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忘却

    昋自从和创始人见面后，他一直都有些晕乎乎的感觉，这是一种得知了巨大秘密，以及对未来不确定性恐惧的感官，说实话，这一次的见面真的有些把他给吓到了。

    先是这个组织的底蕴超过了他想象，光是万族半神级以上的异人就有近千人，更还有十人左右的灵位级异人，据说创始人是足以和圣位匹敌的异人，这股实力比昋游历期间所见的一些中小型万族联盟都要强大了，若是全部集合一次性突袭，足以灭掉一到两个中小型联盟。

    这还只是昋目前所知道的组织底蕴，别的底蕴他目前还没摸清楚，但这已经非常吓人了，因为这是人类的势力，而不是万族的势力，要知道在万族眼中人类连蝼蚁都算不上，只能够算是在野外杀之又生的草芥或者泥巴，根本不算什么威胁，不，或许也是有威胁的，这威胁来自于某地野外人类太多，万族清理起来颇有些麻烦而已。

    但就是这样的人类，居然偷偷累积起了足以匹敌万族一个甚至两个联盟的实力来，这真是让昋完全惊呆了，但是这层惊呆与他所知道的真实比起来又是彻底的小事。

    这个组织的创始人，居然是从非常非常久远的未来而来，按照他的说法，在非常久远的未来，万族已经全灭，但是人类也差不多到了最后的结局了，整个多元宇宙即将被永夜侵蚀殆尽，再也没有任何的生命存在，那可谓是最为绝望的时候，而创始人就是在那时的最终计划中来到了这个时代。

    按照创始人所说，那时候有数以万计的适格者都参与了该计划，但是最终只有他一个人成功了，除了他以外再也没有看到任何的适格者，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的计划实行。

    按照创始人的说法，在他所知道的历史上，人类确实是大规模离开了洪荒大陆，然后才在外位面中创建了科技文明，并且开枝散叶，将这科技文明发展到了多元宇宙能够允许的尽头，那时候的人类甚至开始探索外位面，并且殖民了诸多外位面，而人类的大贤们在想尽各种办法试图绕过多元宇宙的阻隔，踏上科技的更高层次。

    就在这时，洪荒大陆破碎了，万族开始向着外位面蜂拥而至，拥有着圣位庇护的他们轻易就粉碎了人类的科技文明，并且肆意修改了历史，欺骗了近乎绝大多数的人类，将所有的原罪全都安放在了人类身上，而万族却堂而皇之的变成无辜的受害者，以及未来的救世主之类，他们压迫人类，奴役人类，甚至还要人类承认这就是人类自己的罪，万族成为了外位面的天生贵族，人类再次如同蝼蚁一般。

    这一切持续了不知道多少年，虽然有一部分人类精英暗中潜伏，打算研究出更高的科技来反抗，但是科技上限被死死限制的情况下，他们所做的全部都是无用功。

    然后……某一天，大领主出世，与万族双皇战，接着化为永夜之主，永夜来临，吞噬天地，万族群陨……

    这一切的一切，全部都超过了昋的想象，而创始人就是从那极遥远的永夜之时而来。

    “根据我所知道的历史，人类确实都是从洪荒大陆而来，在某个时刻，因为未知的缘故而大量去到了外位面，由此才有了人类的科技文明时代出现，但是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而让人类去到了外位面，人类又是如何在外位面生存下去的，这些我也不知道，所以我只能够进行合理推测，人类离开洪荒大陆就是因为我发动了炸掉洪荒大陆的计划。”

    创始人当时就对昋说道：“但是这个计划可能没有彻底成功，所以洪荒大陆没有彻底破碎，不过也不可能完好无损，因为若是完好无损，人类根本不可能大规模离开洪荒大陆，这是其一，其二则是外位面的危险度也不可能降低，危险度不降低，人类便是都出去了也会死绝，也不可能会诞生出人类的科技文明了，所以想来想去我也只能够想到一个可能……”

    “我的计划成功了，也失败了，洪荒大陆可能因此而受到无法修复的破损，但是这破损没有达到一次性将其彻底撕裂的程度，直到很多年后才让洪荒大陆彻底粉碎，但是也有了部分的成功，大部分人类去往了外位面，并且外位面的危险程度大幅度下降，这些都可能是我这次计划的结果。”

    “所以我的计划必须要实行，绝不容许有任何的阻碍，昋，那怕你是我的同位体，我也不会允许你阻扰我，不过我想你也不会阻扰，不是吗？我们的目的都只有一个……拯救人类，让人类摆脱猪狗不如的现状，为此，什么都可以牺牲，包括我们自己……”

    昋确实没想过拒绝，因为这确实就是他最后的追求了，作为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痛苦的他，作为已经彻底化为死灵的他，早就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所有欲望，唯一的追求就是舍不得人族，渴望拯救人族的那一颗心，他永远也忘不掉当初看到万族的强大后，恐惧得不敢复仇的自己……

