽然说她如此执着,有一半原因是担心自己不努力,就会成为外人眼里刻薄的后母,可此时此刻看到苏绶的表现,她又还是替苏婼感到深深的悲哀。 自己亲闺女的婚姻大事,按理说他是该亲力亲为,并亲自物色女婿的,结果他却是连看都不看,随手就抽了一张丢给她! 他就是如此敷衍! 他这抽的仅仅是一张媒帖吗?他抽的是苏婼后半生的命运! 徐氏的感到有些心灰意冷。 低头看着被抽出来的这封媒帖,她深深地抽了一口气,缓下了情绪。 ——还好,抽出来的这户人家还不错,勉强能算是门当户对。 苏绶走出书房,冷风一吹又缓下了脚步。 回头看看空落落的庑廊,他又走了回去。到了院子里,却见四处更加空落落的,——徐氏已经走了。 他原地站了站,扭头跟游春儿说道:“看看太太那边算了谁家的指定做婼姐儿的夫婿?有眉目了来告诉我。” 游春儿道:“要不小的直接去问问太太?” “不必。” 苏绶睨一眼他,走了。 徐氏看清楚了帖子上的人名之后,早已经快步回了房。 银杏跟上来:“老爷真是太固执了,虽说人言可畏,苏家也是外人眼里的清流之家,可就此放弃大姑娘的好姻缘,也是不值啊。” 徐氏没有回答她,只交代道:“你着人去江大人府上传个话给他们夫人,请她明日过府来吃茶。” 银杏称是下去。 徐氏坐在桌畔,自行斟了一杯茶,准备灌下之后她才长吁了一口气。 苏绶会这样执着于清流名声也是她没有想到的。她以为他平日谨小慎微,明哲保身,是因为他惹不起。原来竟是因为他的固执! 徐家家世虽然远远比不上苏家,但她少时也是读过不少书的。婚前他对苏家大名就如雷贯耳。 在她心目中,苏家子弟也应该是向别的世家子弟那般从容潇洒的。没想到年纪轻轻当了大理寺少卿的苏绶竟然还有这样的执念! 徐氏觉得自己真的是一点也不了解他。她又不由得想起从前的谢氏——苏家对于谢氏谈论的很少,当然她也不便主动去打听。但她多少也听到一点风声,知道他们原配夫妻似乎也并不亲密。 她如今嫁的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外面人都说他谦逊有礼,是真君子,为什么她就从来没有感受到过呢? 第131章 开个金口 韩陌在与苏婼签订契约的第三日下晌,收到了来自前往伍儿屯寻里长的护卫的回禀。而恰巧此时他又迎来了宋泯。 “我已经回禀家父,家父敬重苏少卿为人,也赞赏世子重情重义,已应允派遣出我的二叔公前往苏家执教。不知世子以为,我二叔公可当得起这份差事?” 韩陌饶是心里有准备,听到这儿也由讷然…… 宋泯的二叔公宋怀云,是宋家七进士之一,一入仕便入了翰林,后为翰林院侍读学士,他不喜官场那套,年方三十便辞官归府,潜心学问著作等身,四十岁上又迷上了金石,侍弄花鸟虫鱼,十余年过去,如今一手篆刻的工夫乃举朝闻名,是当朝有名的雅士。 让这样的人去教苏祈——不是韩陌瞧不起苏祈,那小子确实也聪明,品性也算赖,可到底根基太差了,让宋怀云去教他,多少有些屈材呀!这根本就轮不到他韩陌挑三拣四的吧?更别说苏家了!苏绶只怕做梦也不会想到苏祈还能摊上这么个好老师吧? 他顿时清起了嗓子,说道:“这是,宋伯父的意思?” 宋泯弯唇:“同样也是我二叔公的意思。” 行了! 韩陌心里踏实了,也有谱了。 想了下他道:“既然你们宋家这么有诚意,那么容我进趟宫,明日给你个准信。” 宋泯颌首:“那就这么说定了。” 送走宋泯,韩陌在檐下站了片刻,就骑马进了宫。 