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事九十六 《杠房鬼事》

    《清裨类钞·农商类》一书中有记：“京师有所谓杠房者，即仪仗店专为人家举殡之事者也”，也就是说出租殡葬用具和代为安排仪仗鼓乐等丧葬事宜的店铺。

    何故称之为杠房，其解杠便是抬棺材的棍子，两人抬的“穿心杠”、三人抬的“牛头杠”，这些都是一些贫苦人家用的，此外、还有八杠、十六杠、二十四杠等。京师杠房也不全为北京人所开，当时有个专营杠房业的叫直隶屋子，其中也有些保定人，当门前的牌匾上直接写某某杠房，同时在门前摆设一些大小棍棒，用来招揽生意。

    近段时间，我看了一些新闻，说是某居民楼下开了一家殡葬店，居民们觉得不吉利纷纷围攻殡葬店要求其关门，而殡葬店老板认为自己合法合规，想开在哪里都可以。这种事若是放在以前，就是一件很不起眼的小事，相反在那种人命如草芥的年代，此类行当是属于比较热门赚钱的行业。

    城西一家丧葬店中，木林点燃三柱清香朝供桌上的祖师爷穷神虔诚拜了三拜，然后将香插上后，又是一拜，这才转身打开店门开始营业。木林这间丧葬店是祖传的，上五代都是从事这个行业，传到木林这里老杠房已焕然一新，门顶的牌子也改成了丧葬一条龙的五个大字。

    虽是老店新颜，但店里仍旧按照祖上定的老规矩开张营业，就是三开三闭、过子不问来客名，意思就是每日下午三点开门营业到凌晨三点，过子时上门的客人不要问其姓名。这个规矩木林听父亲说过，干他们这行的是赚死人钱，天天跟死人打交道，身上墓气太重，所以要在下午强阳过后再开门做生意。营业到凌晨三点的原因是以前给亡人治丧大都是当夜里准备，所以越是到晚上生意就越好，而过子不问来客名是因为子时还上门的，不一定是不是人。

    “木老板、今儿有没有财神上门啊”

    大门刚刚打开，隔壁小卖部的老板就开口朝木林喊道，自从接手家里的这间店，木林身边渐渐变的冷清，往日的好友也互不联系了。而隔壁的店老板成了他一天当中为数不多有交谈的人，木林也很享受这种环境，吃喝不愁、人少事少，想到这里木林微微一笑。

    “最近生意都不怎么样，不过也好，没生意说明大家日子过的太平。”

    店老板哈哈一笑，伸手递过来一根烟，木林熟练的接过来叼在嘴上，又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点燃，长吐一口。

    “我说、你上次接生意还是上个月十四号吧，这都过一个多月了，一单生意都没有，你也不着急，天天下午三点熬到夜里三点，还不如改改营业时间试试。”

    店老板看着木林店内几乎要落上一层灰的陈设，有些同情的说道，木林没有着急回话，只是自顾自抽着烟，半晌后，淡淡吐了一句。

    “老爷子定的规矩、破不了啊。”

    就在此时、小卖部走进了几个客人，店老板看了木林一眼后，匆匆返回到店里。木林抬头看了看天、成片的乌云压的很低，目测这场大雨不久后就会降临了，三两口解决掉剩余半根香烟后，他搓着手返回店里。

    在黑云暴雨的加持下，天黑的很快、六点不到，门外路上霓虹灯已经透亮了，木林坐在门口收银台伸头往外看了看，然后把自家的门头灯打开。时间不长、隔壁店老板突然从门口冒出了个脑袋，木林吓了一跳，正准备询问时，店老板开口说道。

    “老木、今天雨太大，我关门回家了啊，你继续熬着。”

    木林笑着点点头、冲着店老板挥了挥手，打过招呼后，店老板撑起伞消失在黑夜的雨雾里。路上的行人在冷清雨夜催促下越来越少，仿佛时间也被催的加快了，木林也就稍稍眯了一会，就已经过十一点了。

    “又是无效上班的一天…”

    木林无奈的自言自语道，边起身准备去把门口摆着的东西收一收，看这情形也不会有客人来了，他舒服的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活动活动发僵的身子。就在这时，玻璃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木林应声看过去，见来人是一位穿着一身连衣黑裙的女人，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身上还在不停滴着水。

    “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木林率先开口询问，女人进门后不知是怕弄湿干燥的地面，还是担心木林会把她赶出去，就站在门口低着头默不作声。木林有些无语，大半夜的、这货怕不是哪个酒吧喝多的小妹吧，他是个很怕麻烦的人，于是又赶紧问了一句。

    “美女、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这次女人没有在沉默，原地甩了甩头发，雨水从女人的发梢胡乱散落而出，有几滴甚至甩到了木林的脸上，木林眉头一皱，有点不爽，还有就是他似乎从中闻到了一股淡淡血腥味。木林还没来得及多想，面前女人将湿漉漉的头发往两边捋了捋，露出了自己的脸，木林一愣，这女人长的还挺漂亮。

    “老板、我来买点东西。”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出现在木林耳边，女人说完，见木林还在发愣，提高了声音又说了一遍。

    “老板、我来买点东西！”

    “哦、哦、好的好的，你进来看看想要点什么。”

    木林顿觉自己有些失态，赶紧慌张的回复道，女人嘴角扯了扯，似笑非笑的露出了一个奇怪表情，然后抬头在店里四下打量起来。木林见她好像在找东西，身子往边上让了让，想着招呼她进里面来看，他眼光一瞥，看见女人裙摆下面滴的水已经积了一小滩，看着还有点黏糊糊的。

    “老板、有没有手电筒啊？”

    女人再次出声问道，但人仍旧待在原地没有挪动，木林被问的有点懵，他转头看一圈自己店里摆着的丧葬用品，视线再次扫向女人。

    “有倒是有，不过我先问清楚，不是你要用吧？”

    “好、给我拿一个。”

    女人似乎没有听到木林的问题、立即开口说道，木林见女人语气急切，赶紧从货架取出一个纸扎的手电筒，转身递给女人。接过手电筒的女人左右看了下，满意的点了点头，嘴里竟发出“咯咯”的笑声，并嘟囔道。

    “这下我终于不用怕黑了…”

    木林奇怪的看着女人，总觉得哪里有点不正常，拿着纸手电的女人边嘟囔着边慢慢转身朝门口走去，只听女人手里“啪”的一声，一道微弱的荧光从手电筒里发出。看女人没有付钱就要走，情急之下木林快步朝女人走去，嘴里还大声的喊道。

    “喂、美女！你还没…”

    话还没有说完、木林呆在了原地，他这才反应过来，女人竟然可以把纸扎的手电筒按亮，那、那她不就是死人了嘛，就这么一个愣神，刚刚还在门口的女人已经消失不见了。木林看着面前没有丝毫推动痕迹的门，心中升起一股寒意，常在河边走最终还是湿了鞋，不过这一切对于他来说，仅仅是个开始…

    何为生死？何为鬼魂？所有人总也逃不过最后一死的命运，即便最后真的成了鬼，害怕你的也永远是陌生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