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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的短命鬼长命百岁了 第180节

    他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巨大的怯懦来。

    娘,是你吗?

    我的报应你看到了吗?

    你痛快吗?

    无人回答他。

    耳边只有轻轻的一声叹息。

    然后,他感觉后背有什么覆了上来,将他血肉模糊的身躯紧紧护在了身下。

    痛意,骤然消失。

    可那一声又一声的板子还在落下来。

    季陵川似乎明白了什么,猛的睁开眼睛,全身剧烈地挣扎起来。

    “别动!”

    熟悉的声音飘进耳中。

    “娘这辈子没替你做过一件事,就这一件,也算全了咱们今生母子的情分。”

    今生?

    那来生呢?

    “不必再见了!”

    她笑盈盈的冲他挥挥手,一双明眸又黑又亮。

    他透过那双黑眸,看到了一望无际的北仓河,看到了开得正盛的木棉花。

    木棉花的尽头,站着一个英俊少年,少年伸出手,她向他飞奔过去。

    “娘——”

    “娘——”

    “娘——”

    他吼得撕心裂肺。

    她却没有回头,也不会再回头……

    两行带血的眼泪从季陵川的眼角滚下来,滑到腮边。

    原来,这才是他的结局——

    成为一个孤儿!

    “啪——”

    最后一记板子落下,两人行刑的人累得气喘吁吁。

    “陆大人,八十记板子已打完。”

    话刚落,裴寓、裴笑父子冲进来,一个伸手去把脉,一个伸手去探鼻息。

    “儿子,还有气!”

    “爹,他活着!”

    裴寓欣喜地看了儿子一眼,“快,背回去治伤。”

    裴笑一边蹲下,一边问:“爹,伤这么重,能救回吗?”

    裴寓一巴掌拍过去,“脉搏跳得这么有力,再救不回来,你爹还活个什么劲儿!”

    这怎么可能?

    徐来看着那血肉模糊的人,彻底傻眼了。

    不对啊。

    他明明瞧得很清楚,板子打到三十几下的时候,季陵川人就不行了,怎么还活着?

    徐来脑子一热,冲上去探季陵川的鼻息。

    就在这时,早已昏死过去的季陵川突然睁开了眼睛,徐来吓得两眼一翻,身子踉跄着往后连连退了数步。

    “徐大人,可得站稳了,小心摔一跤爬不起来。”

    一只枯长的手握住了徐来的胳膊,徐来猛然看去,正对上蔡四一双阴恻恻的眼睛。

    惊魂未定,又添恐吓……

    徐来两眼一翻,当场昏了过去。

    ……

    “咚咚咚!”

    谢知非起身去开门,门外是个小伙计。

    “有人托我给三爷带个话,事了了,人活着。”

    谢知非心里念了声“阿弥陀佛”,从怀里掏出二两碎银子,朝那伙计手里一塞。

    关门,转身。

    他幽幽看了李不言一眼,“你去外头看着门,我和你家小姐有些话要说。”

    李不言忽的一笑,“我只问一句,正事还是私事?”

    嘿,三爷我还就不明白了。

    “正事如何?私事又如何?”

    “正事,我麻利就走;私事吗……”

    李不言勾唇:“你说了不算,我还得听听我家主子的意思。”

    主子放下茶盅,很淡的朝李不言阖了下眼睛,李不言当下站起来,二话不说,麻利地掩门而出。

    她一走,房里陷入尴尬的沉默。

    因为真身还在回京路上,蔡四府里又不是久留之地,谢知非便让蔡府的人把他们送到了这里——

    晏三合被他瓮中捉鳖的那个客栈。

    这里离南城门最近,花二两碎银子请几个小叫花在城门口守着,谢府的车马只要进城,就能很快会合。

    一切都很顺理成章,如果不是客栈只剩下这一间夫妻房的话。

    所谓夫妻房,是专门给有钱人量身定做的。

    床是软的,被子是香的,枕头是成双成对的,最要命的是,这房间上一对住着的夫妻刚走不久,这屋里还有一股浓浓的合欢香。

    谢知非心说:都老夫老妻了,还玩这些花活儿,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晏三合也是浑身不自在,“三爷有话直说。”

    “还是老问题。”

    谢知非懒懒往后一靠,目光越过她,看着窗户外那一方青色的天空。

    “怎么避开郑家的案子,向所有人有个交待。”

    晏三合看他片刻,“你确定要把吴关月的事情瞒下来。”

    “非常确定。”

    “难!”

    晏三合直截了当回了他一个字。

    第182章 猫腻

    不难,我还用得着向你晏三合开口。

    “想想办法。”

    谢知非身子往前一凑,目光始终落在她脸上,“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晏三合挑了一下眉,“三爷说话,可算话?”

    谢知非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你说呢?”

    这王八蛋的,在用美男计!

    一股酥麻蹿到晏三合心尖。

    她蹭的站起来,忍无可忍的在房里踱了几步,调匀了呼吸后,道:“这个人情,我是要问你讨回来的。”

    “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不违背良心,我都可以应下。”

    那可是你自己说的!

    晏三合心里冷笑一声,话说得十分干脆。

    “老太太的心魔是条狗,狗和吴关月有关,吴关月和郑家的案子有关,最后解开老太太心魔的人是季陵川。”

    谢知非托着下巴,看着她,又眨一下眼睛:“串联的没有错。”

    “老太太和吴关月是青梅竹马;她得知郑家的案子是吴关月做的;怕朝廷查到她和吴关月的关系;

    怕有一天流亡的吴关月找上门来避难;怕影响到儿子的仕途,怕影响季家的荣华富贵,于是心惊胆战,久念成魔。”

    晏三合坐回椅子,一抬下巴,“三爷,这个借口如何?”

    真他娘的漂亮!

    既有前因,又有后果,一切合情合理,编得天衣无缝!

    谢知非眼中闪着激动的光,“晏三合,我真想夸夸你,就怕你太骄傲。”

    是吗?

    晏三合屈指敲敲桌面,“三爷与其夸我,不如想想怎么让季陵川闭上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