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
宋小雨走没多久，就有人从后方拉住她。 她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所以她并没有回头。 「现在你高兴了吧？就像你说的一样，我跟俞海洺在一起是不被允许的，只因我们有年龄差距还有身份问题。」 她听见他深呼吸的声音，「我们先回车上再说。」叶绍天拉着宋小雨的手直接往楼梯走去。 回到车上，两人就沉默不语。先开口的人是叶绍天，「对不起。」第一句话就是道歉，随着这一句道歉宋小雨原本停止的泪水又再一次溃堤。 「不需要说对不起，你并没有错。开车吧！」宋小雨望向窗外说。 「刚才你离开后，伯父跟伯母很难过。」 宋小雨不语，「伯父也是出于一片好心，希望你能谅解他。还有不要再说你不是伯父亲生女儿这种话，你是他一手拉拔长大的怎么可能不是他的女儿？」 「但是为甚么他总是不听我的想法呢？」宋小雨终于将视线转移到叶绍天身上，当她一转头脸上满是泪痕的模样让叶绍天震慑住。他才意识到他真的在无意之间伤透她的心，想到这叶绍天的心就如刀割般的疼痛着。 「当初考大学也是，明明我想读的科系就只有那间大学才有，但是我爸他却极力制止我读那间，要我读别系。还说如果我坚持读那一间就要跟我断绝父女关係，作为一个父亲会这么做吗？刚才还这么说我……听了都觉得不像是在对一个女儿说话一样……」宋小雨一口气说完对自己父亲的不解，当她停止时她发现叶绍天正用心疼的眼神望着自己。 「小雨……」他温柔的喊着她的名字，这温柔的嗓音宋小雨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他伸出手把宋小雨拉进自己的怀中，这个拥抱让宋小雨不想挣脱开，反而在其中放声大哭。 待宋小雨哭完后，叶绍天才徐徐开口，「你知道吗？我现在想要抱怨我爸的不是都已经没有办法，之前我也像你一样有时候会不解父亲的想法，但是现在想一想他那时都是为了我好，如今却十分后悔曾经忤逆父亲的期许，就算现在达成了他也已经看不到了。」叶绍天开始哽咽，他轻放开宋小雨对她露出艰涩的笑容。 「绍天哥……」听完叶绍天的话，宋小雨才想起他父亲在他年纪轻轻就过世的事情，不经觉得方才自己有些任性。 「所以我想伯父会希望你读别的大学一定是有原因，而那原因绝对是为了你着想。至于刚才的事情……」叶绍天说到这便语塞，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帮伯父说话，因为伯父说的话没有错。若今天站在伯父的角度，他也绝对会这么谩骂自己的女儿。 「刚才的事情我已经忘了，忘记我爸说了什么……绍天哥赶快开车吧！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我想你应该也要回去见见伯母吧？」宋小雨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后系好安全带，她知道现在对她跟叶绍天来说，俞海洺是个敏感的话题。 「知道了。」叶绍天也不再多说，他转身系好安全带后便发动车子。 在开往宋小雨家的路上，两人有短暂交谈，谈起宋小雨搬家后的一些生活琐事。 「话说……伯母还好吗？」宋小雨还是难掩好奇心问，叶绍天耸耸肩苦笑道：「据我姐之前在电话中跟我讲述的，似乎不太好。」 「怎么说？」因为叶绍天的话让宋小雨的脸上染上担忧的神情。 「就一如往常，自从我爸死后我妈就每天像行尸走肉般，且神经变得很大条。我姐带她看过医生，医生说是忧鬱症。虽然有时候吃药能够抑止病情，但总不能一直吃药下去吧？所以我姐正在考虑将我妈送进养老院……」最后一句话宋小雨听得出来叶绍天的无奈和难过，她之前也有听母亲说过叶绍天母亲的状况。她知道伯母因为难以接受老伴这么早离开的事实，因此每天都借酒浇愁，但没有想过会变成这么严重。想起之前伯母对她如此亲切，和蔼可亲的模样，她的心就开始泛疼。 「是吗……」宋小雨望向窗外，「嗯，不过我不希望我姐这么做，我觉得没有必要做到这么绝，就算现在的我妈难搞定，但她曾经是花费多少的心力去养育我们长大。因此我打算等我赚够钱，在这里买一间房子后，和她一起住。」叶绍天眼神坚定的说。 「绍天哥……」 「既然我姐不想养我妈，那么就由我来养。只是需要的是时间……」 「我相信绍天哥你可以的。」宋小雨真挚看着叶绍天说，叶绍天从后视镜看见她的神情，欣慰一笑：「谢谢你，小雨。」 刚好到达目的地，叶绍天跟宋小雨一起下车，陪同她走到门口。 「很久没回来，应该很怀念吧？」叶绍天问，宋小雨望着住了十几年的房子，靦腆笑道：「嗯，很怀念。不过这次回来住的时间很短暂，所以我想当明天一来临就会捨不得离开了。」 「不打算再去见伯父吗？」叶绍天皱眉，宋小雨摇头说：「我想我爸现在应该不希望看到我吧？反正只要知道好很多就好……」 「小雨……」 「那么，绍天哥我先进去了。晚安。」宋小雨转身和叶绍天道别，叶绍天顿时唤住她，因这一唤宋小雨停下脚步转头与他对望。 叶绍天先乾涩一笑，本原本要说的话吞回腹中，「明天……早上我会来接你。」 「嗯，知道。再见。」宋小雨敛下眼，道别后就进屋中。 从方才叶绍天叫住她的时候，看着他的眼神她已经可以猜测他要说什么，当然也预先想到他之后说的话。 