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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也只不过艰难的道了一句:“皇祖母,是孙儿...” 太皇太后听着这声音,看着这脸庞,还有这熟悉的神态,一时间老泪纵横:“果真是覃儿,果真是哀家的覃儿...”太皇太后又是激动又是悲戚,忍不住用手抚上了赵覃的脸庞。 虽说景文帝是她的儿子,但她却并不怎么喜欢这个儿子,他同先帝一样虚伪自私,薄情寡义,反倒对这个孙子极为喜爱,他同历来的储君都不一样,覃儿这个孩子更像是她的老姐妹柴老夫人那般,从小便睿智仁善,况且这是她第一个孙子,常言道,隔辈亲。意义自然不一样。 她何尝不是同皇帝与臣子一般,倾尽心血将他培养成一位合格的储君,就是一个这样从未让她失望过的孩子,最后却死在了自己父皇的计谋之下,这让她如何不难过不悲痛! 看着还活生生的孩子,太皇太后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般。 她颤着声:“这些年都去了哪里?怎么都不回来?” 赵覃一顿,苦笑道:“父皇并不希望看到孙儿活着吧?” 太皇太后面上的表情凝固,原来这孩子都知道了,她抱住赵覃,沙哑的声音格外慈祥:“以后不会了,不会了...” 住持看着抱在一起的祖孙两,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娘娘需得快些,皇上那处...” 太皇太后不舍的松开了赵覃,赵覃转而安抚着皇祖母,“皇祖母别担心,孙儿在此处很安全,还要多谢皇祖母救下孙儿。” 出去之后,太皇太后依旧心生不安,祖孙二人相见自然是极好,但她不得不思虑其他。 覃儿如今回来了,伤他那样重的人是皇帝,他们一个先太子,一个皇上,自是水火不相容,若是覃儿要夺回皇位,势必就会引起一场翻天覆地的风波,兴许这个皇城都要变天了... ...... 赵循被僧人带到了南山附近,张德海跟在后头,面色发紧,僧人不知道,可他知道啊!废后柴氏就是以县主的身份葬在了宗室的陵墓中。 这不是给皇上找不痛快么? 张德海讪讪出声制止,“皇上,这天儿也怪热的,您要不先休息一番?” 但赵循已经看到了陵园的入口,任张德海这副欲盖弥彰的模样眼下也无济于事了。 赵循看着陵园的方向,一时间,四周皆是寂寥无声,那些被岁月冲刷过的记忆,被他刻意藏匿进心底不可触碰的记忆,正如大坝决堤的前奏那般,漫漫溢出... 心里那个声音告诉他:三年了,去见一见吧。 可另外一个声音却制止他:她已经死了,你这般没出息,还放不了手是么? 两个声音相互拉扯,谁也不甘示弱,最后,赵循抛开了那些声音,他阖上双眸,朝前迈了一步,他知道,这一步,是对这三年麻木压抑的妥协与让步,是对那个已死之人的臣服与低头,他一直以来压制着自己,到头来,还是撑不过这第三年... 赵循没让旁人跟着,他只身一人进入陵园,除却枝头知了聒噪的蝉鸣,里头其实寂静得很。修砌得齐整气派的陵墓一眼望不到头,赵循并不知柴旭妍葬在哪里,他只凭着本能,一一在陵墓的石碑上看过去。 不是她。 不是她。 依旧不是她。 入眼的十几处墓碑,皆不是柴旭妍,赵循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他正要拐一处弯,便看着一个身着僧袍的和尚,正站在一处小一些的墓穴外。 和尚清扫着陵墓上的杂草。也不像是陵园的主事。赵循纳罕的看着对面的和尚。 静山藏在僧袍里的手紧紧绞着,他察觉到了有人前来,静山默念着佛经,驱散心中的不安,将旭妍交代他的话在心中默念。 和尚对着陵墓遗憾的说道,“县主,桔香叶还是小时候的味道,您闻一闻,是不是夏日里泛着微甘的涩?”和尚手捧着一个小瓷瓶,里头是捣碎的香料,香味淡淡袅袅的,他抖擞着倒出了一点在墓碑前。 “前几日山雨来势汹涌,落魄斋如今真的落魄了...”和尚摇头笑了笑。 赵循心中兀地一紧,仿佛被什么揪作一团。一时间有什么东西在炸裂一般。 【“你身上是什么味道?很好闻,有点像橘子香气...” 少女娇憨的声音笑着道:“能不能想象到夏日里泛着微甘的涩?” 赵循迟疑的点点头。 “那就对了,我方才在庵里吃了两个橘子呢,你要是想吃的话,算了...你受了伤,不一定能吃。就好好在这落魄斋里头养伤吧。”】 十一年前的记忆像潮水般涌来,将他慢慢包裹,直至窒息。 赵循大口的喘息,他的身体摇摇欲坠,心口又是那密密麻麻的疼痛,只不过这次是恓惶失措,没有支力的钝痛。 静山故作纳闷的看着一脸阴翳的高大男人向他走来,“施主。” 赵循像是一头困兽一般,一把夺过和尚手里的小瓷瓶,忍不住战栗的嗅着里头的香气。 即使是过了十一年,那穿透岁月的青涩香气依旧破壁而来。 男人揪起和尚的衣领,沉郁的声音宛若地狱修罗一般阴狠,“这瓶香,柴旭妍是不是用过?” 第66章 残缺的玉兰花 【“你在庵子里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 “没有啊!” “能吃得饱饭吗?” “能啊!” “你想还俗么?我家中还有些银钱, 可以给你买漂亮的衣裳首饰,还有江南西道又大又甜的橘子...”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想把好东西都给你...” “你跟着我,忘却前尘, 我不会让你受苦的!”】 记忆中有个诚恳但近乎乞求的声音响起, 是二十岁的他, 身受重伤, 坏了眼睛的他。赵循甚至已经快要忘了那时被至暗包裹的身躯与灵魂。他从未像弱者一样期待曙光与拯救,可偏偏从未得到过温暖,更谈不上指望的时候,有那么一个人,撕裂了永夜, 裹挟着寸寸暖阳,挤进了他的心房。 身下是泥沼,挣扎太久到想要放弃逃离的泥沼,而眼前却是一双干净到圣洁的手,抓住那双手的时候,他的呼吸短暂的停滞了, 可他的灵魂却一直在颤栗。 这一刻,赵循全部回想起来伽蓝山上的日子, 十一年那样短暂,又那样漫长,可是那日自己说的每一个字, 胸腔跳动的每一节奏,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记得那毫无道理的依赖,记得心底惶惶不安的期待,记得小尼姑好听的声音, 温暖的手心,他都记得。 张德海见皇上去了许久都没有出来,只得进去瞧瞧,这一进去,还真就出了事,只见浑身戾气的皇上正在温齐县主的墓穴前钳制着一个和尚,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