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闺阁秀女.一脸墨汁
槿清呆愣愣的望着面前素白的宣纸,忽的脑中便一片空白…… 她今日里只顾着脸红心跳,周九霄说了什么她是一句也没听,但她脑中空白却也不是因着这个,槿清父母都是颇有才学之人,她亦是自幼聪慧启蒙的也早,周九霄在私塾上所讲的她早就烂熟于心了,且周九霄今日所留的课业,她在家中也是与父母探讨过的,本应是下笔如有神才对,可她就是脑袋空空,除了周九霄的那张脸是一个字也想不出来…… 啪嗒一声微响,笔尖的墨汁掉落在了面前的宣纸上,霎时间便氤氲成了一个墨球。 槿清秀眉蹙了蹙,放下毛笔将那宣纸抽出,揉成了一团扔在一旁,重新提笔沾墨,却依旧是脑袋空空…… 霁月明月对视一眼,忍俊不禁的低下了头去,槿清呆愣愣的模样甚是可爱,且霁月明月皆知她为何会脑袋空空,往日里在家,槿清做文章从来都是洋洋洒洒,须臾之间便能成事,哪有如现下这般的时候? 又过了半晌,槿清终于落笔写下了第一行字,片刻后抬笔又忖度了半晌,蹙着秀眉摇了摇头,又放下笔将那宣纸撤出揉成了一团,同方才那一团放在了一起。 霁月看了看,转身自房中出去了,片刻后端着一盏七宝擂茶回来房中,轻轻地放到了槿清面前的书案上,轻声道:“先喝个七宝擂茶,歇一会儿再做周夫子留的文章吧!” 槿清抬眼,顺着那盏七宝擂茶看到了霁月的脸上,霁月语笑盈盈,满心皆是为槿清觅得心上人而开心,可槿清面皮薄,尤其是方才霁月还提了一嘴周九霄,她又霎时间红了脸,直接起身将霁月明月一并推出了房,娇羞嗔道:“你们两个出去,不准扰我!” 话音一落,反手闩门。 霁月明月生平第一次被姑娘给赶出了房中,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便守在了门口。 槿清在房中又是好半晌的抓耳挠腮之后,终于有了些思路,缓缓的下了笔,却又因字迹写的不如意,又揉皱了一团的宣纸。 一直到了黄昏时分,槿清方才终于做出了自己满意的文章,长吁了一口气,恰在此时,敲门声响起,伴随着叶老太太的呼唤声,槿清急忙放下手中的宣纸,起身前去开门。 来人是叶老太太,方才叶老太太的房中备好了晚膳,却左等右等也没等来槿清,老太太不放心,便亲自过来瞧上一瞧。 房门一开,叶老太太“哎哟”一声,但见槿清一张粉嘟嘟的脸蛋儿上墨迹氤氲,脏兮兮的小花猫一般,叶老太太霎时间笑出了声道:“我的槿丫头,怎么做文章把自己做成小花猫了?” 槿清一听,急忙抬手去摸自己的脸,放下手一看,手指皆被染的黑黢黢…… 叶老太太收住笑意,对霁月明月道:“快,快去给姑娘打水洗脸!” “是!”霁月明月忍住笑意,急忙前去打水。 洗干净了脸蛋儿,用过了晚膳,槿清回到房中便又是对着自己做出来的那篇文章修修改改了半晌,又认认真真的誊写了一遍,一直到亥时方才盥洗上床。 翌日,照如昨日那般,只槿清换了身衣裳,用过了早膳便前去了私塾,忐忑不安的将自己昨日煞费苦心所做的文章交上给了周九霄,便回到了书案前坐好。 周九霄的朗朗教书声亦是如昨日那般,只是言谈间总是不经意的起身踱步,留恋在槿清附近,槿清一抬头,总是能对上他那双柔情似水的凤眸。 这一日,周九霄教了何,槿清仍是没能听进去一个字,心思全然都在周九霄的身上。 好不容易捱到了放堂之时,槿清神情惴惴,红着脸自周九霄手中接回了批改之后的文章,当着周九霄的面,她甚至没敢看上一眼,便慌慌忙忙的回了扶风堂。 回了扶风堂,槿清又平复了许久,一直到同祖母用过了午膳,方才回了房去看那批改后的文章。 甫一摊开宣纸,槿清便是满脸疑惑,她那煞费苦心所做的文章,竟然一处批改指点的都没有! 槿清有些不敢相信的又仔细看了一番,确实没有一处修改,心头难过了起来,她做的文章就这么不堪一击,差劲到连修改的余地都没有了吗? 周九霄哪里是不想给她批改指点,实在是她做的文章文笔俱佳且不蔓不枝,且字迹娟秀,让周九霄根本舍不得下笔,只在那文章末端留了几个字…… 槿清正灰心丧气,抬眼便见了文章末端的几个苍劲字体:方入相思门,便知相思苦。 乌溜溜的荔枝眸子一瞠,一种难以名状的甜意自心头霎时间绽满全身,灰心丧气之感一扫而空,尽数被这股子甜意取代。 槿清这方才知了周九霄的心思,心头忍不住为方才的想法而感到了几分愧疚之意,她抿着嫣红的小嘴,将那周九霄所书的几个字看了又看,方才仔细收好。 本不想与他纸上传情,但槿清却又着实耐不住这相思苦,最终满心紧张的提笔,在今日的文章中藏了一句:怕相思,已相思,轮到相思没处辞,眉间露一丝…… 翌日,周九霄第一个阅的便是槿清所做的文章,一眼便寻到了那句相思词,波澜不惊的面容之下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 眉间心上的相思之意白日里以眉目传递,到了夜晚便化作纸上墨迹。 如此这般的日子转瞬便是月余…… 时节悄然步入了晚春,雨水勤了许多,春雨混着春雷,淅淅沥沥而来。 又是一日阴雨绵绵,槿清照旧给祖母请安用膳,撑着伞去了私塾。 叶家两个哥儿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赶在周九霄到来之前抱怨了两句,这天还读什么书就该在床上睡觉云云…… 这段时日里,这两个哥儿没少想在槿清身上用心思,奈何槿清全然没给他们机会,一放堂便疾步回去,到了扶风堂老太太压根便不让他们俩进了,日子久了,他二人的心思也淡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