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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致郁不算治愈[无限] 第21节

    谢见星:“。”

    他咽下未完的话:“晚安,邻居。”

    当把第十号木雕的经历榨干后,谢见星站起来,吹灭了蜡烛。

    “那个,等一下,”第十号木雕叫住了他,脸上浮现出一丝堪称羞涩的表情,“既然你来都来了,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谢见星:?

    作者有话说:

    什么忙?

    第19章 怪物宿舍(八)

    十分钟后,谢见星随手带上了房门,在走廊里站定。

    随着他走路时的颠簸,卫衣兜帽从肩膀滑落,青年那张精致到漂亮的脸完整无缺地显露出来,他在木雕怪物那边待了不短的时间,已然接近凌晨,青年眼睑下透着淡淡的青色,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他伸手按了按太阳穴。

    这里的空气过于潮湿,青年额前的碎发黏在了额头上,眼窝深邃,瞧起来有种人畜无害的错觉。

    走廊尽头的窗户原本在入夜时分被小叶子关上了,但此刻不知又被谁打了开,也许是要透气,风裹着海浪特有的咸味吹了进来。

    谢见星刚准备回房间,但刚走了两步,不知从何时起,海浪特有的咸味被另一种仿若腐蚀般的腥味取代了去。

    可那又不是属于人类的血腥味,没有那么刺鼻,而是另一种仿佛陷入沼泽后导致全身泥泞腐烂散发出的味道,无孔不入。

    几乎是瞬间的事,他意识到自己在邻居的房间里待得时间太久,以至于触发了另一种怪物的杀人机制。

    谢见星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微微弯下腰,他犹豫片刻,没有擅自动弹,避免把毫无防备的背后亮给对方,迟疑着往腥味传来的方向看去,试图找出气味的来源。

    原本尚还有着微弱的月光,人眼勉强能够看清走廊里隐隐卓卓的摆设,但就在这气味出现之后,那点细微的光线也不可见了。

    好似有什么厚重粘腻的液体堵住了窗户,令外界的光线透不进来,整条走廊陷入了彻底的黑暗,只能凭借触感,嗅觉以及直觉。

    在黑暗中,谢见星能感觉到有什么正在接近他。

    是某种阴冷的,不属于人类的,怪异的生物,满怀敌意,并不友好。

    蜡烛留在了木雕的房间里……

    没有其他东西可以照明。

    头顶传来黏液蠕动的声音,谢见星往后靠了几步,伸手想去摸之前出来的房门,再回到好邻居家和他友善地聊聊天,但触手所及却并非门把手,而是冰凉又粘腻的触感,就像是布满淤泥的鳞片。

    青年立即松开手,往另一个方向跑去,在相对的反方向站定,背靠着墙壁。

    这是他的第二个副本,通关新手任务的积分奖励不足以兑换防御道具,只能兑换一点小刀、手电筒之类的小东西,因此他没有其他道具可以抵抗来自怪物的袭击。

    虽然有着寄生鬼,但那是一把双刃剑,早晚会醒过来杀掉他,谢见星宁愿当他不存在,就算使用,也并非是现在。

    还不到时候。

    骤然,“啪”的一下,一只触手从天花板垂了下来——

    虽然视线无法察觉,但凭借破空的声音,谢见星辨认出了声音来源的位置,他颇为狼狈地往旁边一躲,那触手在地板上重重地锤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声音。

    淤泥随着触手的动静朝着四周溅射开,溅到了青年的腿部和手上。

    被淤泥覆盖的地方十分黏腻,带着些许刺痛,但谢见星的注意力却不能被手上的东西所分散,他紧紧盯着面前黑暗中的生物。

    随后黑暗动了,堵住窗户的东西挪开了身影,微弱的光线被放了进来。

    谢见星得以窥见了这只怪物隐约的全貌。

    这怪物速度极快,体型不大,在一闪而逝的行动中很难被捕捉,像某种非人生物变异体,周身覆盖着阴冷的鳞片,它的尾巴很长,尾巴尖有分叉,比起尾巴更似触手,方才袭击谢见星的就是这分叉的尾巴,它的眼睛是一条蓝色的细线,泛着幽幽的蓝色,身上则布满黑色的淤泥,肮脏、丑陋而冰冷。

    用尾巴勾住画框,它半伏在天花板与墙壁的交界处,隐没在黑暗中,以一种随时进攻的姿态对准谢见星。

    如果单凭武力值,谢见星与它没有任何可比性。

    但是除了杀人与被杀,怪物与人类的关系,谢见星认为他们之间还有更深一个层次的关系——

    比如,病人和治愈师。

    这并不是寻常副本,而是治愈师的特殊转职副本。

    谢见星稳了稳自己的心跳,他很久没有这样直面过这类怪物了,因此无法避免地感到紧张与后怕,但青年的外表却没有将这种情绪表现出来。

    他维持着两者之间的距离,朝着窗口的方向走了两步,黑眸里的神色柔和起来,即将消逝的光线映衬在这青年脸上,他明明站在黑暗里,却被衬的犹如明珠一般。

    谢见星抬起手腕,比了一个“我不靠近”的手势,从口袋里取了一样东西。

    在他行动的第一秒,从这小怪物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这吼声里充满了威胁性,同时分叉的尾巴微微朝上抬起,仿佛下一秒便会攻击眼前的人。

    谢见星抬起手,将那样东西放在窗台边上。

    那是一颗蓝莓糖。

    墨蓝色的晶体。

    “无意冒犯,但它像你的眼睛。”谢见星弯起唇角,冲这小怪物眨了眨眼,“这是来自一位实习治愈师的见面礼。”

