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63
啼。蒋泊宁低头,看着腰间那一道牛皮绳索,抬手, 只见手中黑铁匕首锃亮, 刀刃冷冷, 映出她双眼来。 “泊宁姐姐!” 蒋泊宁闻声回头, 只见青榕青衣绿裙,头上总着两角,那双眼睛圆而水亮,一眨一眨,正瞧着她。不过三尺开外,一根牛皮绳索连着青榕与她,青榕抬手扬了扬手中药锄,眯着眼睛道:“姐姐要当心啊!莫要将我丢下去!” 蒋泊宁握刀的手背过去, 将手中那黑铁匕首刀锋尽收, 只抬起另一只手,颤抖着朝青榕伸过去。青榕仍笑着, 如若天地间盛开的一朵粉嫩蓟花,蒋泊宁的指尖贴近,悬在她脸颊前,只余下半寸距离。 青榕定定瞧着她,一瞬苦了脸, 双眉撇成八字,撒娇道:“泊宁姐姐,别爬了吧!我好害怕!” 蒋泊宁收回手来,抓住腰间牛皮绳索,握紧手中匕首,郑重道:“不怕!只要我在,绝不会让你死!”说罢,蒋泊宁转身,抡起手臂,将手中的匕首狠狠打入面前石壁,不顾石壁泥土湿滑,更不管枝桠碎石尖锐割手,手脚并用,只往石壁顶上一寸寸攀爬,绳索带着青榕,一寸寸往顶峰挪动。 汗流浃背,乌发尽湿,手掌磨破了,只火辣辣地疼,蒋泊宁只见那顶峰越来越近,一丈,一尺,一寸,黑铁匕首铮铮打进最顶处的石缝之中,蒋泊宁回头来,朝下望去,兴奋喊道:“青榕!我们要到了!” 一低头,只见牛皮绳索坚韧如初,从她的腰间往下,没入低处云雾之中,雾气渐渐消散,那牛皮绳另一端,青榕身上却再不是那身青衣绿裙。 衣裙染血,伤痕累累,浑身找不出一块好布,青榕双手攀住绳索,抬起那苍白脸庞来,咳得让人心惊,吐出一口黑血来,哭喊一声:“姐姐,我疼!” 蒋泊宁大惊,慌忙去拉那绳索,却只觉周遭天摇地动,石缝迸裂,黑铁匕首脱开,那坚韧无比的牛皮绳索丝丝断裂开去,由青榕的身体坠着,顺着那无尽绝壁往下堕。 “青榕!” 蒋泊宁松开手中扳着的石块,脚下一蹬石壁,就要朝着青榕的身躯,齐齐往崖底落去。猛地手臂连着肩头一紧,小臂一只大手被握住,顺着那束袖黑衣往上看,端的是剑眉凤目,面若结霜。 白起握住她的手臂,声音沉稳,似是这天崩地裂之中的一座亘古不变的黑铁山。他说,“这不是你的错,这与你无关!” 蒋泊宁扭过脸去,眼看着青榕那血染的身体越落越小,陷入白雾,落入黑暗之中,再不可寻。蒋泊宁喃喃,“这……真的是我的错啊。” 冰凉泪珠涌出眼眶,追着青榕的身躯,没入那无底悬崖之中。 天旋地转,双目睁开。 蒋泊宁望着那灰白帐顶,在被中动动指尖,只觉得酸麻一片,眨眨眼睛,有水泽自眼角而起,滑向耳廓之后。她抬起手来,擦擦眼角,撑着床榻缓缓坐起身来。 屋外,响起三下叩门声,蒋泊宁叹了口气,回道:“请进。” 门从外被推开,一个灰衣蓝裙的女子包着药囊走进房中,缓缓行至蒋泊宁榻前,抬眼一瞧她额头汗水,便叹了一口气,道:“又梦魇了?” 蒋泊宁点点头,苦笑道:“日日如此,赵医也无需为我开药了,这不是什么药石能解的病。”蒋泊宁说着,伸手掀开身上薄被,屈膝便要起身来。 