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变 第25节
【暴毙】 “啊?是死了吗。”郁岸诧异地看着画面逐渐灰暗,发呆思考了一会儿,“我明白了,这个屋主人就是本场景的boss,我应该先找武器,最后带着装备来挑战她。所以我刚刚是随便在地上捡了团草就来打boss了,就扎了她两下。” “还挺好玩的。”郁岸靠进椅背里伸了下腰,忽然发现旁边凳子上没人,面试官呢。 扭头一看,昭然站到椅子后面去了,双手扶着椅背,尽量往远离电脑的方向挪了挪:“好吓人呐,小孩子玩这个不害怕吗。” “这不是恐怖游戏吧,这怪物很可怕吗,你被哪儿吓到了?” “就是草扎手那块,吓死我了。”昭然代入感过强地紧了紧手套搭扣。 第23章 有字吗 几局游戏下来,郁岸已经完全掌握了基本操作。 本场景讲述了中世纪一个被瘟疫席卷的村庄,建造在荒地山谷之中,唯一的出口被一座诡异的小屋挡住,为了避免疾病外流,屋主人受命看管着这狭窄的出口,任疾病肆虐,村民们自生自灭,幸存者在痛苦之中挣扎,却始终逃不出这座山谷炼狱,在被遗忘的荒野中世代生存。 而守住山谷的小屋主人就是整个场景的最终boss,名为“尖叫狱卒”,当玩家敲门唤醒她后,攻击了她伸出门外的手时,意味着挑战开始。 尖叫狱卒的血量高达五万点,而玩家在没有任何装备加成的情况下,自身血量只有100点,尖叫狱卒随手拍下来一巴掌就能将其秒杀。 玩家必须在村庄场景中游逛,搜索和制作物品,当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时,再前往小屋挑战尖叫狱卒。 郁岸在柴火堆中捡到了一把柴刀,握在手中当做武器。 沿着泥石杂乱的甬路在村庄中游走,他不知不觉来到了地图正中央,一座圆形石砌平台高出地面许多,平面刻有简陋的花纹,祭坛朝向正东面,圆台中央竖着一根烧焦的十字枯木,枯木上钉住一具焦黑的尸体。 这里刚上演过一场狂欢,村民们时而推选出一位无辜的同乡,视其为带来这一切不幸的始作俑者,恶魔,对其施以火刑,以祈求上帝的原谅。 郁岸在焦黑尸体附近捡到了一把自制的简易火枪,物品介绍说:“外乡人带来的恐怖武器,恐怕已经沾染了细菌。” 火枪里安放了两枚子弹,看起来威力不小,近距离伤害一定不低。 正常玩家捡到火枪这种好用的武器,早已乐不可支,但郁岸并没有满足,而是举起柴刀,朝焦黑尸体砍去。 尸体受击,从破开的腹部掉落了一枚火枪弹。 再砍一刀,尸体更加残破,又掉落了一枚火枪弹。郁岸还不知足,第三刀砍下去,焦黑尸体彻底破碎,化作一滩灰烬。 果然设置了隐藏机关,砍碎焦黑尸体就可以多拿两发火枪弹。 昭然一直坐在旁边观看,支着头问:“你游戏没少玩啊,第一次玩就这么熟练?” “就试了试,”郁岸专注道,“如果我是没见过枪的村民,而且人多势众,我就把子弹塞进持枪的人嘴里再烧死他,更解恨一些。” “……制作方应该没想这么多。”昭然卷玩着发梢,“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没。”郁岸不知所以,“什么声音?” 玩了这么久,并没见到什么异常,灰鸦总经理所描述的敲门声并未出现。 昭然简单复述了一遍陈经理的委托,郁岸边玩边听,沉默了一会儿,昭然以为他根本没过脑子,却听他忽然开口:“只有主播遇到这种情况?是不是只有直播过程中才有可能出现意外,我们现在是单机自己玩的,试试找个主播号玩一下。” 也不无道理,可以作为一个新的调查方向。昭然将新的想法发给了下属,让他们沿着这条线索去收集信息。 郁岸一整个周末都被面试官扣在家里,除了补课就是打这个游戏。其实也还好,清晨叫醒自己的是一声懒洋洋的催促,或是玩笑似的在腰上掐一下,总比冰冷的电子闹钟温暖得多。