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五章 劫后余生
水边的岩石下长着一片黑乎乎的水草，每个都有铜钱大小，浸泡在水的黑带着些许青色，裸露在山石上的还是干瘪的模样，模样丑陋的贴在岩石上。 李落挣扎着爬到这块山石上，用手抠下圆形水草，像一头饿极了的野狼一般塞进嘴里。 水下的不多，寥寥几口就吃完了，李落小心翼翼的用碎石拨下干枯了的水草，捧在水泡了泡，稍稍软了些便忙不倏的吃了来，此刻在李落眼，这些个黑乎乎的水草不亚于一桌山珍海味。 就在李落潦草吞食的时候，几步外青石上的乐裳突然呕了一声，吐出一滩黄水。 李落心一松，往嘴里塞水草的手慢了下来，低头望着水的倒影，轻轻一笑，猛然将头浸入冰水，又再抬了来，虽然很累，很狼狈，但眼的目光已经清朗如初。 李落缓缓走到乐裳身边，很仔细的挑了些叶子肥厚的水草，用嘴嚼碎，吐到手，将乐裳半扶了来，将水草的汁液挤到乐裳口，余下干涩的根茎又塞到口吃了来，这个时候没有挑肥拣瘦的余地，能填饱肚子已经是万幸了。 日头渐渐升高了些，山谷寒意稍稍褪去，李落歇了歇，恢复了几分力气，将身上仅有的衣衫晾干，都裹在乐裳娇躯上，背乐裳，一瘸一拐的向山走去。 这次李落走的不快，竭尽所能掩去身后的行迹，想要寻一处隐秘的地方疗伤，以眼下这幅模样，如果再不疗伤，不等出去屏山就要死在山林了。 李落走了很久，山已经没有路了，间或有野兽踩踏出来的羊肠小道，大多时候李落只能在荆棘蹒跚前行。 群山绵延伏，绕过一座山，入眼还是另一座山，越过一条山涧，转一个弯又是一条山谷，仿佛没有尽头一样。 山间丛林密布，有松柏，有阔叶大树，还有百年老槐，远近高低不一，爬满了整座大山。 这个时候，山谷绿意不重，只有夹杂在丛林的柳树能看见一缕新绿，其余的树木多还是枯黄颜色，显得其的松柏格外乍眼。 如果是李落完好无损时，这点山路自然不在话下，不过此际莫说是一座山，就是一个小小的山包就要费上李落好些力气，只看山稍微大些，李落只能绕道而过，想要直直翻过去，几乎没有可能。 山林背阴的地方积雪还没有完全化去，向阳处浅草随风摇曳，背过日光的地方依旧寒冷非常。 山里不时能看见走兽飞鸟，有獾，有狸，有野羊山猪，偶尔还能看见狐狸和土狼，见得最多的雪兔，在林间肆意穿梭，见到李落也不觉得害怕，远远张望一眼，尽都自顾跑开了。 看着这些飞禽走兽，李落确实有些馋了，不过除非恰巧有一只跑过来撞死在身前大树下，如若不然，依着现在遍体鳞伤的模样，只能望洋兴叹，莫可奈何。 林间百草待长，找不到什么吃的，李落挑拣几株大树，用小刀割下树皮，剥去干枯的外皮，里面的树皮已经有些绿了，李落随即用小刀将树皮上发绿的地方刮下来，舔入口充饥。 如果运气好些，还能在树下杂乱的枯叶翻找出几个不曾被山鼠叼走的坚果。 不过每次找寻之后，李落都要花更多的时间毁去痕迹，索性便空着肚子，先找一处可以藏身的地方再说。 就这样走了一天一夜，到了次日午间时分，李落背着乐裳到了一处不甚大的山谷前停了下来。 山谷不大，从山谷这边到山谷那边只有十余丈远近，当是一个小湖泊，说是湖泊确是有些言过其实，算是池塘还差不多。 湖泊边上长满了苍翠的绿竹，这在屏山极为少见，李落走了这么远，也只有在三两处地方见过绿竹。 山谷末端是一块断崖，高逾百丈，崖底有一个黑黝黝的裂口，人钻不进去，离地约莫只有半尺高下，潺潺溪水从山崖下的裂口流了出来，汇入湖泊之。 李落将乐裳放在山谷左侧的山石下，这个地方三面漏风，只有头顶山石突出来些，勉强可以避雨，不过若是有风，雨水一样洒的进来。 李落择此处栖身，除了一路奔波，心神俱损，没有力气再走了之外，而另外一个原因则是让李落留在这里的缘由。 左侧山崖上，蔓延十几丈，暴露在风吹雨打之的岩石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紫尊角苔，这个名字或许大甘知道的人不多，不过它有另外一个名字却是如雷贯耳，百兽草。 百兽草在大甘医道极有声名，名为百兽草的缘由是这种草药擅解毒，并且对外伤很有神效，山间百兽若是负伤，多是找寻这种草来救命，在大甘药铺虽说不算价值千金，也差不了多少了。 这么多百兽草李落还是第一次见，震惊异常，天地造化之功，果然不是凡人可以度测。 这面山崖从下到上亦是高逾百丈，紫尊角苔约莫占据了三丈上下，从最底处一直向上蔓延。 崖底处的紫尊角苔上面有啃咬的痕迹，还有不知道什么走兽在崖壁蹭拭伤口留下的痕迹，也只有此处云深不知处，如果山外人知晓，这一片百兽草恐怕存活不了多久了。 李落轻轻抚摸着崖壁上的百兽草，心五味杂陈，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似乎很高兴，但又好像多了点别的心绪，李落一时分辨不清楚，不过有一点毋庸置疑，乐裳命自有定数，有这些百兽草在，李落就多出几分医治的把握了。 虽然困顿难耐，李落还是强忍着倒头就睡的欲望，用小刀挑下一些长成后药效更好的紫尊角苔，捣烂涂抹在乐裳身上的伤口处，又嚼碎几片紫尊角苔，硬生塞进了乐裳口。 百兽草可外用，亦可内服，原本淬毒的暗器难不倒李落，只是在这苍莽山野之，眼下没有比紫尊角苔更合适的草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