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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衾被内脆弱哭泣。 得守好她啊。 身后两扇巨门相合,眼前的远远那道小门破裂出缝隙,被人用暴力拆成一堆废木片。 一群蒙住面部的人从毁坏的门洞内一股脑冒出来,克莱恩长剑插地,掀起袖口,露出内里袖珍小弩,他连拉三发,中途从身后抽过小盒替换空箭夹,二十来支一指长的小箭扫过,第二盒又空了一半,对面五人不备,抽搐倒地,其中两人还有行动能力,一人射中眼内行动不得章法,其余两人脖颈、太阳穴处各中箭数支,活不了了。 补拉一发射空箭夹,他摸过身后,瞬息换上最后一盒箭夹。稍得喘息,克莱恩双眼滚过一圈,摸清楚了来人大致人数。 总共来了二十个。 对他来说还剩下十五个得解决。 电光火石,数名蒙面人已持武器朝他的方向劈砍而来,克莱恩拔出长剑,咬牙横衔在嘴,嘴角割裂的腥味流入喉咙口。 飞旋、横扫、拉箭、连滚,一套动作连环下来,白刃寒光闪电与他擦肩而过,经过之处留下劈砍的划痕。 露在外头的皮肤鲜血浸透,克莱恩吐出一口带血唾沫,小事,皮外伤,他要害可都守得好好的。 克莱恩身手素来以灵活敏捷取胜,拼力气可不是他的强项。 九个。 离得越近,射的越准。 箭夹彻底空了,克莱恩长剑斩断离他最近那人的胳膊,侧身上步旋身短剑割喉,他借力拽住手上将死之人往后挡甩,恰好连身后袭击者一同压倒。 但对方的弯刀仍割破了他眼下皮肤,拉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补刀。 七个。 来不及感知疼痛,克莱恩一扯左前臂已然无用的小弩飞投掷右后方来客,精准击中那人鼻梁。 断臂所握长剑被他用剑尖一把挑起飞至半空,换手接住,躬身一躲对面来势汹汹的下劈,反手投标似的将剑一抛,直穿另外稍远者腹部,另一只手翻腕挑割,断人脚筋。 右手拿回长剑,穿刺夺命。 五个。 他没得过人教导,一招一式,都是从血里头学来的。对方训练有素,武器虽不统一,不难看出受过训练,打斗间有痕迹可循。 失血过多,克莱恩眼前发晕。 体力将至尽头。 不能倒。 绝对不能倒! 他主动出击,右手迅捷横砍,待对方抬手来抗,克莱恩左手反握短剑从来人喉旁滑过,冰冰凉凉,吻去性命。 轻巧顺力道绕避,顷刻,靴旁重物砸落。 这间屋子本就是佣人吃饭的地方,现下已破碎的不成样子。 四个。 仅容他喘息三秒,剩下四人一齐来攻,克莱恩低身避闪,引对方来追。 其中一人见状,退出战局,以斧头狂劈餐室外门。 管家心惊胆战地靠在门后积攒的一大堆家具上,紧咬衣袖防止哽咽漏出。他头发都白啦!大半辈子哪里遭过这个罪! 神明护佑,他家少爷和他都能平平安安过了今日! 身后震动如劈在肉,门外落斧一回,管家瞧着眼前两个躺在地毯昏迷不醒的人,心里凉一截。 “咚——!” 他堵上双耳,将头埋入两膝之间不忍多听。 短剑插回腰间剑套,餐盘锋利的碎片被克莱恩捡起,两指相夹,簌簌横飞。 倒了两个,活着,但是构不成威胁。 迟早都得死,时间问题罢了。 他的体力已经彻底透支。 两个。 下一秒,克莱恩右臂负剑格挡头顶一柄长剑,后方裂空之声作响,一旦成功劈中,克莱恩知道,自己恐怕要从肩膀裂到腰间。 舍左臂,保全身。 血花迸溅,克莱恩眼睁睁瞧着自己的左前臂随短剑飞出,断肢处麻木一瞬,随即惊人痛楚席卷神经。 克莱恩面目扭曲大喝,用他最后一丝力量顶开剑尖,转身削了持斧人的脑袋。 一个。 ……一个啊。 克莱恩愣愣立在原地。 寒光从他胸前冒出,尖刃与皮肉摩擦割裂的声响在他耳畔极端放大,转而变成震天轰鸣。 站不住了。 长剑支地,眼前虚飘涣散,知觉明明无限远离,转瞬被疼痛拉回人间。 痛,好痛…… 他活不成了。 发尾滴血,克莱恩分不清是自己的,又或属于哪位已经变成尸体的仁兄。 ……不行,他不能睡,还剩下最后一个。 他不能食言。 “躲什么!严重失职!”半嗔半怨的女声在他耳畔响起。 景象忽变,眼前黑夜分明成了白日,冬夜幻化成初春碧茵,那个女孩坐在阳台边梳妆,克莱恩看见自己呆头呆脑地站于马车旁帮忙收拾行李,他记得,这个时候她会回头,自己该摘帽行礼…… 行礼…… 记忆中西林春日的阳光与花香碎裂,现实里只有他胸前一截剑尖将要拔出。 只剩下最后一个麻烦了,解决完就能去见她。 好想活着去见她。 克莱恩仅剩的右手攥紧长剑,抬臂向后斜刺。 蒙面人没有料到他竟还能反抗,被正正准准一剑穿心,连带将克莱恩后背上的剑一并拔出,后仰倒地,胸口竖着莫克里安的剑。 顿时沉重的身体失去平衡,双膝闷闷跪地,克莱恩捂住胸前伤口,单臂匍匐,往日轻捷身姿不复。他毫无尊严地在寒凉的地板上扭曲蠕动,每一寸前行疼得撕心裂肺。 终于爬到门边,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颤抖着手指叩门,三声长响,三声短响。 开门啊……求求谁,随便谁也好……让他再看一眼她…… 开、门、啊 克莱恩想说话,他暴躁地要咆哮,可他一句能听清的话也喊不出来。 管家听见敲门声喜极而泣。 “……就来,就来,就来!等着!”老头随手揩过眼底皱纹中的湿润,轻声应了一句,声不成调,自觉不像样,朝外大吼道。 管家拼了老命一股脑踹开所有积挡在门前的杂物,把住拉环,两扇巨门轰隆开出与肩同宽的缝隙。 门外一个血人往里爬。 管家吓了一跳,赶忙蹲身半拖半扛着克莱恩进来:“我去给你找医生,不,我去找纱布先给你包扎一下!” “不……用了。”克莱恩呕出一滩血,从管家身上滑倒在地,声若蚊蝇,“……活不了了。” 管家将耳朵凑在他嘴边,瞧见克莱恩还在往前爬,连忙扶着他问道:“你要什么,你找什么?!” 那只手。 沾染鲜血的五指将你的手包裹,十指相扣。 真好。 他积攒了许多事来不及交待,也永远不能交待了,克莱恩想,随它吧。 一个孤儿,没有姓氏,更没读过什么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