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七月十八的傍晚

    “嗯，知道了，我们这就去。”老人说完把视线看向了女孩。

    阿满认真道：“我也去。”

    林向阳点头。

    三人到顾峰家的时候，院子里早已挤满了一大堆人，有男有女还有好几个半大的小男孩儿。

    阿满只觉得眼熟，但分不清谁是谁。

    左右看看，院子的布局和林家差不多，但总的面积比林家要大得多，只是在外观上房屋的建造比较老旧，应该是很多年前就修建的。

    众人都围在右厢房下间的空地上，一个个昂首以待的盯着那扇紧闭的木门。

    林向阳刚走进去，几个男人听见动静转头见是他就围了过来。

    “林大夫，麻烦你了。”说话的人脸上有褶皱，年纪大约五十左右，是顾家大房的大家长顾长前。

    见阿满有点茫然，顾信弯腰低声嘀咕：“这是我大伯。”

    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面上既有愁绪又有高兴，“麻烦林大夫了。”

    林向阳没说话，只是点头，而对面的年轻人却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顾信又道：“那是我堂哥顾峰，里面正在生孩子的就是他媳妇儿，其他几个也是我堂哥。”

    阿满也模仿着对方的小音量：“嗯嗯。知道了，四哥。”

    “嘀咕什么呢？”林春兰和顾诚走了过来，顾诚脸上还有汗水，想是来回跑了两趟累得慌。m.zwWX.ORg

    阿满小声喊道：“兰婶，三哥。”

    顾城笑着嗯了一声，而林春兰却一巴掌呼在了顾信的背上，“臭小子，你怎么把阿满也带来了？”

    力气不小，背上微微疼痛，顾信觉得他好生委屈。

    只可惜少年敢怒不敢言！

    阿满惊了，急忙拉住女人的手，声音糯糯道：“兰婶，是我自己要来的，您别忘了我可是个小大夫。”

    林春兰疑惑：“这么说，你是跟着林大夫来学习经验的？”

    “嗯嗯！”

    误会解除，顾信哼哼两声表示不满。

    但是没想到迎来的不是道歉而是第二个巴掌，林春兰力道更大了，她厉声道：“怎么，想要你娘给你赔不是？”

    这操作把阿满弄懵了，她下意识打了个激灵。

    顾诚瞥见，叹气一声后，他轻声劝林春兰：“娘，您吓着阿满了。”

    林春兰闻言立即变脸，乐呵呵安慰着女孩，“哎呀，不怕啊乖乖，是你四哥该打。”

    “我没怕，兰婶~”

    林春兰仔细瞧了瞧女孩，见她真没被吓到，才拉着人往前走。

    阿满倒不是怕，她只是觉得那巴掌声听着就疼，不由得转头愧疚的看向顾信。顾信对这些早就习惯了，他龇牙咧嘴地摆了个鬼脸，示意自己没事。

    林春兰搂着阿满向一堆女人扎堆儿的地方走去。

    刚走近，便有人娇笑道：“四婶儿，这就是您常常提起的阿满吧！”

    “怎么样？我没说假话吧？”林春兰微微得意。

    “哎呦，真话，绝对的真话。”那人话语微顿，视线盯着阿满的小脸，笑容变得奇怪起来。“这脸蛋儿看着怎么这么圆呢？我摸摸啊~”

    阿满发誓，她的脸实在称不上圆润，现在也就有些肉罢了，还是她好不容易养起来的。

    那手都近在咫尺了，阿满放下了闪躲的心思。

    那人边揉阿满的脸边嘀咕：“摸起来这么瘦啊，阿满下次来找嫂子，嫂子悄悄帮你留糖果！”为什么要悄悄的呢？因为她想要克扣自家儿子的东西，也是很不容易的。

    不疼，但这样被人揉脸还是头一遭，感觉很新奇。

    阿满有些不自在，眼底不由得含着薄雾她求救地看向林春兰，可对方却笑盈盈的望着自己，显然对她这副样子乐见其成。

    “兰婶······”，撒娇的话说到一半，杀手锏便已中道崩殂。

    其他几人上前打掉女人的上手，呵斥道：“你行了啊！”

    正当阿满以为自己得到解救时，她的小脸便又被她们上下其手，比刚刚的揉戳还要过分。

    麻木了，真的麻木了！

    阿满白嫩嫩的小脸上印着红痕，她慢吞吞地移到了另一边，而刚才不见踪影的顾诚顾信此时出现了。

    顾信抓耳挠腮不知道做什么。

    可顾诚倒是轻松得多，仔细看还能发现少年眼底的笑意，他清清嗓子，安慰道：“我们顾家这几代都没有女孩子，阿满这么可爱，嫂嫂可能比较稀罕，并没有恶意。”

    女孩像是有些出神，不知道听清自己的话没有？

    顾诚神情微顿，随后补了一句。

    “辛苦了！”

    辛苦了？你也知道啊！

    阿满面无表情的看了过去，他还是不说这句话为好。瞥过还在聊家常的几个女人，阿满在心里做了个决定，她以后一定离这些人远远的！！！

    惹不起，但她可以躲啊。

    ···

    天空中有淡淡的云层，它们在眨眼间千变万化，金色的、火红的、黄灿灿的、像油画，像彩带，像皇冠。

    已经傍晚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有的人坐不住便站着，有的站不住便蹲着。

    没人说话，气氛凝重起来。

    院子里静悄悄的，可房间里却时不时传出的哭哼声。

    顾峰焦急的走来走去，直晃得人眼花缭乱。顾长前出声：“安静点，大家不都在这儿！”

    里面是自己的媳妇儿和即将出世的孩子，他能不着急吗？

    顾峰停住脚步，“我······。”

