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能听见自己崇拜的人，诉说两人是相似个体，世上或许没有比这更让人高兴的事了吧？吕晨曦手摀在胸口，感受剧烈的心跳，这是她悸动的证明。

    她知道自己要给与姜宏志回应，却不知从何开口，才刚张嘴欲说，她又把话吞回肚子，姜宏志正看着自己，等待着她的回答，被他眼眸凝望，怎么连呼吸都困难呢？吕晨曦努力调整着自己状态，好把想说的话清楚表达给对方。

    「我、我不像老师那般厉害，老师在我心里是很有能力又天资聪慧的人，我与老师就好比天与地，我是永远触碰不到天空的，不过能知道老师也跟大家一样，也有不太拿手的事，我觉得我好像接近了一点老师，我……真的非常、非常的开心……。」

    好不容易能讲出话，吕晨曦边观察姜宏志的脸色，边想办法组织自己的字句，但脑袋却像有自我意识一样，操控吕晨曦说出不受控的话语，她刚懊悔上一句，又吐出下一句，只能不断后悔所说的话。

    后悔所带来的羞耻感，让她自暴自弃，半放弃的直接说出想说的话，不再多加修饰：「我并不聪明，仅仅是靠着后天努力去尽力做好每件事，这样的我与老师并不相同，我永远碰及不了你吧？」话语已落，就算伤人也收不回，但伤的人是姜宏志，还是自己或是两者都有，吕晨曦无从得知。

    她只清楚自己的心，越说越是沉重，不断否决着姜宏志所说的相似，究竟有何意义呢？吕晨曦紧抿着唇，试着理清姜宏志背后的意思：他想听的回应，必定不是否认吧？

    「抱歉老师，你想听的是肯定的回答吧？我却没有自信说出，哪怕是谎言，我也没办法。我真的很抱歉。」她双手紧握，手汗不停地冒出，吕晨曦的自卑出乎姜宏志意料，而她流露出的自责，更让姜宏志无法忽视。

    是太过急躁，才导致现在的局面吗？姜宏志手扶着头，揉了揉太阳穴，尽力使自己冷静下来，不再做出更躁进的举动，他不想因自己的言语，不小心推开了本来拉近的彼此。

    「晨曦。」姜宏志侧着脸，沉静的脸不带任何波澜，仅是认真的望住吕晨曦的眼「我说那句话，不是想让你困扰。而且，对我来说，你是个比我还耀眼的人，不要看轻自己好吗？」

    姜宏志没说出口的是，他其实很高兴，吕晨曦能明白他想要什么，但她却不肯屈服于个人意志，选择说出了实话，这点他也是相同。

    他的直觉化为了事实，吕晨曦确实是能与他相知之人，要是有吕晨曦的陪伴，他于这世上也不孤单，有人能并肩而行也不是件坏事呢？姜宏志如此想着。

    「那边的禁止欺负学妹喔！各位同学，我们新生茶会准备要开始啦！」社长宏亮的声音打断了两人，她直盯着姜宏志，显然第一句话是在针对姜宏志说。

    对社长的指控，姜宏志耸耸肩，不再多说些什么，停止了与吕晨曦对话，社长见状满意的点点头，开始播放投影片，介绍摄影社的干部及集会事项。

    「谢谢你。」吕晨曦几不可闻的声音，一度让姜宏志以为自己听错，他回过头看向低着头的吕晨曦，后者赤红的耳朵证明了他没听错，吕晨曦确实有说话。姜宏志发现在不知不觉中，吕晨曦把位置调回靠近自己，彼此距离又拉近了些。

    新生茶会结束后，吕晨曦看见李佳仁传的讯息，询问她在茶会上是否还好，一回忆起茶会上的事情，吕晨曦重重叹了气，她现在不想回房面对洪琪及其他室友，想找个地方好好地整理思绪。

    「我有点心情混乱，可以陪我聊一下吗？」吕晨曦回传讯息给李佳仁，并与对方约好在综合大楼旁的石椅上见，李佳仁瞬间已读回覆说好。从茶会地点走到综合大楼，恰好跟李佳仁时间差不多到，吕晨曦抵达后，已看见李佳仁坐在石椅上等待自己。

    「快过来坐吧！」李佳仁拍拍身边的位置，她膝上放着一件薄外套，右手边还放着两瓶啤酒。

    「酒？佳仁你怎么有酒？」身为一个乖乖牌学生，吕晨曦从未喝过一滴酒，唯一碰过的酒，也仅仅是烧酒鸡或薑母鸭中的米酒。

    「当然是给我们一边聊天一边喝的呀！这件外套给你，晚上天气比较凉，你披着比较好。」面对李佳仁递过来的酒与外套，吕晨曦迟疑了一会，还是接下了这两样物品，李佳仁给的酒是酒精浓度低的水果酒，对她这种没喝过酒的人，是能接受的顺口味道。

