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杨家人的选择(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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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王攻城和天子摆驾景川门的消息几乎是在同样的时间传遍了长安城里的勋贵侯门当中,身为人臣,君王涉险而自己却企图苟安于情于理都是说不过去的,故而镇国公府,定国公府,护国公府,亦或是皇城当中诸多侯门将府,无论留在家中的人有多少,正是壮年的儿郎们也义愤填膺由着各自长辈领着离开了太平皇城。 他们亲眼看着十人,百人被从景川门上抬下,便会有十人百人的锦衣卫去填上,长安兵库的军械源源不断的从沉寂许久的府库中被取出,守住今日辽军的第一场攻势没有什么特别的办法。长安太过宽广的城墙已经让历代君王都明白自己的煌煌帝都总是在面对百战精卒之时易攻难守。 辽军的势头因为杨复远的亲涉险地又暴涨起来,而城墙上同为大宁子民的将士们也是不甘示弱,没了家伙就用人命去填,能够与大宁的天子,大宁的天策上将军站在一处守城,对他们而言已经是不枉负一生的经历,有人自己身负重伤亲自跃下城楼,也有人为了推倒辽军的登云梯选择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杨景将一切尽收眼底,无比心痛,又倍感无力,看着杨宁在那儿因为擂鼓而满头大汗的模样,陈和扯着嗓子劝道:“九爷,要不让老奴来吧,这是费力的差事” “陈公公,将士们杀敌正酣,我这点苦头算不得什么” 倔强的少年郎还是继续擂鼓,又被杨景给回绝了下去:“军威士气大振,这鼓声不能软,你交给鼓卒吧”听到自己父皇下令的杨宁只好将手中的鼓槌交了出去,刚刚走到杨景身边,杨景却冷冷地问道: “宁儿,杀过人么?” “启禀父皇,儿臣未曾杀过”杨宁跪在了御座旁回命道,杨景看着自己的儿子,伸出手去替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后说道: “那今日就杀个痛快,你穿了朕的御甲,就代朕去诛杀逆贼!” 杨宁有些吃惊,陈和也急忙跪下说道:“主子,万万使不得啊,万万使不得,九爷自幼在王府深宫里长大,这等生死存亡吃人命的地界哪里能让九爷以身涉险啊?回宫了,这九爷出了什么事,明妃娘娘怎么办?” “宁儿也是朕的儿子,你是说朕不心疼自己儿子?”杨景问向陈和,自知无力回天的陈和只好探下头去,哭丧着脸,说罢,杨景又问道杨宁:“宁儿,百姓家的儿子今日可以为了守城死在长安上,那朕的儿子,可以么?” “可以!”杨宁大吼一声,站直了身子向杨景躬身请命道:“皇兄们能做的事,宁儿也能做到,百姓家的儿子死得,天子的儿子也死得!” “好”杨景说完一声后吩咐道:“那朕便让你做奉御将军,从今日起,不必回宫了,跟着你皇叔好好学,替朕守住这长安城” “诺!”身穿天子御制金甲的杨宁领命退出了阙楼,走下阶梯,宫里内外都以为远逊于秦王兄弟几人的杨宁却好像在这一日突然长大了,褪去了脸上的几许稚嫩,变得沉默而坚定。杨宁在皇宫之中瞒过了许多人,瞒过了一心想要自己取代一位皇兄成为大宁拥兵数万的四卫藩王之一的母妃,瞒过了自己最亲近的姐姐,瞒过了宫里无处不在的陈和眼线,但终究没有瞒过杨景。 从杨宸离京就藩之后,看着自己憨态可掬的幼子,杨景总是察觉出了一些不对,生在天家,憨态可掬可以避开所有人的注意,也就避开了所有的危险,而自己的儿子究竟有几分本事,杨景也想在今日看上一番。 