嘴上却给起初反抗不想来的自己找台阶下——至少不用再吃家门口的外卖,面试官做饭很好吃。 周六的补课内容针对实力测试,一觉醒来就被面试官从被窝里提溜出来,带上了别墅二楼。 整个二楼的设计很出人意料,没有任何隔断和家具,唯有八根承重主柱间隔排列,空旷地面平铺了一层红色防摔垫,并未安装天花板,由钢制吊架取代,沉重的拳击沙袋由手臂粗的锁链吊在半空。 二楼被合理划分为不同的区域,健身房的器械这里都备齐了,而且额外增加了许多格斗训练所需的器材装备。 昭然扔给他一身训练服:“去热下身,免得拉伤。” 郁岸小心接过衣服,谨慎扫视周围的器械,顿觉今天的训练可能要比自己心里想的更艰苦一些。 可是以面试官的身手,还有必要专门在自己家里装一个训练场吗。 他肯定教过其他学生,说不定不止一个。 “临时抱佛脚啊,一两天能练出什么来?”郁岸兴致缺缺。 “总比干躺着有意义吧,小孩子还是得多活动活动筋骨,免得关节锈钝了。” 昭然依旧穿着休闲家居服,坐到摞在一起的防护垫上,“实习生转正会第二个项目就是实力测试,每个人可以带自己的常用装备进场,别不当回事儿,你们进去是要签生死协议的。” “混战?” “差不多吧。往年实力测试不会太较真,但今年不一样了,同期实习生里,除你以外还有两位出类拔萃的年轻人,一男一女,我建议你不要掉以轻心。” “我不想去。”郁岸背靠沙袋,抖开手中尺码合身的训练服审视,“听起来人很多。” “我有个独家消息,过来听。”昭然神秘地朝他勾勾手指,“我觉得你会感兴趣。” 郁岸咬咬嘴唇,弯腰把耳朵探到昭然唇边。 “这个人,大老板要求让他死在考场里。你可以任意选你喜欢的方式。”昭然将手机屏幕转向郁岸,一张蓝底简历照,照片上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实习生。 “为什么。”郁岸扬起眉毛,表情生动了许多。 “是对手公司的人,抓了我们的秘密干员,幽禁折磨了十八个小时,最后肢解尸体藏进了地下水道内。这次大概是来探我们新人虚实的,以为能瞒天过海,根本没把地下铁放在眼里。” “这人……长得很老实嘛。”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不好惹仨字儿全写脸上啊。”昭然哼笑,“大老板的意思是,告诉对手公司,我们随便一个实习生就能灭了他们的骨干职员。” “……”郁岸难得将高兴的情绪显露在脸上,微扬下巴。 昭然瞧他坐等主人开罐头似的迫不及待,心里一阵没底。既要最大程度上限制他的残忍欲念,却又必须让他时刻清醒地保持爪牙锋利,引导时的度极难把握。 这一次可绝不能再把号练废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昭然的情绪向来收敛在心里,可郁岸却看出他心事重重,接下来训练的几个小时,郁岸都还算听话,没再故意惹他发火儿。 在手把手的训练中,郁岸隐约发现了一些曾经想过的问题。 面试官惯用左手,因此他的格斗姿势普遍以右侧身体为轴,以左侧身体实现大部分攻击手段。而且他教自己出拳的次数极少,更多依靠腿的力量,郁岸也能猜得出为什么,面试官双手娇贵得很,他不喜欢手部受到冲击。 从在细柳美容院里本能反应唤醒肌肉记忆时,郁岸就怀疑过,从前教自己格斗的教练具有类似的特征。 是巧合?不可能。 “又走神,这毛病可得改改。” “啊!” 在又一次被面试官单手放倒在地后,郁岸扶着剧痛的胸骨躺在地上蜷成一团,额头上的汗珠开了闸似的向下淌。 昭然蹲在他面前,指节拨开他被汗润湿的额发:“休息吧。” “等等。”郁岸双手扶地,艰难地撑起身体,站起来时细瘦的双腿都在发抖。