关于和宋泯约定的那件事,他当夜回去就跟镇国公通过气,镇国公虽然有些惊讶他要还苏家这么大一个人情,但是也不反对他的做法,并且替他做过评估,皇帝虽说不曾理会王家与宋家的名声地位之争,但是凭皇帝向来任人唯贤的态度,没理由放着宋家的人才不用。 韩陌原本也是想看看宋家推给他的夫子究竟是何人,宋家一向对权势没太大欲望,说不定跟王家的矛盾也只是一时气头上。 他没想到宋家竟然推的是宋怀云,宋怀云可是实打实的进士!是给皇帝和皇子们讲过学的翰林学士! 他来头这么大,学问这么深,推出这样的人作为跟他交换的条件,这都不能说是有诚意了,简直就是把韩陌逼上了风口浪尖! 他宋家都已经这么有诚意,那他答应让宋泯的叔叔去中军都督府辅佐镇国公,他能不拚命办到吗? 东宫里的掌事太监常春正捧着副玉盏自宫内走出来,迎面见着韩陌,便加快了些步伐走上来:“老朽眼花,老远地瞧着眼熟,猜想是世子来了,还果然是!——世子可有些日子没进宫了,今儿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常春是太子的人,虽是对韩陌亲热,韩陌可不敢不把他当回事,拱了拱手道:“顺天府事忙,就没顾上来给殿下请安。殿下他好么?” “殿下也忙!世子稍候,等老朽去通报一声!” 常春转身进内。随后便听见太子的声音传出来:“让他进啊!本宫还没召见过衙门捕头呢,传他来我看看。” 韩陌十分无语,收到常春在门下的一挥手,他便勾着脑袋进门了。 太子照旧盘腿坐在炕上,一手执笔,一手执卷,旁边小炉子上还煮着茶。 韩陌刚行了礼,他就抬起头来,似笑非笑打量过来一会儿,然后指着炕桌对面:“坐吧。”又道:“听说你在顺天府破案如神,一连办了好几个人命案,如今京城对你又有了新的评价。” 韩陌道:“您听谁说的?” “林逸啊。” 韩陌闻言挑眉,把凑近的身子又收回去:“他呀。” “怎么,你对你的上司不满意?” “当然没有。”傻子才会当着他的面承认。 太子又睨过来:“我看你做个小捕头也挺好。天天有事忙,你娘也不用担心你出去闯祸了。” “殿下!”韩陌不能认同这话,“合着臣天天忙着给老太太找狗,帮儿媳妇捉奸婆婆,这些您全没听说呢?想臣当初在东林卫学会的那套查案的手段,如今全干了这个,您不觉得屈材了吗?” 太子撩眼:“你跟我嚎有什么用?皇上不是有话给你吗?办好了才能回东林卫。” 韩陌瞧着他批了几个折子,就道:“殿下,有件事我要求您开个金口。” “有话就说吧。” 韩陌便把来意讲了:“不瞒您说,我受了宋家一个大人情,这件事关系到我能不能尽快回到东林卫。恰巧我听说父亲在中军都督府需要增加个文官,我就想,您能不能替我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把这个缺儿替臣讨了来?” 太子斜眼打量他:“你这是公然撺掇我帮你走后门?” “当然不是!主要是,有人才不用,也是浪费啊。这本来就是个国好我也好的好事。” 太子抻了抻身:“既然是镇国公要人,那为什么不是他去求皇上?而是你来求我?” “我父亲已经去皇上那儿报备过了,现下就是需要殿下打打边鼓,挑明挑明。”韩陌说到这儿挪过来,“家父去了中国都督府后,一直单兵独马,以至于好几个月过去都不曾有什么动静,他身边实在是需要一个得用的人啊。” 太子瞥着他,半天后把笔搁下来道:“看来你是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