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结巴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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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居然都知道。 段之愿觉得全身血液都涌到大脑,脸都烧了起来。 学习赵鑫那样子,直接把糖塞进他的课桌,疾步离开教室。 她走后,钱震笑得前仰后合:“树哥,你都给那结巴吓坏了。” 张昱树也勾着唇笑。 拿出被塞进书桌里的糖,前后捏了捏。 有意思。 第5章 张昱树那天并没有为难她,不是因为那颗糖,而是他从一开始就觉得好玩。 那根草莓棒棒糖进了他的嘴不到三秒钟就给吐掉了,太难吃。 钱震还打趣说小结巴要是看见了,连跑带颠还得再给你买一个。 张昱树笑笑说他可不敢吃好学生给的东西。 每天的早自习还在继续,段之愿照例收后排同学的作业,每每到了张昱树跟前,都选择性绕过他。 午休前偶尔能看见张昱树卷着书夹在腋下,缓缓走出教室。 两个人没再说过一句话。 整整一个学期,张昱树都一直坐在靠墙那一排,哪怕是他已经能在体育上打一节课的篮球。 王老师对于他早就成放弃状态,只要他不打搅其他同学,像换座位这种小事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临放假的前一天,班级召开家长会。 段之愿和几个女同学留下布置黑板报,家长们踏着大雪纷纷而来,段之愿注意到,靠墙倒数第二桌一直是空的。 桌上凌乱摆放着各科试卷,和答题卡,没有人为他皱着眉头翻看。 直到王老师已经站上讲台,段之愿离开教室。 那个位置一直都是空的。 寒假正式到来,白天段之愿埋头写作业,晚上则跟着姥姥跑去市场卖东西。 姥姥在市场门口租了个门市,零食和饮料样样俱全。 门外还放了个电烤炉卖地瓜。 段之愿穿得厚厚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个地瓜。 白雾蒙上她的脸颊,姥姥说:“今年雪下得太大了,逛街的人都少了。” “过年前几天就会有人了。”段之愿说:“今年我多写几副对联。” 段之愿小时候学了好几年书法,每年春节都帮姥姥写对联和福字。 老顾客们每次都称赞她的字好看。 “愿愿每年都帮我干活。”姥姥突然叹了口气,说:“为了帮家里的忙,你都没空学习,别人家的孩子都上补课班,学舞蹈学乐器,你什么也不会,哎!” “这不是会书法吗。”段之愿朝姥姥那边凑了凑,年复一年,姥姥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多,前几天她还发现妈妈眼尾的细纹也深了许多。 时间总是慢慢夺走属于她的一切,而她能做的、想做的,就是要多陪陪自己最爱的人。 “我不爱跳舞,也不喜欢乐器,学习也跟得上,我就喜欢待在家里,安静。” 正说着,市场大门被人推开。 一阵刺骨凉风袭来。 段之愿下意识抬头,对上了一双眼。 张昱树还是那个穿衣风格,一身黑色发亮的羽绒服,敞着怀里面穿了件灰色高领毛衣,与朋友打打闹闹走进来,段之愿认得其中一个是钱震,其余的她不认识。 那群人各个顶着通红的脸,脖子上,膝盖上都有雪迹。 最后进来的人手里还拿着雪球,直接往张昱树脖子里灌,却被他率先预判,一个抬腿将人撂倒在地上。 起来后又勾肩搭背过来,指着烤肠问价钱。 段之愿过来装烤肠时,钱震开口:“呀,段之愿?这你家开的店啊!” “嗯。”她点头的同时手上动作没停。 钱震指着最边上的一根说:“这个这个,这个裂了,我要吃裂的!” 装好后,几个人又买了些瓜子,钱震开玩笑似的问她:“咱都这么熟了,你不送点什么?” 段之愿还没开口,姥姥走过来。 笑道:“你们都是愿愿的同学吗?” 她从柜子里拿出一大袋爆米花,递过去:“来来来,孩子们多吃点,这个不要钱……” “谢——哎呦!” 话还没说完,钱震后脑勺就被人拍了一巴掌,张昱树歪着脑袋站在身后:“你他妈占便宜没够!” 说完,他也伸手抓了一把扔进嘴里,连带着爆米花一起比划了一下,淡淡道:“一共多少钱?” “21!”段之愿抢先开口,拦住姥姥的话。 张昱树从钱包里拿出一张五十的递给她。 段之愿找钱时,姥姥还在和他说话:“孩子你穿的太少了,脸都冻红了。” 钱震笑了一声:“刚才打雪仗来着。” “姥姥这有暖宝宝,给你们一人拿一个,年纪太小当心冻坏身体。”说完就给他们一人手里塞了两个暖宝宝。 段之愿把找好的零钱送到张昱树眼前。 他却没先伸手,而是慢条斯理将爆米花扔进嘴里,视线固定在她脸上。 “找,找你的钱。”段之愿眨了眨眼,提醒他。 这时,钱震又问她:“你数学卷子写完了没啊?” “嗯。”她点头。 “那明天借我抄抄呗!” “我……” 段之愿不想借给他。 一是抄作业本来就不对,她这算是同伙。 二是,借给他说不准开学就给弄丢了,那样她没办法和老师交代。 “孩子啊,作业得自己做,怎么能抄别人的呢。”姥姥也开口,又笑说:“这样,你要是有不会的题就来我们家找愿愿,让愿愿给你讲。” “那多费劲。”钱震还想说什么,突然被打断。 张昱树笑着回手给了他一拳:“没出息那样子,明天咱们几个去书城找个一模一样的,后面有答案。” 说完这才从她手心里接过剩下的钱揣进口袋,一群人浩浩汤汤离开。 “愿愿啊,你同学来了,怎么都不请人家吃烤肠还收钱啊。” 他们一走,姥姥就问:“是和你同一个班的吗?” “嗯。”段之愿点头:“不想请。” 姥姥笑笑,也没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又告诉她:“看着不像好人,不请就不请吧。” -- 张昱树一行人离开后,就张罗着上网吧包宿。 钱震情绪低落:“树哥,包宿我就不去了,我考试没考好,我爸打我一顿,这要知道我又上网吧就完了。” 张昱树睨了他一眼:“那你回家学习?” “不是。”钱震说:“我回家看电视。” 又一人开口:“看电视还是看片啊?” 大家乐得前仰后合,钱震也耸着肩说:“我找着我爸藏片的地方了,等过几天他出差我就看。” 顿了一下,又问:“树哥你看不,咱一起啊?” “一群老娘们有什么好看的。” 张昱树明显兴致不高。 就这样钱震和大家分道扬镳回家装样子,剩下的几个则来了网吧。 游戏世界里大杀四方,到了半夜十一点,已经有几个挺不住回家了。 只剩下老贺和他一起。 摘了耳机,老贺嘴里叼着一支烟,问他:“家里那事儿还没解决呢?不打算回去了?” 他们一群人里,老贺年纪最大,已经出来工作的人思想和意识高于他们这群高中生,咂了咂嘴,说:“只要不干涉你的生活,你退一步也没什么的。” 张昱树扯下耳机扔到桌上:“家里搬进来一个陌生人,还说不干涉我生活?” “那你也要为你妈考虑。” “她怎么不为我考虑。” 寒假前夕,张昱树的妈妈领回来一个男人,要他开口叫叔叔。 傻子都知道怎么回事。 一个更年期,一个青春期。 矛盾就此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