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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和景明 第19节

    “你那个小女朋友?”秦泽凯哈哈大笑,“她要是知道你是什么人,估计得被吓跑,不如哪天我找个极品的给你玩儿。你呀,就是年纪小,多见识见识就不会喜欢那种小丫头片子了。”他适时地递上一句,“不过那小丫头挺有趣的,今天去了精神病院,把眼都盯到朱然身上了,不会是你透的信儿吧?”

    “你这话就没道理了,我告诉他这些,是怕她死的不够快吗?”他叼了一根烟,就着凯哥递过来的火拢着手吸了一口,眯着眼,“你别动她!她就是个丫头片子。”

    秦泽凯拍他肩膀,“我动她做什么,只要你跟着我一天,谁也别想动她一根汗毛。”

    程景明笑笑没说话,知道他的潜台词是:你的女朋友,我们盯着呢!

    秦泽凯知道他是个有主见的人,不再多话,只请了他坐下来,两个人随意地闲聊着,“这次多亏你解决那个姐儿,这神不知鬼不觉的,听说那群条子到现在还晕头转向,你可真是个人才。我们老板很中意你,说了好几次要见你,你看……?”他考虑良久,最终还是打算把这人引荐到上头去。

    程景明掐了烟,从桌子上拿了一个苹果啃着,“随便吧!我觉得跟着凯哥就挺好,踏实。”

    这恭维话听着让人舒心,秦泽凯眯着眼笑,越看越满意,眼前人尚年少,他起初还一直怀疑他身世,干净的太过一望到底,只是这么久下来,发现这人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手段狠辣,做事干净利落,将来前途无量。

    “只是你可想好了,起步没有回头路,我也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

    程景明无所谓地笑,“我程景明这辈子,就没认过后悔俩字。”

    秦泽凯连连说了两个“好”,“我就喜欢你这狂妄劲儿!”

    有缺点,就有软肋,就能牢牢握在手里。

    “就是有一点,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们究竟做什么,这不太好吧?”程景明看他。

    秦泽凯往前倾了倾身,对上他的目光,微微笑着,“我们什么都做,不过有一样,做的比谁都好,比谁都大,在北部这个地界上,没人敢跟我们叫板!”

    程景明挑眉。

    “毒品,你怕吗?”

    “好家伙!”程景明一脸惊讶,“这生意不好做吧?”

    “自然是不好做,但也分人。”那一脸自豪感遮都遮不住。

    程景明垂眸,似在思考,秦泽凯一巴掌拍到他背上,“你要是有顾虑,那就算了,我这人,不喜欢强求。”

    “凯哥说的什么话,”程景明哼笑了声,“我还有退路吗?”

    秦泽凯哈哈大笑,“祝我们合作愉快。”

    ……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然后有人进来,趴在秦泽凯的耳朵边说了几句话,他的脸色逐渐沉下来。

    “景明,我劝你管管你那小女友,手都伸到城中村了,她这要是再进一步,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程景明蹙了下眉,秦泽凯以为他不信,拿了手机给他看,是段录像,春和站在城中村外,若有所思地盯着一个方向看。

    “上次我就说过,她是个聪明人,但是她最好别聪明反被聪明误。”秦泽凯这会儿的表情并不太好看,警察都没那么快,一个十七岁的丫头片子,几乎要抓住关键点了,虽然可能她并不知道自己发现了什么,可是他们这些人,可不敢打赌。

    程景明沉吟片刻,起了身,“放我走,现在!”

    秦泽凯略意外,“我约了老板,你不要去见一见?”

    “我特么说现在!”程景明猛地揪住他的脖子,目光狠厉。

    秦泽凯举手,“好好,我安排人,你别激动!”

    人走了,身边人才说,“凯哥,这人太嚣张了,你也惯着?”

