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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在都城,在君王制下,她还是谢家的谢明谨,她还会如当年一样守规矩,当一个无可替代的谢家嫡女。 可不是了,她再也不是当年的谢明谨。 千机也察觉到了,如此近距离,他清楚看到了她肩膀的血,手上的血,以及她脸上的轻描淡写。 垂眸,他退开一步。 明谨走了过去。 在廊下的萧禹这傻乎乎的,竟跟上去了。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问:“你确定要跟我回屋么?” 萧禹本想问她伤势情况,闻言呆愣,反应过来后面色燥红,踉跄往后退了好几步,但他发现他一退,反而有人过去了,褚兰艾单手抵住芍药欲关的门。 “才刚救了你家姑娘,连门都不让进么?莫非我家师妹不用疗伤?” 褚兰艾身份太重,气质又强烈,还有武道根基,芍药一愣神就被对方推开了门,然后……梨白衣跟言贞进去了,褚兰艾关了门,站在檐下,看着在院子里被天狗拓泽拦下的千机等人。 千机上前,道:“殿下,我们已非男子,乃奴婢。” 说这种话,他一点也不为难,浑身上下都带着一种阴柔感,但并不邪恶,好像在这个女人面前,他收敛了所有的邪气。 可惜,褚兰艾太冷了,只淡淡瞧着他,“退下。” “殿下。” “我让你退下。” 千机没敢对视,只再次低头,“奴等守在外面,若殿下有差遣,奴既来。” 他往后退,然后挥手带着其余太监离开,守在了外面。 全程没有半点抗意。 褚兰艾看了他的背影一眼,收回目光,转身进去。 刚进去,她就见到托了梨白衣已经脱下了环镯。 看起来流的血不多,但比流血更严重。 “等下我用淬骨术……让谢明谨的人替你熬药。” 梨白衣看他,“你不信十二监的人?” 第167章 白纸画梅(求月票) “不,我只是不想习惯性去信任何人,我希望你也是如此——除了师傅他们。” 论武道造诣,褚兰艾自认不及梨白衣,可若论人情世故,她时常操心,怕梨白衣这样心性纯然的人被骗了。 “何况,他的师傅虽不干涉朝政,早已卸下了十二监的官职,却服侍太子身边,他自己又是举足轻重的宦臣,我不希望他接触你跟楼里的人。” 褚兰艾并无隐瞒自己的私心跟戒备,也是提醒。 梨白衣也习惯了,当下任由褚兰艾招呼自己的伤手,边上的言贞一时无事,目光有些漂移。 “她的伤很重,肩膀骨头可能都被刺断了,想看就进去看。”褚兰艾凉凉说着,言贞目光收回,不言不语。 内屋软榻上,明谨坐在那儿,拢着薄毯于胸前虚虚一掩,全裸的后背肩膀上有触目惊心的穿孔。 鲜血沿着蝴蝶骨跟脊骨不断流淌,雪肤之上鲜血艳丽,像是在白纸上画梅。 “姑娘,你疼不疼?要不要我去拿止疼的药丸?” “恩?不用,也不怎么疼。” “姑娘……” “本来还想试试打铁,体验一回,看来是不行了。” “……” 褚兰艾三人在屏风边上淡淡一瞧,就瞧见了这一幕。 有片刻寂静。 言贞转身便走,神色复杂得很,眉心满是隐忍。 褚兰艾进去了。 得了明谨允许,她让芍药去准备药物,自己则替她明谨处理伤口,边上的梨白衣放下剑,给她递工具。 明谨瞧着她,道:“殿下比以往亲和了。” 褚兰艾知道对方在嘲笑自己往日对她的挑剔。 “大概是觉得自己也没有比你更好,多反思自己,做人也就不会太刻薄。” 明谨失笑,“殿下真是一个好姑娘,其实是有问题想问我,是吗?” 褚兰艾瞥她,但很快低头认真处理伤口,且问:“你想入宫吗?” 很开门见山了,以前有了怀疑还会试探,现在直接来。 “不想,我觉得君上跟很多人其实也不想。” “今夜你是这么看的?” “大抵是想让后族秦家跟新贵翎妃子之族都联手起来对付我父亲吧。” 女人的战争,其实也不是小事。 她看得很透。 褚兰艾:“那你害怕吗?” 明谨闭上眼,轻轻道:“我不知道,但我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呢?” 从褚兰艾这个角度,可以看到这个女子姣好完美的身体轮廓,也可以看到她抿唇时苍白无血的莹润。 憔悴而唯美,冷静而强大。 褚兰艾不再多言。 —————————— 有人觉得明谨他们这些当事人走的太干脆了,可是也从来轮不到他们亲自来处理后事,自有的事人替他们打点好一切。 那门一关,别有天地。 而天地之外,深夜,哪怕是梨白衣都未能察觉在人烟散去的时候,有暗影无声无息融进了黑夜,在此前厮杀的广场上……小心翼翼从袖子下放出了一只身体仿若玉雕一般的雪白壁虎,只见它趴在那一滩鲜血上,过了一会,它的身体就饱满了鲜红的血色。 月色之下,边上的人脸上的焦尸面具若隐若现。 —————— 明谨服了沉睡的莲丸,一觉醒来,见到外面已是午时光辉。 但外面似有动静。 “是清珏殿下他们走了吗?” “不是,是又有人上山了,好像是什么空蝉宗的和尚,叫须弥。” 明谨避开肩膀伤口,闻言微敛了眉,“那其余两个堡的堡主估计也到了吧。” “到了到了,一大早就在山脚下打了起来,打完被焱院的人劝住,上了山又打了,刚刚停下带着弟子去吃午饭了。” “……” 明谨的表情微微复杂,只感慨道:“这就是江湖阿。” 芍药翻了个白眼,小心替她换了过夜的伤布,等重新包扎好,给明谨呈上药汤跟午饭。 而在此时,山中深处极隐秘的深谷之中,有凹陷的山峡秘洞,此时,秘洞门口放着一大盆血水跟一小碗血水。 青天白日的,光照之下,加上风的到来,血腥味或许无声无息飘了进去。 隐隐的,里面传出深沉而可怕的嘶吼声。 铿! 碗碎在地上。 明谨低头看了下,若有所思。 “是手太疼了吗?”芍药过来打理,询问明谨,后者回神,“不是,只是刚刚忽然想到一件事。” “什么?” 明谨才刚喝完药,嘴里还满是药的苦涩味,说:“那个云魅其实没必要在昨晚动手,若真要拿我性命,她自该乘着无人发觉的时候潜入暗杀,反正她也是一个耐得住性子舍得下脸面的人。” 芍药惊讶,想了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