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0. 你来我往
就算只把红白歌会看作是个音乐番组，这也毫无疑问是国内影响力最大、收视率最高、宣传效果最强的那一个。 既然如此，不妨利用起这次机会，发挥出它最大的作用。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小聪明无济于事。 只要确信乐队拥有再度打动观众的才能，确信可以再做出一支新的代表作，那么，这点他人暗中使的绊子，在岩桥慎一看来，也只能归作是点小聪明罢了。 这件事要怎么应对，办法就摆在台面上。危机这种东西到来的时候，要克服它是必要的。但是，被别人给暗算了一把，只是普通的接下这一招，那么，未免叫人有点不太甘心。 如果只是重新制作一支不输给《好开心！好快乐！好喜欢！》的歌征服观众，克服危机，那么乐队就还只停留在参加选秀节目时的初级阶段。 既然已经主流出道，目标也变成了更远大的“星辰大海”，心胸和眼光也就要跟着变一变。 看更远的风景，搞更大的事，化危机为新的机会。 哪怕要更困难一点。 岩桥慎一想到这些，主意定了个差不多，答道：“现在大概是有一点想法，不过，能不能行得通做得到，还要看万由美桑。” 渡边万由美听话听音，“好像不是什么太容易的事。” “不过，只要成果对得起努力……”她接着道，“说来听听看。” 岩桥慎一斟酌词句，“红白歌会少有能演唱未发行作品的歌手，即便有也轮不到普通歌手。当然，对普通歌手来说，演唱未发行作品得不偿失。” 除了那些已经奠定大物地位的歌手，为了配合红白歌会的某个企划特别唱首歌之外，其他的歌手，不论新人还是当红，都抱着红白歌会上唱一遍，带动一波唱片销量的做法。 “所以，在和nhk那边确定要唱的曲子之前，首先要把曲子发行出来。”他说。 渡边万由美点头，“流程是这样。”随口提醒道：“所以，时间比较紧张，要尽快投入新曲的上架和宣传才行。” “对，要上架，还要宣传。” 岩桥慎一附和一句，话头一转，“万由美桑，这次我们不发单曲，直接发行专辑吧。” “什么？” “跳过单曲，直接发行一张正规专辑，把准备在红白歌会上演唱的新曲放进专辑里。”岩桥慎一把自己的主意说出来。 “把这支曲子在红白歌会上进行演出，在全国观众面前打歌宣传，这是第一步。” 岩桥慎一接着说，“红白歌会以后，观众会去买听过以后感到中意的唱片，会在电台进行点播，这是任谁都知道的惯例。” “乐队在红白歌会唱了新曲以后，观众如果喜欢曲子，过后必定也会这么做。” 但是，这首新歌不会发行单曲，如果想买，就只能买下专辑。 渡边万由美听了这话，只说了一句：“一张单曲大约是九百八十日元，一张正规专辑，根据介质的不同，大概在两千五百日元到三千二百日元之间。” 言外之意，观众能为了一首喜欢的歌曲去买一张单曲，但是，未必会为了一首喜欢的歌特意花三千二百日元买一张专辑。 “是这样没错。不过，我所放在首位考虑的，其实是‘宣传’这件事本身。” 岩桥慎一向她解释道，“在红白歌会上唱新歌，无疑是在做宣传。但是，这并非为了宣传这支新歌，而是借着这支新曲子，宣传乐队的专辑。” “乐队在进行制作的时候，非常注重专辑的整体性。就dreamscometrue来说，单曲的发行同时是在为专辑服务，我和中村桑、美和酱，在决定单曲的时候，考虑的也是把它们收进专辑的时候，能不能跟专辑的风格统一。” “我所考虑的，就是借着这次的机会，吸引、或者也应该说是让观众不得不去买乐队的专辑，通过这次的红白歌会，给专辑做个大宣传。” “所宣传的不止是接下来要制作的这张专辑，同时也要传达‘dreamscometrue的专辑非常值得去买’这样的信息。” 