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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台美人 第56节

    陆琳琅点了点头,“救人是好事,本公主免你的罪。”

    说完后,她又话锋一转,语气慵懒,“你们这些人,走路都不长眼的吗?敢伤了路上的百姓,本公主拿你们是问。”

    侍卫讪讪,“属下知罪……”

    “让他们都起来吧。”陆琳琅说完,再次掀了珠帘,绝尘而去。

    苏婵怔怔望着陆琳琅远去的车驾,默默从地上起身,一时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竟然第一次出门便遇到了公主,这个当今世上最为尊贵的女人。

    另一边。李怀素忿忿放下了车帘,眼中流淌着嫉妒又羡慕的光。

    听说是公主的车驾,瞧着那阵仗可真是够大的。

    公主又怎么了。不就是投胎投的好吗,有什么可嚣张的。

    李怀玉进京赶考,三人今日刚刚抵达了京城。如今终于摆脱了西里那个穷乡僻壤,李怀素心里是说不出的得意,可是自打来京城的一路,三人过得算是颇为狼狈,处处遭人白眼,如今终于到了京城,这里繁华的一切都让她大开眼界,还处处都是嚣张跋扈的达官贵人,恨不得连路上的一只狗都比他们高贵。

    李怀素心中又妒又气,默默瞅了一眼马车里倚在一旁闭眼休憩的李怀玉。

    哥哥什么时候才能出人头地。

    她想要的那种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呢。

    .

    疾风猎猎。十里军营。

    大帐内,高行修坐在案前,手中转着一只箭矢,眸光盯着箭矢若有所思。

    周奉年站在一旁,小心翼翼问道,“将军怀疑这里面不对劲?”

    高行修面色沉沉,没有说话。

    他翻来覆去,怎么想怎么觉得那一次的伏击有蹊跷。

    按理说山匪伏击,往往恐吓居多,旨在让官员闻风丧胆,不敢继续管束下去,不会真的把朝廷官员置于死地。可是上一次的伏击,摆明都是冲着他来的,而且明明事后扣了几个活口准备审讯,没想到最后还是莫名其妙地都死了。

    他们这些人之间,或许还有鬼。

    “再去查一查,最近营中谁在与杨修文通风报信,一个也别放过。”

    “是。”

    烛影深深,月明星稀。高行修独自宿在大帐里。

    行军床上不甚舒服,他这阵子一直都有些睡不好。

    或许这个不是最大的原因,而是他已经习惯了身边躺着另一个她,如今温香软玉不在,他竟然开始辗转反侧。

    果然习惯了温暖的体温,就不会再喜欢一个人的冷。

    高行修在床上久久睁着眼,心烦意乱,索性下了床。

    他坐在床头,掏出怀中的那块手帕,映着烛光,细细端详起来。

    手帕上有他的血,也沾染着她的香,两种不同的气息糅杂在一起,诡异又和谐,就像他们两个人一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分不开。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镜前映出他颀长冷寂的身影,以及那一张阴郁不安的脸,他猛然转头去看镜子,眼神凝住。

    颧骨上的那一道伤口已经淡了许多,但是长长的划成一道,看着依旧很扎眼。

    高行修看着那伤口,剑眉紧紧地蹙起。他突然想起了李怀玉那张看着便教人不爽的小白脸,心中古怪的感觉更甚。

    大半夜,周奉年连夜被高行修叫了起来,睡眼惺忪地骑马出了营,去附近的药铺找最好的祛疤膏去了。

    作者有话说:

    周奉年:同样的领导,不同的命

    第47章 第 47 章

    ◎好阿婵,让我进去◎

    高行修一走便走了两个月。

    苏婵过了这段时间以来最悠闲的日子。

    有了苏大和露珠的陪伴, 日子过的惬意又舒心,足不出户的话,仿佛一切和西里也差不了多少。闲来无事她还可以做一些刺绣打发时间,她开始像西里一样, 绣好了绣品往绣坊里送。

    一开始她只敢偷偷将自己绣的东西送到小绣坊, 并没有打千金坊的主意, 后来千金坊从别的绣坊见到了她的绣品, 颇为满意, 开始向别人兜兜转转打听她,最终找上了她。

    今日是她与千金坊赴约的日子。

    杜齐最近有些纳闷。这两个月以来苏婵和露珠去往绣坊的次数有些频繁,隔几天就去一趟, 每次都说是去看料子,结果也没见买回来多少。他每次都候在外面不跟进去,不知道她们在里面干些什么。他心里有些好奇, 但最终看她一直安安分分的, 没弄出什么幺蛾子, 索性也没在意。

    今日苏婵又带着露珠出门了,再次踏入了千金坊。

    露珠一直在帮着苏婵瞒着杜齐这件事。当她从苏婵那里得知她的打算之后,她心里其实是有些震惊的, 她没想到一个将军豢养的女子竟然还有这样的想法,按理说只要讨好将军的欢心,就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不愁,苏婵这么做在其他人眼里简直就是多此一举,反而还会平白遭人嗤笑。但是露珠不这么想。

    她觉得和苏婵相处起来很舒服,她虽然是杜齐嘴里需要好好伺候的主子, 但是却没有一点架子, 什么事都喜欢亲力亲为, 不怎么麻烦她,还总是和她聊天,一直对她都很关照,就像是把她当妹妹一样,从来没有一个主子这样对待过她,露珠受宠若惊,这段时间也算是过上了最轻松的一段日子。

