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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恨她父王? 杨错不动声色的握了握她的手,像在安慰她,然后才劝慰道, “人死灯灭,潘将军,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不要被仇恨蒙了眼。” 潘将军又冷哼一声,显然没听进去杨错的话。 二人寒暄了几句,他这才纵马离去。 直到听到马蹄声远去了,赵常乐才从杨错怀里钻出来。 怀里一空,杨错有些怅然。 赵常乐却只是看着马蹄离去的方向,问杨错,“那位将军,为何那样怨恨父王?” 杨错闻言叹息一声, “你记得吗,当初赵国有一位常胜将军,被称为赵国柱石?” “我记得,是一位姓潘的大将军!难道刚才那位潘将军……?” 杨错点头,“就是潘老将军的儿子。老将军为赵国出生入死,可赵烈王却怀疑他拥兵自重,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直接拘谨老将军,然后将他车裂处死。” “潘小将军自此深恨赵王,攻打国都时,他出了极大的力气。他性格一向暴烈,当年我收敛赵王尸骨,他为此还当庭顶撞我数次,此后便经常盘旋在此处,恨不得仿伍子胥旧事,掘墓鞭尸。” “掘墓鞭尸……” 赵常乐愣愣的重复了一遍。 杨错安慰她, “你放心,这墓地周围我派人暗中看管的,不会有人破坏坟茔。” 赵常乐轻道一句“多谢”,然后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杨错走到一旁将她的帷帽捡回来,看她还垂脸发愣,干脆直接将帷帽给她戴在头上。 他的手抚过帷帽垂下的两条丝带,在她脖下轻轻打了个结。 赵常乐忽然抬头问, “杨错,我父王……是个什么样的国君?” 杨错系丝带的手顿了顿,默了片刻,似在犹豫着寻找一个不那么过分的措辞。 半晌才道,“不是个好国君。” “于民而言,赵烈王不惜民力,傜役无度,百姓怨声载道;于官而言,他不听劝谏,肆意诛杀大臣;于国而言,他大肆征战,耗空国力。” 幸好赵王当政,也只二十年而已,如今慢慢修生养息,国本还未亏空。 杨错每说一句,赵常乐的脸就白一分,可她知道,杨错说的都是对的。 她的父王,着实不是个好君主啊。 杨错默了片刻,忽然问, “笑儿,我当年灭了赵国……你,恨吗?” 赵常乐想了想,很认真的摇头,“不恨。” 远处是一片片整齐的田地,夕阳西下,似乎能想象到农人扛着锄头的样子。 她忽然后退一步,对杨错深深福身,行了大礼。 杨错愣住,赵常乐却道, “你不用避,这礼你该受的。这礼,是我以公主之身向你行的,我既是公主,就该以天下苍生为念。我替百姓谢你,谢你灭赵,拨乱反正。” 杨错的手微微颤抖,良久才道, “那我受公主这一礼。” 这就是中山公主啊,小事上天真烂漫,大节上恩怨分明。 真是好喜欢她。 ☆、第 40 章 #40 夜色渐起, 周围朦朦胧胧, 近山远云忽然暗了下去,像夜里张开巨口的怪兽。 风彻底刮起来了,赵常乐的帷帽被吹的七晃八晃,雨点透过帷帽下的黑纱打在脸上。 杨错道,“落雨了,上马车吧。” 他扶着赵常乐上了马车,然后自己也跨了进来。 车夫忙赶马, 车轮刚起,雨就噼里啪啦打在了车厢顶。 杨错掀帘,往车外连天的雨幕看了一眼, 表情很严肃, “估计是酉时末了,回去还要两个时辰, 路远不说, 下雨还泥泞,怕是回程耗时更久。” 他有些后悔,“不该今日带你出来的。” 莫名的, 杨错有一种心慌的感觉。他对危险有一种本能的直觉。 寒夜冷雨,总好似该有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 赵常乐看着杨错, 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严肃, “只是下雨罢了,夏天本就常有这样的暴雨。” 杨错抿唇不说话,无中而来的不安感使他绷紧了身体, 仿佛蓄势待发的豹子,时刻应对危险。 他不住地掀开帘子往外看。 赵常乐被他这样谨慎的态度弄的也有些心慌, “你一直掀帘子朝外看什么?” 杨错忙放下帘子,转头关切地问,“是不是风刮进来吹到了?冷吗?” 忙将外袍脱下来,不容分说地披在赵常乐身上,“怪我考虑不周,出门没给你带件披风。” 然后才解释道, “暴雨会吞没声音,若此时有人接近我们的马车,我很难察觉到,因此需要警惕环顾。” 但雨着实是大,掀开帘子,雨就会打进来,他是无所谓,只怕赵常乐受凉。 所以只好敲了三下车厢,车外便传来一个声音,“祭酒。” 杨错冷声吩咐,“叫两个机灵的,走在马车前面探路,剩下的围在马车旁。” 车外的人应了一声“是”。 赵常乐听的惊讶, “这是从哪儿来的,你早上出门不是没有带侍卫吗?只有你我和车夫。” 杨错露出浅浅微笑, “我们轻装简行,带侍卫太扎眼了,我让他们都在暗处跟着的,有危险时才会出来。” 赵常乐了然,心想他真不愧是上大夫。 刚才他吩咐命令下去的时候,侧脸冷如剑,有一种长期浸淫权势之后的威压感。 莫名让她很有安全感,仿佛这个人在身边,雨夜独行山中也不必害怕。 虽不想承认,但她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些依赖的感觉。 看着杨错的侧脸,赵常乐忽然问, “做上大夫的滋味如何?代国君执掌一国政事,天下万民皆握在手中,一定很好吧。” 杨错闻言愣了愣,不明白赵常乐怎么忽然问这个问题。 但他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不怎么样。” 事情多的很,连喘气的时间都恨不得挤出来;还要与人斗与官斗与君斗,斗的精疲力尽。 赵常乐挑眉,显然是不信他的回答。 杨错也不想辩解,他对权势没有什么欲-望,活了两辈子,唯一的欲-望就只是面前的女人而已。 他只道,“之前掌政,是因为国君诸事不通,贸然让他掌政,后果不堪设想。如今国君学有所成,再加上他年纪也不小了,所以我在慢慢还权回去。我手上目前已无甚重要政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追捕公子息。等公子息之事完毕后,我就会向国君上书,说自己要辞官,准备告老还乡。” 赵常乐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告老?” 这么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