    「所以，发生了什么事？」李佳仁关切的询问，一边打开她的酒，大口的喝下一口，她的酒与吕晨曦不同，是普通的啤酒。

    「我对姜宏志老师，应该是粉丝与偶像之间的感情吧？可是我今天看见老师跟摄影社社长要好的样子，我心里有点闷闷的，要说是不高兴吗？也不太算……。我觉得比较偏近佔有欲吗？」双手握住冰凉的啤酒，夜晚凉风吹的吕晨曦打了个哆嗦，她把酒放在一边，远离太过冰冷的物品，可以让她暖和些。

    「你终于意识到自己感情了吗？」

    李佳仁轻声笑着，揉了揉吕晨曦的头，她欣慰的神情让吕晨曦不解，她以为李佳仁的反应会是分析癥结点在哪，两人进行一场理性的对话，不过从一开始看见酒，这能预测这场对话不是理性，而会往感性方向进行。

    「为什么这样说？」

    「你还是不懂吗？你对感情真迟钝呢！」李佳仁笑了几声，又继续说道：「你若只以崇拜偶像的心去看待姜宏志，又怎么会有鬱闷感呢？你这是吃醋產生的鬱闷呀！还不懂吗？」

    吕晨曦歪头眨了眨双眼，天真又无邪的等待李佳仁给予明确答案，见此单纯的模样，李佳仁无奈的挑起眉，直接摊开说明：「你除了崇拜姜宏志外，还喜欢着对方呢！」

    「我是喜欢老师呀？」理所当然的语气，让李佳仁备感头痛，眼前这阿里山大神木等级的木头，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呢？就连直接说清楚，都不能理解她所说意思，是要逼人说到多明白呀？

    「我的喜欢是指爱情上的啦！」都说到这地步上，要是吕晨曦还是不能明白，李佳仁决定直接放弃治疗，就由着她自生自灭，木头到挑明讲都不懂的地步，除了放弃还能怎么办呢？

    所幸吕晨曦虽是大神木等级，但直接明瞭的话还是能够明白，她愣了几秒，接着大叫，慌乱的指着自己，又指了指李佳仁，而后又意味不明的比手画脚，最后抱着头弯下腰，垂头丧气的像是被人甩了一般。

    「你也太夸张了吧？」吕晨曦抱头陷入沉默太久，李佳仁忍不住开口吐糟她，只是被点出了感情，吕晨曦的反应大过头了。

    「可是、可是我完全没有感觉啊！我只是想要跟他变亲近、想要多看见他，还有跟他聊天很开心而已。这样怎么能说是爱情啊！」

    「这就是呀？」听完吕晨曦叙诉，标准的陷入爱情中的女孩子，爱慕着他人，想要靠近喜欢的人，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才不是呢！感情不是应该建立在更深厚一点的状况吗？」吕晨曦挥舞双手，又激动到整张脸都涨红，她意外有娇羞少女的一面，李佳仁勾起嘴角，笑意满满的欣赏吕晨曦可爱的模样，恶趣味的捉弄她：「你跟姜宏志的关係还不够深厚吗？你们可是有着难解的缘分啊！都能碰巧去他当指导老师的社团呢～真是神奇的缘分呢！还是说～你其实是调查过他呀？」

    「才没有！我跟老师真的是巧合！我、我才没有喜欢老师…...。」激动完后，吕晨曦低下头，丧气的否认自身感情，她总会在关键时刻，进入自我否定的情绪，李佳仁一直观察着大家，她总是看很清楚，连吕晨曦这奇怪的习惯也是，连本人都不自知有这种回圈吧？

    她是在避免自己走向幸福吗？这想法突然从李佳仁脑中蹦出，她不懂怎会有如此念头，也不懂吕晨曦为何要如此，她以前在学校过的愉快、家庭也听她说是很美满，没有特别的理由造成她这习惯呀？

    「刚刚不是才说喜欢吗？」比起去思考不得而知的事情，李佳仁更倾向帮现在的吕晨曦，她轻松的开着吕晨曦玩笑，效果非常卓越，吕晨曦大声的「吼哟」，气恼的站了起来，红着脸踱着步，让李佳仁不禁又笑了出来。

    「你是不是在捉弄我啦！你很坏耶！」向李佳仁撒气的样子也十分可爱，恋爱的少女是不是都如此可爱呢？李佳仁宠溺的摸摸吕晨曦的头，止不住脸上的笑容，她喜欢吕晨曦真实又自然的可爱反应，从一开始相遇，她就看见了吕晨曦单纯的可爱，也看见了洪琪真实的面貌。

    意识到感情的吕晨曦会走向好结局吗？李佳仁想。

    世上好人太少，坏人太多，她希望吕晨曦能得到一个好结局，无论是在班上，还是与姜宏志，但无论吕晨曦未来如何，她能确定的是，她会陪在吕晨曦身边，当她需要时会伸出援手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