    将军平时忙着在外面打仗,很少回高府,她还没有见过将军的真容,但从别人的嘴中隐约知道是一个威风凛凛的英雄人物,而苏婵算是第一个与将军有关系的女人。

    听说女子来自江南,如此美貌又温柔……原来将军喜欢这样的女子。

    小二迎了上来,苏婵向他说明了来意,他有些惊愕,“竟然是你。”

    苏婵上次光顾千金坊,他还以为是哪家高门富户的小姐或者妇人,还有模有样的问这问那,没想到原来是来卖绣品的,顿时有些看走了眼的气恼。

    他顿时失去了热络的心思,突然看到门口又进来了一个人,顿时两眼放光,当即把苏婵二人晾在了一边,飞快地迎了过去。

    “卢太傅!卢大人!今日您怎么亲自到千金坊来了?真是蓬荜生辉!小的这就给您沏茶!您里面请!”

    苏婵听的心里一惊。第一次出门碰见了公主,第二次便又碰见了太傅,这京城看来真的是权贵遍地。她想起上一次的跪拜公主,此刻有些犹豫要不要过去给人行礼。

    她背对着卢明镇,只能听到男人沉稳而文弱的声音,“今日是亡妻忌日,每年我都要亲自过来,为她挑选一身料子的。”

    “卢大人真是情深义重!”小二谄媚道,“不知大人可要什么料子?咱们千金坊可是京城最大的绣坊,您想要什么样的料子都有!大人慢慢挑,慢慢看!”

    见卢明镇正在往苏绣那边看,小二看向站在一旁的苏婵,突然心念一动。

    他凑到卢明镇跟前,指了指一旁的苏婵,向他引荐道,“大人,您前阵子不是很喜欢我们新进的一匹千丝绣吗?很多都是那个女子绣的。”

    小二喋喋不休,故意向卢明镇套近乎,“她如今也算是我们千金坊的私人供主,大人您看,需要把她叫过来谈一谈吗?”

    卢明镇看向苏婵,苏婵被人提起,也转身看向他,两人视线相对。

    苏婵先回过神,不敢直视眼前这个文雅又威仪的男人,俯身行了一礼,“民女参见大人。”

    卢明镇目光恍惚,他好像一瞬间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眼前的这个女子,竟然与宛如有着几分像。

    他愣愣看着苏婵,“你叫什么?”

    “……民女苏婵。”

    卢明镇的目光没有从她身上移开,缓缓问,“那些东西,是你绣的?”

    苏婵怔了怔,轻轻回了个是。

    金线绣花,百线成结,他曾经从宛如的口中听过千丝绣。

    这是一种非常复杂的绣法,从她走后这么多年,他寻遍了整个京城绣坊,但是再无一人比她绣的更好,再无一人能够完美还原她的千丝绣。

    直到上个月,他在千金坊收到了新进的一件绣品,那精致繁密的图样,那细腻工整的绣法,那第一眼的感觉竟然与宛如如出一撤。

    他今日本就也是存着几分问一下千金坊这是出自哪位绣娘的心思,没想到还真的被他找到了。

    “苏婵……”卢明镇悠悠念道,“你是哪里的人?”

    “民女来自西塘县。西里村。”苏婵如实回答。

    又是这个熟悉的地名。卢明镇微微蹙眉。

    “……江南来的啊。”他悠悠道,“江南据这里千里之远,为何又到了京城?”

    “我……”苏婵顿住,一时有些无言以对。

    她还是第一次与这么大的官说话,本来心里就有些怯,没想到男人还在一直问问题。

    眼前的男人虽已过中年,但面色清俊,岁月只是让他稍染了些许风霜,他看上去依旧很风度翩翩。虽是高官加身,但他好像并没有类似于高行修那般让人不可靠近的感觉,说话很温和,神色也很和蔼。

    这让苏婵稍微有些放下了心。

    卢明镇徐徐图之,问出了他最想问的问题,“你的绣工,是谁教给你的?”

    “是我娘。”

    卢明镇眼中一亮,“那你的娘?……”

    “她已经不在了。”

    卢明镇眸中的光亮慢慢沉了下去。

    他顿了片刻,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平声道,“是我逾礼,提到了你的伤心事。”

    “……阿娘已经去世多年。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卢明镇很想再问一些东西,可是见女郎神色悲恸,他也不好再问,他默了默,吩咐身边的小二,“我与这位苏姑娘有眼缘,以后每月千丝绣的绣品,交给这位苏姑娘吧。”

    小二忙应了下来,“好嘞,以后大人若是有什么需要,我们千金坊务必做到让您十足十的满意。”

    似乎察觉卢明镇还在若有所思地打量她,苏婵垂下眼睫,又淡淡行了一礼,“大人,民女先告退。”

    “姑娘慢走。”

    露珠挽着苏婵,出了千金坊,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感觉苏姐姐与太傅大人面貌有些相像呢。”

    “慎言。”苏婵急急道,“太傅大人何等人物,不是我这种人能够与之相提并论的。”

    露珠俏皮地笑了笑,“嗯嗯,我知道的,我也是随便说着玩的。”两人随即一起上了马车,谁也没有放在心上。

    卢明镇身边的小厮看着缓缓远去的马车,认出了杜齐,对卢明镇道,“老爷,那是高府的马车。”

    “高府?高行修?”卢明镇蹙起眉头。

    刚才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她说她来自西塘西里,那不就是高行修强抢民女的地方。

    她与高行修,究竟是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