因为她很了解他，叶绍天是一个会逃避事实的人。 「姐！你回来啦！」一见宋小雨，就衝向前扑进她怀中迎接她的是她的妹妹，小彩。 「嗯，我回来了。小彩有没有乖呢？」她抚摸着自己妹妹的头，用宠溺的语气询问她。 「很乖喔！至少比万里哥哥还要乖！」小彩大声说着，而在她身后从客厅缓慢走出来的弟弟，万里则一脸不屑的答：「一天到晚吵着要买东西的人叫做乖吗？」 「万里，你长好高了呢！」宋小雨对着快高过自己的弟弟说，他的脸上染上红晕，傲气回答：「废话，谁叫姐姐才一百五十几公分，对你而言当然比你高啊！」 「你喔！才几个月不见就会顶嘴了吗？」被弟弟这么一笑，宋小雨放开怀中的妹妹，走到弟弟面前架住他的头训斥，望着这一幕的小彩在一旁看笑话。 这样的场景，已经多久没有见过……宋小雨心想，那时候她还没去读大学时，家里总是这样闹哄哄的。 「好、好我知道错了！姐，先放开我，会痛！」万里痛苦的喊道，经他这么一求，宋小雨只好放开他。 「知道错就好，话说你们吃饭了吗？」宋小雨问，「妈妈说她会回来煮。」小彩回答她的问题，接着她皱起眉，「可是不到吃饭时间，我的肚子就已经很饿了……」 「你又来了，宋小彩。又要讨东西吃了……」刚才才被狠狠修理的万里鼓起两颊嘟嚷着。 「那小彩想吃什么吗？姐姐现在出去买给你们，请你们吃！」 听见姐姐说要请客，两个人的脸上皆露出欢喜的笑容。 「那我要吃巧克力松饼，国小前面那间。」 「我也是！我要起司口味！」 「好，我现在出去买，等我一下唷！」说完宋小雨就拿着钱包出门买松饼去，一去到他们口中说的那家松饼店，看到满满的人潮宋小雨脸上那充满溺爱的笑容瞬间僵掉。 不过身为姐姐，她还是硬着头皮走进那长长的排队中。 等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宋小雨才买到弟弟妹妹想要吃的松饼，在回家的路上她一边哼着歌一边预想他们吃着那得来不易的松饼时的表情，不知不觉间她的脸上溢出幸福的微笑。 或许是因为离开了家后，才深切的感受到曾经在家时的那种温暖，所以才会特别珍惜。 当她走到自家门口，发现停了一台熟悉车子。她盯着那台车子许久，才想起来那车子的主人是谁。 是昀萱阿姨，接着她看见了妈妈的摩托车。看样子妈妈回来了，想到这她转而望去手中的松饼。 从小到大，她的妈妈特别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在吃饭前还吃别的东西。于是她将松饼藏起来，为了不让她妈妈发现，躡手躡脚进屋子。 她轻轻的把门开啟，听见客厅里传出的只有昀萱阿姨响亮的声音，没有万里跟小彩的嬉闹声。于是她猜想也许他们俩上楼去了，那么她只好偷偷将松饼拿上楼给她们。 她用轻柔的动作将门关上，接着准备轻声上楼时，她听到了妈妈跟昀萱阿姨的对话，不经意将动作停下。 「欸，苡晴，我跟你说……这件是你听了千万不要慌张知道吗？」 「嗯，你说吧！」 「就是我老公跟我说，那个男的似乎已经知道了。」昀萱的话才刚说完，就传出有东西掉落至地的声音，接着宋妈妈开口，她的语气充满颤抖：「你、你说什么……？」 「就是那个王八蛋，他好像已经知道了小雨不是皓宇的女儿而是他女儿的事实。他之前就有在猜测，还曾经在你们搬家后来找过我，那时候我打死都不讲。结果没想到他竟然能够自己查到，真的有够死缠烂打和厉害的！所以我怕他会找到这里来，要是如果他来的话肯定会想要将小雨的扶养权拿走的！」 「昀萱，不要再说这件事。他是不可能知道了，小雨的身世就只有我们这几个人知道，绝对不会有其他人知道的……」 「可是……」昀萱的话未说完，门便大力撞向墙壁传出碰的声响，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让在客厅的宋妈妈她们因此受到惊吓，两人从客厅走出来，望着大门打开的玄关，宋妈妈满脸疑惑。 「是谁？该不会遭小偷吧？」昀萱惊慌失措，害怕有陌生人进来，「应该不可能，倒是为甚么地板上会有一包东西……」宋妈妈走近那袋东西，她将它提起来，闻到从袋中传出的香气。 就在这时，小彩和万里从楼上跑下来，仓皇询问妈妈，「妈，刚才是什么声音？」 「是门撞击到墙壁的声音，不用担心，话说这袋东西是你们的吗？怎么遗落在门口呢？」听妈妈这么一说，小彩从妈妈手中接过那袋东西，将它打开一看发现是松饼乐不可支的喊道：「是松饼！」 「松饼？」宋妈妈不解为何会突然有松饼，她将视线移往自己的儿子万里，「谁买的？」 「就刚刚姐姐回来，问我们想吃什么，我们就说松饼，她就出去买了。不过……为甚么只有松饼，姐姐人呢？」万里开始左右张望，寻找自己姐姐在哪，见找不到人他看向自己的母亲，却惊觉此刻母亲和昀萱阿姨两人的脸色苍白，瞬间宋妈妈紧紧抓住万里激动再一次询问他：「你说……这是姐姐买的松饼？这是你姐买的？」 「嗯，不然会是谁买的，话说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望着自己妈妈和阿姨的表情，万里跟小彩也开始紧张起来，不明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姐姐究竟去了哪里？怎么还没有回来跟他们一起享用松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