    “你懂什么,我就喜欢有脾气的。”秦泽凯笑着,目光仍旧落在程景明离开的方向,“他这人,哪哪都好,就一点,太重情。不过啊,这可不是坏事。”

    他打了电话,“城中村外那丫头,给我盯紧了,但凡她有丁点动作,直接给我做了。”

    身边人犹豫,“凯哥,你不是要拉拢程景明吗?怎么……”

    秦泽凯扯了扯唇角,“那就要看他能不能看管好自己女人了,他要是看不住,就别怪我帮他看。”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罪……

    第22章 害怕

    春和站在城中村外的路口, 目光落在远处街道的一辆车上,一辆白色奥迪, 斜着停放在一颗槐树下, 树旁是一座两层的小洋房,二楼的花园阳台上放着几盆人高的月季花,月季前站着一个人,那个人是朱朱。

    城中村, 朱朱, 永明路,手机。

    脑海里所有的头绪一瞬间交织在一起, 有什么呼之欲出。

    她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 迟疑着, 犹豫着,目光四处乱放, 静静地琢磨, 忽然看见一辆眼熟的车, 她目光一凝, 继而皱眉, 旋即决定离开。

    她开始缓缓地沿着南路一直往下走去, 越走越快,呼吸越来越急促,好像身后有什么追着她似的。

    最后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上去的时候,春和才抹了一把额头, 摊开手心看,都是汗。

    她慌张扭过头,隔着出租车的后挡风玻璃,能看见一辆老旧普桑不远不近地缀在后面,那辆车并不显眼,满大街到处可见这种又旧又破的车,但是春和有一种习惯,思考问题的时候喜欢看身边的人和物,看的仔细,把每一部分都拆解开,一点一点的琢磨,这辆车春和琢磨过,前车窗的太阳膜起了一角的皮,右后的车轮和其他车轮不是一个型号,右后的门把手从中间断了一条浅浅的缝,车头一角的漆磕掉了一个完美的五角星图案。

    这辆车春和坐在和平街裁缝铺的门廊里琢磨过,在精神病院外的馄饨店里琢磨过,在条口巷等红绿灯的似乎也琢磨过。

    所以刚刚在犹豫要不要去城中村朱朱的家去拜访一下的时候,拿不定主意的她下意识去琢磨身边东西的时候,再次看见这辆车,不知怎么就回忆起所有看过它的场景,然后后背蓦地发凉。

    有人跟踪她吗?

    会是谁?

    似乎并不怕她知道的样子,甚至都没有换辆车,出现的太频繁,稍微留意一点就能发现。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看见她的脸,那张脸上煞白,带着惊恐和犹疑。

    “怎么了丫头,是不舒服吗?要不要我送你去一趟医院啊!”司机热情地说。

    “我没事,”春和摇摇头,“谢谢!”

    “真没事?”司机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她的样子看起来实在是不妙。

    春和强忍着恐惧,吞咽了口唾沫,“没事,麻烦送我到派出所!”

    司机脸上的神情变得严肃,“后面有人追你?”

    春和又往后看了一眼,“我也不确定,你送我到派出所门口就行了。”

    司机应了声好,不敢怠慢,一路加油门,将春和送到派出所门口。

    下车的时候,春和觉得腿有些软,下午三点钟的光景,天是阴的,并不算热,她却满头大汗,她随手扯了一个穿着警服的大叔,哑着嗓子说:“叔叔,你能带我去找闫东吗?”

    大叔看见她的脸色,出于职业本能,敛着眉问了她一句,“遇上什么困难了?”

    春和依旧觉得后背发凉,那感觉就像是黑夜走在没有路灯的街上,忽然听见背后有呼吸声,阴森的凉意从脚后跟一直舔上后背。

    “我感觉有人跟踪我!”春和比划着,“一辆普桑,我看见他好多次,每次都在离我很近的样子,车上有两个人……或者三个,戴着墨镜。”

    “别急……慢慢说。”大叔沉着声音,一边带着她往里面去,一边打电话。

    -

    程景明赶到派出所附近的时候,只来得及拦着那辆普桑,车上是三个年纪不大的男生,寸长的头发,墨镜遮住大半张脸,给人的感觉是沉默又阴狠的。

    三个人看见来人,却稍稍收了收锐气,低声叫了声,“明哥!”

    程景明沉着声音问:“人呢?”

    带头的小年轻朝着派出所的方向努了努嘴,“进去了!”

    后面的人笑了声,“明哥,少见你这么急切啊!真看上了?”

    程景明啐了一口,沿着路往派出所走,撂下一句,“少特么多管闲事!”