他噔噔跑去楼下,拿上来一叠褶皱的纸条。 他剧烈地喘着气,将一直收存在背包里的日记细细摊平,提着日记上沿举到昭然面前:“面试官,这上面写的是不是你?” 昭然诧异地看着他上蹿下跳,凑近日记纸页认真端详。 郁岸等着他的回答。 “这……”没过多久,昭然摸着下巴问,“这纸上有字吗?” 什么? 郁岸怎么也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他收回日记翻来覆去查看,白纸黑字依旧明晃晃摆在那儿,怎么会这样。 “你看不见?” “是白纸嘛。”昭然一脸不解,“上面写什么了?” “写的就是,”情急之下郁岸想把日记上的内容读出来,可张了半天嘴,那些以第一人称描述的亲吻和拥抱,让他实在读不出口。 “算了。”郁岸收起日记,拖着自己的衣服下了楼。 昭然跟着走到楼梯边,双手悠闲搭在木质护栏上沿,目送不肯在自己面前读日记的小鬼落荒而逃。 “真的扎到过他么……要不要磨一下……”他用拇指试了试自己牙齿的锐尖,来回刮了刮。 * 郁岸借口回家拿东西,找了个机会带着储核分析器从面试官家跑了出来,坐地铁回到自己家的老小区,三步并做两步上楼,急切地开门,鞋也顾不上换就跑进客厅,将电视橱底朝天翻了过来。 他再也忍不住了,如果今晚再看不到日记,他不可能睡得着觉。 手里现在攒了两枚能量耗尽的废核,一个是已经掉落高傲球棒的盲核白,另一个是夜行蚊。 郁岸挑了一枚握在手心,抵在唇边握了一会儿,慎重地投进了橱底的投币口中。 微小的机括运转声在橱内响起,投币口中弹出了一页卷成细棍的纸页,小心摊开,一页日记呈现在眼前。 日记内容让郁岸不知不觉屏住呼吸,喉咙发紧。 天气 有风 大学生活比我想象中更加无聊,我反感人类大量聚集的地方,我喜欢书,但不喜欢图书馆。 一周的课业通常积压到死线前一晚通宵补上,只有实验课还算有趣。课余时间搜罗一些含金量或高或低的竞赛,拿些小奖好骗他开心。 学校附近开了一家射击俱乐部,我经常去那消磨时间,一泡就是一下午,协会会长觉得我这张脸很能吸引生意,还给我的年卡打了八折,条件是允许他们时不时偷拍两张照片传到公众号上。 在我认知内的休息时间,手机一律开启免打扰模式,我讨厌电话铃和消息通知的叮当声,聒噪,而且意味着差遣。 学校辅导员是聒噪的源头,喜欢在班级群里发布大量无理要求,并要求所有人遵守。 今天路过食堂后门,发现工人们在搬运垃圾,大批量的后厨垃圾堆积在箱子里,我跟着运送车走了一会儿,发现这些垃圾会在学校东门附近暂时堆放,再由一辆卡车转运离开,中间会有10分钟无人看管的间歇。 学校食堂每周三的饮品是苹果汁,后厨会扔出大量的苹果核,我可以趁这十分钟间歇收集到0.5千克的苹果核,攒上三周完全足够了。 (这里用铅笔详尽地画了一幅用于提取苹果核中氰化物的玻璃装置) 辅导员正努力戒烟,非常喜欢薄荷含片,办公室抽屉和口袋里都常备一盒,时不时拿出来含一片。 我找到了薄荷含片的压膜方式,制作一片特殊的、苹果味的薄荷片非常容易。但要在没有目击和监控的环境下接近辅导员,确实有难度,需要耐心地等待一个机会。 但我的幻想计划还没实施就中道崩殂。我的凶杀计划蓝图被他发现了,他将那张纸拍到我面前,怒不可遏,质问我这是什么。 我睁着眼说瞎话,什么?纸上有字吗? 他气极了,把我的脸按在那张纸上,让我整个人被迫伏在书桌上,他用保鲜膜筒揍我,我不痛,也不怕,他只会虚张声势教训我,被我亲回去就满脸通红。 后来他脱了我的裤子,当时的细节记不太清了,我只记得好痛,还伴着一种我不理解但很喜欢的感觉,但再后来只剩下痛,他不准我跑,语气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