赵荧慌忙上前将她按住,蹙眉斥责道:“说了多少次,等我帮你慢慢来,你这腿骨伤得太重,初时没好好照料,如今还这么作贱自己,只想以后坐一辈子轮椅是吗?” 蒋泊宁扶住赵荧的手臂,缓缓从地上站起来,一步步走到一旁墙边,取过拐杖来扶着站稳,笑道:“前几日便可以拄拐走路,不需要终日坐着了,赵医话说得太过了。” 赵荧见蒋泊宁已经可以站好,取过衣袍来帮她换上,道:“也怪不得你,数月前齐军攻进来,蓟城兵荒马乱的,你这条腿没废了已经是上天见怜。” 换了衣衫洗脸梳了发,赵荧陪着蒋泊宁慢慢走去正厅。厅上木案后只剩下楚叔一人,正用着木碗木勺用着清粥,见蒋泊宁走来,立刻起身过去扶着蒋泊宁坐下。 “其他人呢?怎么只剩下楚叔在用早饭了?” 楚叔走回去盘腿坐下,从案前木盆中舀出两碗菜粥来,递了一碗到蒋泊宁面前,道:“今日鲁施说要教公子稷射箭,两人早早用了早饭到后院去了。管参与卫淇去蓟城里头打探消息了。” 赵荧在蒋泊宁身侧坐下,从楚叔手中接过一碗菜粥,笑道:“你们墨家也真是神奇,这燕国乱成一锅粥,竟还往这儿钻,放着稷下学宫的衣食官位不要,要跟着来吃这苦头。” 楚叔哈哈大笑,道:“我说赵医,你这便是五十步笑百步了。鲁施和管参是如此,可你如今,不也随我们一同吃苦头吗?” 赵荧不屑嗤笑,道:“我为医者,见不得你们这一个个老弱病残的罢了。” 楚叔未曾想通,蒋泊宁先是噗嗤笑了出来,险些被粥给呛到,“我是残,公子是弱。楚叔,你是病还是老,你自己说。” 楚叔此刻转过脑筋来,一拍木案,横眉道:“这医女,嘴巴竟比医术厉害!” 赵荧掩唇偷笑,只往蒋泊宁身边凑过去。 三人用完了早饭,赵荧方才收了碗勺下去,楚叔还想扶着蒋泊宁去院中走走,还未起身,便见管参与卫淇从外头一前一后地走进来。 蒋泊宁朝楚叔压压手掌,坐在地上拱手朝管参一拜,道:“管先生回来了,蓟城中如何了?” “泊宁今日看来好些了。”管参向楚叔回了个拱手,在木案边上软墩坐下,道:“今日,齐国终于退兵了。” 楚叔喜笑颜开,抚掌欢呼道:“三个月了,终于啊!” 蒋泊宁面上不见喜色,道:“如此,燕易后和公子平,就快从燕北行宫回来了。” 一听“燕易后”三字,蒋泊宁只见卫淇别过脸去,身前衣袍微动,可见袖边露出的半个拳头上骨节狰狞发白。 管参颔首,却道:“燕易后与公子平纵使能回了蓟城,却并不一定能入得了燕王宫。今日我与卫淇入蓟城时,正好遇上赵使入燕,你们猜,这赵王送了谁来?” 蒋泊宁笑意渐浓,倾身扶着木案,急急问道:“可是燕国在韩国的质子,公子职?” 管参一拍木案,一脸不可置信,喜道:“泊宁你怎知是公子职?!这公子职乃是燕王哙的儿子,公子平一母同胞的弟弟,数年前入韩作了质子。如今子之被杀,燕王哙自缢。赵王正是要送他回燕国,拥立他为燕王啊!连送公子职回国的使臣,都是如今的赵相啊!” 蒋泊宁又问:“如今公子职可入了燕王宫了?” 管参点头道:“入是入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