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4

    隔天回家后，映入眼帘的，是妈妈面色凝重地坐在沙发上的画面。

    这个时候也才下午三点，妈妈应该不会在家才对，因此我有些意外。

    「小瑟，对不起。」妈妈盯着我说道。

    为什么要跟我道歉？妈妈明明没做错什么啊……

    妈妈站起身走进厨房，拿出了一盒东西。

    「对不起，妈妈好久没帮你过生日了……」良久，妈妈才缓缓地开口，「从那天开始，我拼命的工作，希望能给你更好的生活，可是没想到，却让我们母女之间的距离更遥远，有多久，我们没好好一起聊天？」妈妈低下头来，颤抖的身体才让我发现，她的身驱是多么的瘦弱，如此瘦弱的身躯却需要承担起这么大的责任。

    她哽咽地继续说着，「……我曾许诺要给你加倍的爱，但却违背了我的承诺，一心只顾着工作，甚至到刚刚，我才想起昨天是你的生日，过去我只是把它当作是禁忌的日子，却忽略了这一天也是你诞生的日子。」

    那天之后，我的生日似乎成为了我们母女的禁忌，我也再也没过过生日。

    因为，我们都害怕想起那一天。

    原来，我们不是真的忘记，而是选择忽略。

    ＊＊＊

    爸爸葬礼过后，奶奶提议由其他亲戚代为抚养我。

    妈妈拒绝了，明明，她可以选择接受，至少她一个女人家不必一个人辛苦的带着小孩

    「你会很辛苦的。」奶奶看着妈妈。

    「我会加倍的爱她，让她能够快乐的长大。」妈妈的口气没有一丝迟疑。

    妈妈带着我，离开了原本的家，那个，有着爸爸回忆的家。

    「小瑟，妈妈今天要工作到很晚，小瑟下课后先待在外婆家，晚上妈妈会来接你。」早上出门时，妈妈摸着我的头叮嚀着我。

    我点了点头，深知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想着妈妈过几天应该就能陪我了。

    却没想到，从那天之后，这种日子却成为日常。

    以前从不缺席的家长座谈会、运动会、园游会等等，不再有人出席。

    国小毕业典礼那天，所有同学的家长几乎都出席了，明明知道妈妈不会来，但是在进场时我还是忍不住望向家长区，脑海中浮现出前一日的画面。

    「妈妈，明天是我的毕业典礼。」好不容易终于等到妈妈回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的事情。

    妈妈的神态尽是疲惫，却还是硬勾起嘴角说：「小瑟，妈妈明天要上班，妈妈答应你，下次有空一定会去，好吗？」

    没有下次了，毕业典礼，只会有一次。

    我在心里想着，但是却没有说出口，只是点了点头轻轻地说：「没关係。」

    国一的某天在睡梦中，我因为感到了尿意而起了床。

    上完厕所时经过妈妈的房门口，我听到一阵琐碎的喃喃声。

    我将耳朵靠在门边，声音清晰的传到了我的耳里。

    「我好想你……」夹杂着哽咽声。

    我转身关上房门。

    我知道，我必须更加的强大，才能保护妈妈不受伤。

    我怎么可以忘记呢？

    ＊＊＊

    「生日快乐，虽然迟了一天。」妈妈将盒子摆在桌上后，拉下缎带掀开盖子，那是我曾经最爱的巧克力蛋糕。

    看着妈妈的脸，我才发现与我记忆中的妈妈相比，妈妈老了好多，曾几何时，妈妈的眼角多了几条纹路，头上多了几根白发，而又有多久，我没仔细看过妈妈的脸？

    妈妈拿起刀子切开蛋糕，之后把蛋糕递给我，上面还有一颗大草莓。

    我沉默的接过蛋糕，用叉子切了一小口放进嘴里，明明应该甜腻的巧克力，嚐起来却是苦涩的滋味。

    我低下头，才发现眼泪掉了下来，再度放进嘴里的滋味，混杂着眼泪的咸。

    「妈妈，谢谢你生下我。」好一会儿，我才吐出这句话。

    然后我们紧紧的抱住彼此，接着，我们破涕而笑。

    巧克力的味道，化为甜。

    我知道，从今天以后，我们不会在停留于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