单曲爆红进而提高专辑的销量，这是个自然而然的过程。 但是，也最怕出现那种卖气倾斜到单曲那边，让专辑不够畅销的局面。想要进入更高的领域，比起制作畅销单曲，更加需要注重的还是专辑。 只要在观众心里埋下一颗“dreamscometrue出品，必属精品”的种子，那么，从今往后的专辑也就不愁销路了。 一旦让观众对乐队的专辑质量产生信赖感，也就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摆脱对单曲的依赖。 要想迈向更高处，就得把“只有发行了热门单曲才能带动专辑销量”给打破。热门单曲可以让乐队的专辑销量更上一层楼，但绝不能左右乐队专辑销量的生死。 这在岩桥慎一看来，是乐队成长路上极为重要的一件事。 毕竟，单曲主要看灵感，专辑却还要有扎实的功底、以及对音乐的审美。要想长青，就不能过分依赖灵感。 …… 渡边万由美听完他这番话，忽而一笑，半开玩笑的说了句：“刚才你说，难得的红白机会，只为了宣传一支曲子太浪费，还以为你是想让我去跟nhk争取个两曲串烧呢。” “怎么会。”岩桥慎一也笑。 两曲串烧，对他们这种初登场的新人来说，纯属白日做梦。 这种待遇，要么属于当红炸子鸡，要么属于顶级大物，一支红白初登场还被废了武功不准唱自身最热门的畅销曲的小乐队，怎么可能一次唱两首。 红白歌会的演出时间和演出流程都卡的厉害，台上自作主张的歌手，不论咖位名气大小，大概率可以喜提一张“nhk封杀令”。 “那我就先为这句‘怎么会’松一口气了。”渡边万由美回道。 但这纯属她缕清思路时随口活跃气氛的玩笑话。当然，岩桥慎一的主意没有打在红白歌会上面，丢给她一个不能完成的任务，这也确实值得她松一口气。 趁着稍微岔开话题的这点空档，她把岩桥慎一的话整理好，这才接着道：“现在，就说一说你的‘第二步’吧。” 开始说这个想法之前，岩桥慎一先垫上了一句“能不能行得通还要看她”。 渡边万由美对他这个人了解得很，绝不相信他提前说了那番话以后，能这么轻易就放过她。 以岩桥慎一对渡边万由美的了解，也绝对不会担心她不能领略到他的想法和意图。 先前，他一直在考虑要如何在观众心里种下“乐队专辑质量非常高”的印象，虽然稳扎稳打的发专辑，让观众了解这件事是最现实的做法。 但是，现在也不单纯是个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时代。 这一次，红白歌会制作委员会丢给他们这么个麻烦，这副随便他们怎么做的态度，反而让岩桥慎一把主意打到了这上面。 干脆就利用一下这档在全国同步播出，收视率最高的音番来做个连环宣传。 而既然是连环宣传，那就不止是红白歌会唱一首新歌这一环而已。 他立刻把话接上，问道：“万由美桑，红白歌会结束以后，还有整个新年假期之间，观众们大概更喜欢哪家电视台的新年节目？” 渡边万由美想了想，“论新年特别节目，还是tbs电视台更受欢迎一些。” “那么，第二步，就是买下tbs电视台的广告时段，播出专辑的广告。”岩桥慎一说着自己的想法，“红白歌会演出以后，短时间内，观众会一直记得歌曲的旋律。这个阶段，正好是趁机加深他们的印象，鼓动他们走进唱片店的好机会。” “新年档期的广告……” 渡边万由美现在知道岩桥慎一所说的“能不能行得通还要看她”的真意了。 要买下tbs电视台新年档期的广告，不但要砸钱，还得去拼人脉。 “还真是个大难题。”她不禁叹气。 从她难得叹气这一点来说，确实是个大难题。 “抱歉、抱歉。”岩桥慎一笑了笑，“是有些任性的想法。其实，如果tbs那边不行，其他电视台也可以，总之，重点就是加深印象。” 