看到冒冒失失就跑到城墙边上的杨宁,杨泰一把将他拉了过来,带着怒意问道:“你不待在陛下身边,到这儿来做什么?” “父皇让我做奉御将军,到这儿来杀敌” “杀人的事可不好玩儿,你小子给我退回去!”杨泰一边说着,一边还一把将杨宁扯开躲开了城楼下射来的冷箭。 “上将军!”云灿手下的一名千户走到了叔侄两人身前禀道:“辽军阵后数万人马已经离开,不知去向,还有皇城里各家公府侯府都派了人来,说要护驾御前,要不要让他们上来一道守城” “兵家大事,岂是儿戏?让他们给我滚,便是要投军,先去军前衙门那儿签个生死的字据,给我从马夫走卒做起来,别一来就到我这儿要做什么都尉将军” “诺,那是否去通报其他城门,要他们派些援兵来?这么打下去,只怕我们的人马再过两个时辰就该拼完了” “我自有安排,去告诉云灿,今日景川门守军拼完了,我给他补上,辽军已无后援,守住此处,东边和南边,就安稳一些” “诺” 秉命的千户退去,杨泰亲自将杨宁的头盔取下后说道:“这身铠甲太显眼,去换身衣裳,去明德门下找唐横,告诉他,若是半个时辰之后,还是没有辽军围攻明德门,那便率骑军出城,给我找一路辽军的身后痛痛快快的杀一场” “遵命”杨宁抱拳说完,杨泰又亲自将杨宁抱拳的手打开教他如何奉命,还叮嘱道:“你小子不许出城,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在城楼上待着” “诺” 杨宁抽身离去,当真听话乖乖地卸去了那一身金灿灿的御甲,找了个身形和自己差不多的羽林卫千户后唤了一声铠甲,只领了十个羽林卫便往明德门赶去,离开景川门的他只觉得自己两肩扫过的清风都满是自在。 景川门震天的厮杀声和明德门的死寂截然不同,唐横带着长安城中仅剩的骑军将瓮城内的京中直道塞得满满当当,所有人都在口耳相传着唐横那道奇怪的军令:“骑军每战,必以向死得生,故前军溃退,后军立斩,后军溃退,城楼上只有强弓劲弩等着你们。两军厮杀,五人一队,进求同生,退则同死....” 留给唐横的时间不多,他来不及告诉自己的麾下要如何让马儿在胯下好好听话,临战不会害怕,来不及告诉他们,当初大奉北疆的铁骑,是从选马种开始呕心沥血十余年方才小有所成的故事,所以他只能告诉这些在长安城中享了许久太平的麾下,只有不怕死,才会活命。 杨泰没有交代唐横什么,只是让他出城,而对上城外辽军的狼骑,唐横绝无胜算,所以出城只有一个目的,死战,把景川门分走的兵马耗去,而景川门乃至长安城下堆积的尸体越多,长安便更安稳一分,就算没有杨宸的援兵,那还有汉中的剑南兵马,还有一旦奉诏会立刻赶来京师的河东河北兵马,能守住第一日,便能守住第十日,守住第一月。 形势所迫,杨复远的深谋远虑和杨景的有所准备都让杨泰没有了更多的选择,阴谋诡计也好,暗设伏兵也罢,放到根子上,还是比谁能死的人更多。 “老将军,上将军有令,半个时辰之内若无辽军攻城,便出城迎战狼骑!” 盼了许久没有等来城外的辽军攻城,反倒等来了杨泰的军令,唐横有些大喜过望,此生已是蹉跎,若能用一场血战赴死,倒也不失为一桩快事。 唐横看着杨宁的神采便问道:“你是哪家的公子?这么白净?赶紧回去吧,告诉上将军,我唐横定在长安城外杀个痛快,若是战死沙场,就给我埋到阳陵去,我去给先帝爷喂马” “老将军,上将军有令,让我跟着您出城见见世面” 唐横不屑的笑了笑,只当这是哪家侯府公子不知深浅,看向宋问后抱拳说道:“宋将军,这明德门就只能您一人来守了” “老将军,必能旗开得胜”昨日连夜奉杨泰军令封死了明德门的宋问这一刻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有些感慨,这一刻将长安城御道站满的骑军今夜便会灰飞烟灭。 “从东城开元门出城”唐横简单的下了一道军令后第一个转身向东城赶去,杨宁也追上去急着问道:“老将军你怎么不信我?” “信你娘的屁,小子,不想找死,就躲远点” 唐横领骑军八千出开元门,却未曾寻觅到分兵而走的辽军,于是又转头想要往北抄到景川门之后,不偏不倚,和杨复远的后手迎头撞上。 杨复远知道自己的皇叔对声东击西这套把戏早已经烂熟于心,故而他的念头更简单,在独孤涛带着消息归来之前在马背上赢个痛快,景川门今日的得失,在他眼中都无关大局。 沙尘滚滚,滚滚出城不远的愣头青们看着像是等候自己许久的辽军短暂的错愕了一番,唐横以为自己只要撞上便是赢了,辽军以为只要自己今日杀痛快便是赢了。 无需过多言语,顷刻间,长安城外的原野上,两支骑军开始冲杀,长安东面三座城门的将士远远只能望见扬起而绵延数里的沙尘,还有乌泱泱的一片黑色大洋。尽管三座城门里有一座开元门是可以出城的,但此刻,无人说自己要出城援救。 杨宁也在阵中,短暂的褪去两军厮杀的兴奋,他看到的,便是此生那些最为骇人的场面,被人从马背上一刀劈下手臂的骑卒,落马之后被马蹄活活踏死的士卒,开膛破肚后散乱一地的肠子让他不由得泛起一阵恶心。 他并不后悔自己出城的举动,他证明一些东西,证明自己不止是那位喜欢琴棋书画,百官眼中庸碌难为的九皇子,想证明当今天子的儿子里,没有一人是帝王深宫里永远飞不起来的雏鹰。他只有一个念头:“皇兄们能做到的,我也可以做到!” 从来无心帝位,用庸碌不堪当作护身符的杨宁从狼骑手中抢过了一把长枪,完颜夷总是教不会的小皇子今日这枪法让朝廷的兵马将这位少年锦衣卫当成了自幼习武的将种子弟,在上林苑和皇家马场里打猎都不敢单手执缰的九皇子今日也可以和别人口中勇武无双的秦王殿下一样,冲杀战阵,毫无退意。 辽军的阵中也有许多人和杨宁一样,不过是十七十八的年纪,换在从前,杨宁也许会一时心软,而在今日,他只是放开了冲杀。他的身后有越来越多的骑军开始追随,尽管杨宁身上是锦衣卫的铠甲,但似乎有人愿意相信,跟在他的身后,就一定有冲过辽军的机会。 久疏战阵的唐横也未曾怯战,鏖战之中他也一眼看到了因为铠甲的不同而有些显眼的杨宁,看着这位他口中的将门犬子,这位生得肥肥胖胖,面容白净,手指纤细洁净看不出丝毫练武底子的少年郎。 “好小子,你爹是有多大一份家产,要你小子活得如此小心” 尽管狼骑远远处在上风,但此刻和他们厮杀一处的京军骑卒却没有他们一开始心中以为的那番不堪一击,在短暂尝到轻敌的苦头后,一样杀红了眼的狼骑开始发威,如同打猎一般将唐横还有这八千骑军赶到一处。 “将军,这辽军是要将我们困住,一口吃下,将军下令,我们突围杀出去吧?” 唐横的长枪轻轻一挑刺穿了迎面杀来的辽军坐骑,上了年纪,也开始用起了年轻时最瞧不上的打法,只听得他不屑的答了一句:“此刻突围才是蠢猪,那只有越陷越深,一口气吃下,也不怕撑死他们,都给老子好好打,拖住他们,景川就守住了,长安就保住了!” 探马又冲出几步的唐横没说告诉自己的部下:“景川门守住了,长安守住了,然后呢?”两军厮杀不远处,看着扬起的沙尘而赶来的罗义在一高处勒马停住了。 “这就开始攻城了?看情形,是从北面和东面攻城”罗义叹了口气,自己所率不过千骑,赵祁交待的也只是探清长安城外的虚实情形,便是有心,也无力去救。 “师父,你为什么叹气啊?” “东面这支孤军,若是城上没人来救,只有全军覆没了” “那城上看不到么?为何他们不救?” “若是出城来救,自以为有一线生机想要逃回城内的兵马就会一哄而散,辽军也会趁势攻进长安,所以他们是孤军,孤军,便无人来救” “走吧,再转着看看”寒江一柏舟的定南卫:楚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