    三个人没说话,隔着三个路口守在派出所门口,等沈春和出来,他们接的命令是盯死那个丫头,但凡有一点不对,立马做了。

    其中一个人打电话回去,“凯哥,明哥那个女朋友发现我们了,我觉得她的警惕性有些太强了,我们三个人跟的不是很紧,一直在车上,都没露过脸,在城中村那边她明显已经在怀疑朱然了,盯着朱然的房子看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几乎什么都没做,离她也很远,突然就开始跑,拦了一辆出租车走了,出租车一直开到派出所,现在我们在外面候着呢,还没出来。”

    秦泽凯在那边笑了声,“有点儿意思,看见景明了吗?”

    “明哥跟过来了,现在去派出所了,不过没进去,在门口呢,靠着墙抽烟,我觉得他对这丫头有点儿太上心了。”

    “他这个人重情义,这不是坏事。”

    秦泽凯挂了电话,手机攥在手里,拿手指轻轻地敲着屏幕,兀自思考着,把程景明这个人颠来倒去地琢磨。

    最初认识他的时候是在场子里,他和人玩骰子,次次赢,有人怀疑他作弊,要保镖去搜他身,他没说话,转头提着一个酒瓶就摔了过去,血从那人的头盖骨一直流到脸上、脖子里,触目惊心的红。

    第一眼他觉得,这是个狠角色。

    事实上他的确狠厉,向来是不轻易动手,但动手必一击即中,一招致命。

    他这人没什么多余的话,不像一些色厉内荏的人,嘴上叫嚣的厉害,反而雷声大雨点小,他这个人,猛不防就是一刀子,见血那种,面上却永远是一种散漫淡漠的表情,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秦泽凯观察了他许久,他没什么钱,不赌,顶多在一旁跟人掷个骰子,每次也都稳赚不赔。也不碰毒品,据说他有兄弟是因为这个死的,所以他极其痛恨这玩意儿。至于女人,他倒是碰,有时候会看见他叫姐儿去房间,却似乎对这种事情很淡,可有可无那种。

    秦泽凯对程景明的调查,可谓是细致到极点,从出生到现在,仔仔细细,所有大小经历,人际关系,能拿到手的资料,不能拿到手的资料,他都查过。

    而之所以去查这么一个人的资料,是因为他想用他,他们这样的人,需要无比的谨慎。

    而程景明这个人,看起来太过难控制,他孑然一身,没有太过明显的反社会倾向,没有强烈的金钱欲望,也没有对情爱的执迷,佛家说,无欲则刚,是因为没有欲望的人,就没有软肋。

    而沈春和,会是他的软肋吗?

    他敛着眉思考,过了许久,敲击着屏幕的手指终于停下来,他重新拿起电话,恭敬请示,“老板,我跟您说的那个孩子,考察的差不多了,过几天就带到你面前去,我们西区那批货,可以给他练练手……您放心,绝对是个聪明孩子……唯一一点不好,太重情,我查过,他母亲是个老台姐儿,但一直对他极好,为了让他以后不至于被人戳脊梁骨,在他十四岁那年就自杀了,所以他性格一直有些封闭,但其实内心里还是有柔软的一部分的……我觉得其实这也算好事,您看,有缺点,更好控制,不是吗?”

    -

    闫东因为专案组的一些事情,回市局了,春和并没有见到他,只去做了个笔录,警察嘱咐她走人多的地方,不要和陌生人说话,遇见不对的情况急时报警,让她早些回家去,这件事便作罢了。

    出去的时候春和腿还有些软,说实话,她是真的害怕的要死,比有人当面捅她一刀更加恐惧。

    只是刚出门口她就看见了程景明,他靠在墙上,在抽烟,不知为什么,春和忽然觉得不那么害怕了。

    她走过去,戳了戳他的胳膊,“你怎么在这里?”

    程景明掐了烟,定神看了她一眼,蓦地抱住了她,将她抵在墙上,低头看她,“对不起!”

    春和有些莫名,仰着头,看见他漆黑深沉的目,连声音都不自觉放低了,“你怎么了?”

    “没事!”他轻摇着头,“跟我回去一趟,我有东西给你看。”

    “什么?”

    他没说话,只牵了她手,往前走去。

    走了三个路口,春和又看见那辆车,停在路口,车窗紧闭,春和蓦地哆嗦了一下,靠他更近了一些。

    他抿着唇,把她揽进怀里,叫了辆出租,然后把她塞进去。

    “害怕吗?”他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