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章 万里闲云
当年大甘朝廷为胁迫鬼老入宫，手段委实不甚光彩，西域之时，楚影儿曾有只言片语，李落知晓个就里，大甘九卫便是以鬼老孙女生死相胁，迫得鬼老不得不委曲求全，只愿保住孙女一命。 事出之时，这唤作素儿的女子年岁尚幼，亲眼目睹盛气凌人的官家侍卫，又怎能不怀恨在心。 素儿震惊之意缓缓退去，入目所见，竟然是满腔恨意，生恨不能食大甘皇家之血，在这般年岁的女子身上也是罕见的很。 李落神情萧索，似是费了很大的气力才缓缓说道：“你知晓这首诗含义？” 素儿冷冷的哼了一声道：“你是大甘皇子，出身尊贵，莫要让我父母的名字污了你的尊耳。” 李落怅然一叹，不知如何解说，莫忧心叱道：“素儿，休得无礼，殿下万金之尊，岂容你在这里胡言乱语，再者殿下如今是鬼老一门的唯一传人，你爷爷的医术还要在殿下手发扬光大，你既然立志要重整鬼谷之风，须要虚心求教才是。” 素儿胸腹连连伏，却是勉强压住心忿怒，冷声说道：“我爷爷在哪里？” 李落眼前一黑，止不住连连咳嗽来，良久才缓缓说道：“鬼老已仙去了。” “什么，狗官，是你害了他。”素儿尖声喊道，便要扑上前去。 宋秋宁与唐梦觉急忙拦下，宋崖余沉声喝道：“无礼！鬼老入宫之时，大将军也不过是个总角孩童，如此不分是非，莫怪本王得罪了。” 莫忧心忙不倏的接道：“是啊，素儿，这事可怪不得殿下，殿下与你份属同门，是自家人，哪有自家人埋怨自家人的。” 话语一出，堂诸人皆都眉头大皱，如此悬殊，竟也被莫忧心强行加上同门之说，便是再有无礼之处，也是鬼谷门内之事，和旁人无关。 果然，此语刚落，素儿便冷冷喝道：“拿来。” “什么？”李落微微一怔，茫然看着素儿。 “我爷爷的医书，鬼谷一门的医术该有鬼谷人传承，岂容你们这些强盗玷污。” 李落一愣，怔怔的望着素儿和莫忧心两人，轻轻探手摸了一下衣衫之。 莫忧心眼一亮，急急说道：“使不得，使不得，素儿，你该跟在殿下身边潜心苦修，殿下方才施展的医术你又不是没有看到，直有通天之能，若能得十之一二，你这辈子就受益匪浅了，再说殿下是何等身份，还能贪图一本医书不成？” 宋府人一阵哗然，只是众人皆城府甚深，面无异色，心却也暗骂莫忧心说的冠冕堂皇，实则贪心至极，得四阴六阳针法亦不满足，更是觊觎鬼老医书，先不论医术如何，这医德却是不敢苟同。 不过亦有人留神打量李落一举一动，揣测李落如何应对。 李落看着素儿，素儿正一脸厌恶的瞪着李落，李落心一阵烦闷，轻轻从怀取出万里闲云，轻抚数息，淡淡说道：“这本医书便是鬼老生前所书，名为万里闲云……”不待李落说罢，莫忧心便高声喊道：“是鬼老遗物。” 李落淡漠一笑，点点头道：“不错，正是鬼老遗物。” 莫忧心眼贪色连闪，又再隐去，只是四周众人皆是武功高强之辈，莫忧心如此神态，早已落入旁人眼。 莫忧心压下心惶急之情，轻轻推了素儿一把，素儿咬着嘴唇，厉声说道：“还给我。” 说罢便要伸手抢夺，李落微微一收，素儿探手落空，尖声喊道：“你做什么，快给我。” 李落扫了周身众人一眼，憎恶，急切，好奇，忧心，置身事外，神色各异，只是看在眼，却是格外心伤难耐。 朱智踏前一步，低声说道：“大将军。”却是用意不论如何，尚有牧天狼在。 不知为何，李落瞧着这本医书，只是想笑，却又笑不出声，鬼老阴阳两隔，到底谁才记挂着当年那个郁郁寡欢的老者，到底又是谁对这本万里闲云念念不忘，自己却也是勘不破，放不下么。 李落长吸了一口气，道：“这本万里闲云，鬼老虽未明言，但我知道他是想我有一天能将这本医书交予素儿姑娘手，这么多年，这本医书在我手也不曾医治过几人，如今也该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说罢将医书双手奉上，素儿此时却是一呆，不曾想李落竟然如此磊落，眼微不可查的闪过一丝不忍之意，还是将万里闲云接了过去，牢牢揽在怀，两珠清泪，缓缓滑落。 送出万里闲云之后，李落仿若松了一口气般，轻声说道：“鬼老一身医术大多在这本万里闲云之，倘若姑娘悟透其三味，纵然不敢说能有当年鬼老风采，大甘之也该是少有人能及。” 说罢微微一顿，缓缓接道：“鬼老医术除此之外，尚有瞒天十术，此十术根基皆在这本医书之，但功行之法莫不惊骇俗，鬼老不曾记载，瞒天十术半为仙，半为魔，当年鬼老嘱托与我，倘若有一日得见素儿姑娘，若姑娘愿意跟在我身边三年，我便将这瞒天十术尽数相授，若是姑娘不愿意，这瞒天十术便不必再流传于。” “这封经引脉之法可是瞒天十术其之一。”莫忧心截道。 “是。” “啊，那这本万里闲云之没有封经引脉之法？” “有的，功行之法，行针之要，皆在医书之，瞒天十术，法为常法，术为常术，所不同者只是念不相通而已，论为十术，在我看来，只是一道概之。” “哦，老朽愿闻其详。” “天道，诸法自然。” 莫忧心一愣，便是堂诸人也是一头雾水，换做早前，怕是早有人嗤之以鼻，不过李落方自施展回天秒术，如今无人敢小觑，只觉果然是玄之又玄，但玄在何处，却又不明所以。 莫忧心心机一转，倘若素儿跟随李落而去，恐怕自己此生再难得见鬼老医术，慈爱说道：“素儿，殿下厚恩，你该高兴才是，再说当年你爷爷之事与殿下没什么关系，就算日后见到谁，也要记得殿下今日恩义，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