    他在赌这只小怪物是属于“病人”之一,属于可以安抚的对象。

    青年的手还保持着“投降”的姿势,这个姿势使他的袖子往下滑去,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来,淡青色的血管纵横在无暇的肌肤上,让人恨不得扒开袖管看上一看。

    小怪物的脑袋微微一动,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的手臂,原本微扬向上的尾巴又在不经意间回到了原处。

    谢见星看着它的瞳孔,随着黑暗的覆盖,那瞳孔便从一条细线扩散开来,与那晶体当真有几分相似。

    淤泥从窗口褪去,海风吹散了那股令人不适的腥味,原本占据了天花板和整个走廊的淤泥也逐渐消退,谢见星松了一口气,后退到自己的房门前,握住了门把手。

    背后很安静,整个空间仅余下谢见星的脚步声,小怪物没有多余的动作,它站坐在原地,待到那扇门彻底合上,便转头看向那颗糖果,忽地用尾巴勾到了身前。

    第20章 怪物宿舍(九)

    又是一个天亮,但白日的天气却十分不好,窗外的天阴阴沉沉,乌云滚滚地压在天边,仿佛下一秒就会落下暴雨。

    谢见星拉开房门,神色恹恹地打了个哈欠,在他下楼时,一夜未曾睡好的小叶子等人与他狭路相逢。

    温诡看起来睡得挺好的,他笑嘻嘻地同眼眶带着深厚乌青黑眼圈的小叶子打招呼,见着谢见星却有些惊讶:“你怎么也没睡好?”

    小叶子面无表情:“怎么,我没睡好就是正常的?”

    “叶小姐,不要多心,我只是对他有特别的滤镜而已。”温诡笑出声来。

    谢见星木着脸:“你们昨晚上没感觉?”

    “什么感觉?”小叶子不明所以。

    既然她都这么反问,看来是没有听到声音,谢见星想了想,没准备隐瞒自己昨夜的经历,他先伸手指着那扇属于木雕的房门,简单地组织了语言:“我去探望我邻居了。”

    小叶子:?

    温诡盯着那扇门看了一会儿:“它……?说说详细的?”

    谢见星毕竟昨夜睡的很晚,这会儿站在这边跟他们聊天,那股浓浓的倦意浮了上来,他神色恹恹地往后靠在墙边,给自己的行动做了总结:“昨晚的那只怪物,就是它,住在这里,昨夜它回来以后,我就去跟它,嗯,聊了聊,想治愈它。”

    小叶子:“……”

    不是,为什么你昨夜那么充实啊?一墙之隔的我怎么什么都没听到?

    “再然后,我出来的时候,遇到了另一个病人。他,怎么说,比较热情吧,热情地用尾巴招待了我,我也用糖果回报了它。”

    温诡啧啧有声:“你的夜生活可真够丰富的,怪不得这么无精打采。”

    小叶子思维转的不慢,不管眼前这人说的是真是假,虽然有太多可以吐槽的地方,但她还是抓紧机会:“可以带我进去拜访一下吗?”

    谢见星掏出一把钥匙,这是昨夜他从木雕身上找出来的,点头。

    在昨夜小叶子的幻想里,那只怪物是高大的,是可怕的,是恐怖的,是无法抵挡的。

    但现在呈现在她的视野里的,这只怪物是脚趾蜷缩的,是脸部表情极度痛苦的,又痛又爽的,嘴角上扬,眼角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的。

    小叶子在心里模拟了一下木雕怪物的表情,忍不住道:“……你到底对人家做了什么啊?”

    才能让它露出这种表情?!

    怎么又痛又爽?

    谢见星靠在最后面,看着木雕怪物,眼神悠远地回忆起昨夜出门之前对方的请求:它觉得枝桠很痒,被扫帚扫过以后更痒,想要被挠痒痒。

    于是谢见星花了点时间,把这房间里的床单绕过头顶的灯,将床单的一头绑在木雕的手上,另一头则是扫帚,只要木雕怪物想,扫帚就能扫到它的痒处。

    小叶子顺着他的眼神看了过去,只听谢见星道:“你可以拽一下那个绳子。”

    小叶子:“……”

    她没动,倒是温诡伸手了。

    伴随着扫帚的动静,那怪物在睡梦中也发出呜咽声,枝桠蜷缩,不过仍旧未曾转醒。

    用一个神似形不似的比喻,就像是一只睡着了以后被挠肉垫的小猫咪。

    谢见星简单地转述了一遍木雕怪物昨夜透露出的话。

    听完了整个故事,小叶子终于挪开看着木雕的眼睛,她让温诡松了手,转向谢见星:“你怎么知道它到这间房子就不能动?”

    谢见星:“昨天在电影局里看到了一幅画,它进入房间后扎根于房间。”

    小叶子好奇:“你就不怕它其实能动么?”

    “昨日白天我们来找他的时候,它说话时动也不动,这屋子隔音不好,我当时听了屋子里的声音,始终维持在一个方位上,没有任何移动的声音,也就是他一直‘站’在原地。”

    谢见星深觉自己说的够多了,他拉下兜帽边缘,大半张脸隐没进入阴影里,他伸手一只手朝自己虚开了一枪:“如果还要更多的理由,那就是直觉。”

    小叶子凝视着他:“不怕猜错?会死。”

    谢见星:“七成把握,够了。”

    说到这里,他笑了起来,焦糖似的色彩融化在他纯色的眼睛里:“再说,如果什么事都万无一失,那岂不是很没意思。”

    ***

    楼下的常宁正在讲述他昨夜心惊胆战的过程,在看到住在二楼的几人下来时,不免问了一句:“你们怎么这么晚下来?”

    小叶子从头给他们讲了一个好邻居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