    从那以后，昋彻底进入到了组织的权力核心层，同时创始人给他组建了一只全部由异人所组建的小队，每一名成员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强大实力，要知道昋的实力其实也就是万族传奇位阶的层次，这还多亏了他的不死性，他虽然是化为了死灵，但却有着远超越死灵的不死性，也不知道是不是变异了的缘故，无论他如何被杀死，那怕是用更高层次的力量将他的死气都完全蒸发，最后的结果也依然是完整无缺的重新恢复过来，这一点甚至连创始人都不明白原因。

    他的小队里的异人，基本都是传奇位阶实力，还有几个半神位阶，以及一名灵位级异人，这些人都是实力远超过他的，但是创始人还是坚持让他成为了小队的队长，负责接下来的一系列任务。

    这一系列任务其实归纳起来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调查所有在洪荒大陆上的禁地。

    依照创始人的设想，他不可能有力量来打破洪荒大陆，要以一己之力将整个洪荒大陆破碎，除非就是去到皇级，至少是接近皇级的实力才可以做到，而且还不是蛮力打破，而是以重定地风水火的方式打破平衡，以此来做到规则的连锁破坏，这才可能打破洪荒大陆，所以他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这个，而是通过模因，通过低纬度的侵蚀，或者是别的方式来达成计划，而最可能获得这些的地方毫无疑问就是禁地了。

    类似昋这样不死性的异人是有，但是完全和他一样，甚至超越他的却是一个都无，所以他才是最好的禁地探索者，其余人不过是为了辅助他而加入小队的，他才是真正探索禁地的人。

    自那之后，昋就带着小队开始了洪荒大陆的禁地探索之旅，在这一过程中有的队员死掉了，又有新的队员加入，同时昋也因为死亡，扭曲，畸变了太多次，以至于他的神智，意志，记忆等等都有了少许的混乱，因为他个体的特殊，所以绝大部分的混乱都会随着时间而消退，唯有消失的记忆不会，所以昋开始逐渐淡忘了一些记忆，比如他已经更久没有给队员们说过他当初在战场上捡荒的事情，也再没有说过那时候他遇到的一个被破了相，但是对他很好，他也很喜欢的女孩子了……

    昋在接下来的几百年间，一直都在探索着各处禁地，他的小队人来人往，只有一个人始终没有死亡，一直跟随着他，那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类女性，按照创始人的说法，这个女性是人类中极为罕见的智者，也靠着这个女性智者，在许多种不可能的情况下，他能够突破禁地，最终找到这些禁地里的奥秘，两人一直合作了数百年，彼此之间也暗自心生情愫，但是彼此却都无法说出口，因为谁都不知道下一次禁地时，彼此会不会就再也无法见面了……

    时间过去，数百年的时光中，昋探索了不下二十处禁地，也带给了组织巨大的收获，模因一共获得了八种，特别是其中一个模因的获得，更是让创始人大喜过望，他的计划也终于有了可以实现的可能，这个模因按照创始人的说法是幻想级模因，是只存在于幻想中的模因，其名为逆。

    正是这样巨大的利好情况，让昋也对接下来的未来充满了信心，他甚至有了继续活下去的欲望了，他想要得到一份安宁的生活，和女性智者一起生活……

    所以他更加努力的探索，而且所挑选的禁地规模也是越来越大，其危险程度也是不停的增加，这期间创始人都劝过他，希望他能够尽可能的谨慎，但是他却知道组织的情况并不好，随着组织存在的时间越久，实力越强，某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危险也在降临，特别是逆模因的获得，他，创始人，以及组织里某些特殊异人，他们都感觉到了危险。

    “……没时间了，必须要在这危险彻底降临前破碎洪荒大陆，然后去往外位面，到了那时，到了那时……”昋是如此告诉自己的。

    所以他接下来的目标就是万族的禁忌，曾经被东天二皇毁灭的地灵族禁地，银色大地，这是最为特殊，也可能收获最大的禁地，昋有一种预感，他一定可以在里面找到计划的最后部件，只要再探索这一个禁地就可以了……

    在探索的前夕，女性智者陪着昋在禁地外围散步，明天就是他们进入禁地的时候，两人一路走来都是无话，就在他们要回去时，女性智者忽然问道：“你死得越多次，你的记忆消失得也就越多，首领有办法可以解决吗？才得到的那个……可以逆转吗？”

    昋愣了一下，他抬头看天，接着说道：“没试过，也不敢试，那是我们最后的底牌，不可能用在我身上，而且也只是记忆而已，没关系……没关系的。”

    女性智者看着昋又开始向前走，她忽然问道：“那你会忘记我吗？你的记忆里没有了我……你会忘记我吗？”

    昋停下脚步，久久的没有回答，隔了不知道多久，天色都已经全黑，昋才忽然说道：“不会的，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我……”

    “会把你刻印进我记忆的最深处，不，是灵魂，是更深的心灵中，我绝对不会忘记你。”

    “月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