就算这么说，不管哪个电视台的新年档期广告都很难拿下啊。 但赌一把也不是不行。渡边万由美沉吟。 dreamscometrue的实力，即使为他们支付高额宣传费，也有绝对能收回来的信心。就算不提还没有个影子的新专辑，今年出道以来的销售额，已经让事务所大赚一笔。 渡边万由美现在商谈吉本芭娜娜《厨房》的电影改编权，准备自主制作这部电影来捧稻村泉，底气的来源就是事务所已经签下并且出道的几支乐队的销售额。 其中的大头毋庸置疑，就是dreamscometrue。 …… “接下来是第三步……” 岩桥慎一还没有说完，“第三步是和朝日电视台那边协商，今年也照例举办乐队天国的新年特别节目，邀请曾在节目里获胜过的乐队回来演出。” “当然，dreamscometrue一定会去。” “继续通过乐队天国来给专辑打广告吗？” “广告自然要打。但是，万由美桑，乐队天国是我们自己的地盘，在这里要唱什么要怎么唱，都有的商量。等到乐队天国的新年特别节目播出时，前面两步的效果也大概反馈回来，到时还能见机行事，进行调整。”岩桥慎一说道。 渡边万由美点头，“这倒是。”话头一转，“还有第四步吗？” “第四步嘛。”岩桥慎一真的一副要顺着她的话往下说的样子。看到渡边万由美略为显得微妙起来的表情，笑道：“第四步暂时还没想到。” 临时想到要借红白宣传专辑，一时半会儿也就只能搭起这么个大概的架子来，更多的他也说不出来。 不过，大概的思路有了，往里面添砖加瓦，再往上砌一层，这都不必多说，一切皆有可能。 他看着渡边万由美松了口气，却又不紧不慢的说，“不过，第零步倒是迫在眉睫。……赶紧决定要演唱的新曲，决定这张新专辑。” 好就好在，dreamscometrue的歌曲制作流程，因为乐队坚持专辑至上的理念，往往是专辑跟单曲同时制作，现在要求发专辑，也就不算是件强人所难的事。 “不对。”渡边万由美摇头。 岩桥慎一面露不解。她则像是回敬一般的，也故意不紧不慢说了句：“第零步应该是我是否同意这个计划。” “哈哈！”岩桥慎一忍俊不禁。 一边笑，一边模仿她的语气，“不对。……你如果不同意，也就没有这个计划了。”语气一顿，看着她，“那么，这个计划可以有吗？” “那首先要让我听到乐队的这张专辑。”渡边万由美没有被他的话给说昏了头，清醒得很。 “好的。”岩桥慎一答应，“我尽快准备。” 他的劲头儿足得很。 毕竟，突然被人给使了个绊子，用的还是他自己最擅长的借力，这无疑是种对他的挑战。危机到来，应对是必须的。但对他来说，还要扳回这一局。 渡边万由美把岩桥慎一志在必得的神情看在眼里，微微一笑。但是，一下子想到什么，脸上的表情又严肃了起来。 岩桥慎一也正看着她，留意到她表情的变化，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渡边万由美摇头，“只是突然想到，伸进这次红白歌会的那只手，到底来自哪一方呢。” 有个不知道身份的敌人在暗中，这滋味可不好受。 她提到这件事，岩桥慎一也忍不住皱眉。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比起追究敌人的身份，当务之急，还是先迈过眼前这个难关。” “话是这么说没错。”渡边万由美还是有些在意。 不过，虽然跟这个暗中的敌人较起劲来的人是岩桥慎一，他倒是也意外地想得开，看渡边万由美在意这件事，想了想，忽然提起一件事来。 “万由美桑，渡边制作的艺人，现在有没有在ntv演出呢？”他问。 渡边万由美神情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