    哐当几声，门开了，花婆婆看着众人快速的吩咐：“孩子的头出不来，顾峰家的也没力气了。去弄碗红糖水来，快点。”

    说完又砰的一下把门关上了。

    花婆婆是顾家村极有经验的产婆，她这样说，怕是情况有些危险。

    顾峰慌了，心急的看向林向阳，顾长前也非常担心但他还是瞪了一眼自己儿子，“还没到时候怕什么。”

    虽然不成器可到底是自家人，正想安抚几句，顾长前就见自己老伴儿端着一盆血水出来。

    开始出血了。

    安慰的话咽了回去，顾长前沉默片刻，面上也变得犹疑不决。

    阿满走到爷爷身边，“爷爷，我进去看看。”

    林向阳犹豫，顾长前则是怀疑。阿满习惯这样的眼神，她对着顾长前耐心道：“大伯伯，我进去如果不能解决问题，再让我爷爷进去。”

    其他人脸上有了怒气，人命关天岂能儿戏。

    顾城顾信两兄弟相信阿满，可还是担忧的看向女孩，若是出了意外，大伯他们肯定会怪罪的。

    迟疑之后，顾长前点了头。

    林向阳拍拍女孩脑袋，“不明白的，就跟我说。”

    拿起药箱，顺带接过林春兰手中的红糖水，阿满小小的身影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中。

    在外面感觉不到什么，可进来就会发现屋里面的空气宛如热气腾腾的火炉一般。女人挺着大肚子躺在床上，一颗颗汗水把头下的枕巾都湿透了。

    阿满把碗递给顾峰他娘。

    “婶子，这是红糖水。”

    对方接过碗，声音颤颤的对着床上的人说道。

    “青青啊，你辛苦了，喝些红糖水，加把劲儿啊。”

    加了灵泉水的红糖水确实有用，女人喝下之后，面色不再那么苍白了，声音也变得有劲儿不再那么似有若无了。

    阿满眨了眨眼睛，嘴角似有笑意。

    女孩模样标致极了，跟这里实在格格不入。

    花婆婆抽空看了阿满一眼，“这儿不适合你这种小姑娘，送完红糖水就出去吧。”

    “我是大夫。”

    阿满走近把手搭上女人的脉搏，自信且平静：“麻烦婆婆说一下这位嫂嫂的情况，我施针能帮她轻松一些。”

    顾峰他娘没有说话，人都被自家当家的放进来了，她姑且相信相信。

    视线收回，花婆婆垂下沉沉的目光。

    “有点出血，胎位不正，口子也小，孩子出不来。”

    得到想要的信息，阿满按照床上人的情况，又快又稳地在不同的穴位扎上银针，“深呼吸，相信自己，也相信我们不会让你和孩子出事，慢慢放松精神。”

    女人听不懂什么是深呼吸，但女孩的嗓音非常温和像是带着力量，她不知不觉间就放松了下来。

    没一会儿，女人下体不再出血。

    花婆婆心里惊讶可面上看不出异样，她沉沉的目光从银针上掠过又审视的盯着女孩。

    对着花婆婆乖巧的笑了笑，阿满不在意其中的含义，她反而转头问。

    “红糖水还有吗？”

    顾峰他娘直接把红糖水拿了过来，“有呢，还有半碗。”

    “给我吧。”阿满接过瓷碗，又悄悄向里面加了一滴灵泉水，把碗放在女人嘴边，轻声哄道：“喝完。”

    半小时过去，屋里从刚才的慌乱到现在的有条不紊。

    “啊啊~~哇哇~~~~~~~”

    花婆婆一直冷冷的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还挺有劲儿！”

    顾峰他娘凑过去仔细瞅了瞅，随即惊呼一声，“哎呀！是个女娃子，太好了实在太好了！青青呐，娘这就去给你这个大功臣做鸡蛋面啊！”边笑边往外走，还不断嘀咕着：“终于来了！终于来了！”

    那笑声实在是真心实意得不行，惹得阿满和花婆婆都微微诧异的看向她。

    院子里的人早就听到了孩子的啼哭，心安下来了，可也想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见门开了，顾峰上前拉着他娘担心道：“娘，青青怎么了？”

    “没事”，说着推开眼前的人，朝着众人道：“哈哈哈，老天保佑，我老顾家也有孙女了。”

    “真的？”

    “能有假？”语气高兴夹杂着些不满。

    个个欣喜若狂，都在开始讨论孩子的名字了。阿满出来时便是这番景象，睫毛轻颤间女孩安静的去到了林向阳身边。

    “爷爷，我们回家吧。”

    老人的眼中含有骄傲和自豪，颔首笑道：“好，我们回家。”

    两人刚出院子不久，顾诚顾信也跟了出来，两人神秘兮兮地把女孩拉到一边，“阿满，就算顾家有了妹妹，我还是最喜欢你。”

    阿满：“······。”

    顾信说完还碰了碰顾诚的胳膊，好像在说，你快表态啊！

    一个冷刀子横了过去，顾诚认真看着女孩，“我也是。”

    “三哥四哥，你们真的是······，我过去了，爷爷还在等我呢。”

    两个少年愣在原地，女孩的情绪太过平静了，顾信挠头，大声询问：“阿满，你清楚我们的意思了吗？”

    背过身的阿满笑得好看极了，她摆摆手，“知道了！”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都被余晖的光芒拉得老长老长，和着天边浓墨般的云彩，两人周边好像有无限的温馨。

    顾信不解：“阿满真的清楚了吗？”

    对着那张和自己极其相似的脸庞，顾诚迟疑：“应该吧。”舟苑的穿书七零之咸鱼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