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小疯子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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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呆几天?” 明月楼前,枕月依依不舍送别雁宁。 “再晚小桾就要着急了。”雁宁冲她妥帖地笑笑。 “归虚那边……”枕月犹豫道。 想到了什么,雁宁面色一沉,道:“绝不可让她们知晓此事,万毒门的贼子,还有那个人……要想个办法妥善处理才好。” 枕月点点头,看她戴好面纱,跨上白马,朝归虚山的方向离去。 用力挥挥手,雁宁道:“回去吧,别送了。” 在枕月的注视中,雁宁策马扬鞭,越走越远。 “派人盯着剑宗,有何异常立刻禀报于我,尤其是云扶风。” “是,楼主。” 回到归虚山,雁宁向师尊复命后,才回到自己的小院子。 她的小院子里种着一颗杏树,院角搭了一颗葡萄藤架,绿叶密密麻麻,盖出一片长荫。 长荫下,有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子,半躺在藤木椅上,正翘首以盼。 “师姐,你终于回来了!” 还没等雁宁放下包袱,女子便跑过来搂住她,语气绵软:“我都十叁天没见到师姐了。” 雁宁:“我这不是回来了?而且,给你带了礼物。” “人家想的是师姐,礼物……第二想!” 手指敲了下她鼻尖,雁宁微笑着从包袱里找出一个木盒。 “打开看看。” 女子翻开盖子,盒内是一个精巧别致的手环。 金线缠丝,镶嵌一圈五色宝石,宝石流光溢彩,兼之晶莹通透,细看宝石内部,竟錾了四季花朵,栩栩如生。 “做这个的告诉我,晚上吹了灯,按动宝石,它便可以发光,花朵映在墙上,可好看了。” 玉石熠熠生辉,一如此刻女子眼中泛起的波光。 冷不防地,她亲了亲雁宁侧脸,倚在她胸前,甜甜道:“谢谢师姐,小桾特别喜欢!” “小奶猫似的。”雁宁一下下抚着她发顶。 季竹桾一手抱着雁宁细腰,一手攥着木盒到唇边,轻轻亲了亲。 见对方这么喜欢,雁宁觉得礼物选的甚好,不枉花掉一半的路费。 晚间,雁宁在房间沐浴。脱衣时,低头看了看胸前痕迹,十分气恼。 云清在她胸口啃个没完,红痕现在都没消干净,真是烦死了。 挂好衣服,雁宁转身向浴桶走近。 她专注地擦着胸前红痕,没有注意,屏风的缝隙处,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双眼睛。 悄无声息地,死死盯着她胸前红痕。 通往后山的小路上,几个女修见季竹桾满面怒气,好心问道:“季师妹,这是怎么了?” “要你们管?走开!”季竹桾头也不回,步伐飞快,向后山冲去。 女修们了解季竹桾平日里的脾气,除了在雁宁面前,对旁人没有好脸色,便不再追问。只是看着人走远了,还是不禁感叹,“师尊宠得她成了这幅模样,不知是好是坏。” “好坏总归轮不到咱们评说,走吧。” 这厢,季竹桾跑进后山竹林里,抽出长鞭,发疯一样对着竹林攻击,竹叶洋洋洒洒落了整片土地。 “是谁?他是谁!” 嗓音极度愤恨,眼前不停闪过女子胸前痕迹,季竹桾神色更厉,执鞭的手青筋暴起,长鞭叫嚣着撕裂夜空,荡出烈烈风声。 大片翠竹迎声折断,竹林里塌出一圈空地。 “我一定要杀了他!” 后山青竹尽数遭殃,接二连叁被砍,竹叶迭着断竹,乱七八糟摊了一地。 长夜幽暗,断竹声、风声、皮鞭嘶鸣声交杂,清幽的竹林,如今宛如鬼域。 一刻钟后,四周重归寂静。 季竹桾扫了一眼地上断竹,缓缓吐出一口长气。 她攥着鞭柄,极慢极稳地绕起长鞭,嘴角勾起浅显的弧度。 “我一定会杀了他。” 回到小院,雁宁已经穿好寝衣,正躺在床上玩九连环。 “你身上怎么生姜和蜂蜜味?还有糖味?”几个味道混在一起,雁宁不由得皱了皱鼻子。 季竹桾手里端着一碗汤,并不回答雁宁的问题,笑嘻嘻说:“我煮了汤,快起来喝。” 雁宁十分惊讶:“你什么时候学会炖汤了,不是死都不下厨么?” “师姐尝尝便是。”季竹桾仍是笑眯眯。 “怎么是这颜色?不会很难喝吧?” 汤底黑糊糊的,尽管嘴上嫌弃,雁宁还是舀了一勺,送进嘴里。 “好苦,这什么汤啊?” “这是我为师姐熬的避子汤呀。” 此话一出,雁宁失控地手腕一抖,药碗险些跌落。 季竹桾眼疾手快,攥住她手腕,不动声色地施加力道,将药碗推向她唇边:“喝呀,师姐。万一有了小宝宝可是很麻烦的,流产还是生育,都很不好过呢。” “小桾心疼师姐,不想见师姐难过。” 说这些话时,她仍旧甜甜地弯着嘴角,和往常那个可爱乖巧的小师妹别无二致,如果忽略那双阴云密布的眼睛。 缄默了片刻,雁宁沉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师姐不如先喝药。” “我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枕月不可能背叛她,云清不知她身份,难道,破庙里还藏着知道她身份的第叁人?这人已经将事情散步出去了? 思及此种可能,雁宁浑身一震,眼中控制不住地绽开惊恐。 “师姐,别怕,没有旁人知道。”季竹桾另一只手探向雁宁后背,轻轻安抚。 “是小桾不守规矩,偷看了师姐洗澡。小桾保证,归虚山再无第叁个人知晓。” 清楚了原因,雁宁的心才放回肚子里,她埋怨地瞥了对方一眼,嗔道:“吓死我了,你真是,没事看我洗澡作甚?你自己没有?” 只因小师妹素日爱黏着她,故而雁宁并未多想。 季竹桾蹭蹭她侧脸,撒个娇糊弄了过去。 看谢瑶喝下避子汤,她才继续问,声音轻柔:“那个人是谁呢?师姐什么时候认识的情郎?” “哪里什么情郎。”雁宁摇摇头,小声地将事情全盘托出。 “云扶风,云清……死……真是便宜了他。”季竹桾低声嘟囔,手指不自觉攥紧了床单。 “什么?”雁宁没听清,追问。 “没什么……师姐,你说要杀他,是真的吗?” 归虚山的规矩严苛,只要云扶风活着一天,那这件事便有暴露的可能,还有……那个万毒门的人。 想到拜师时,亲手抄写过百遍的门规,雁宁心底一沉,低声说:“有机会最好,只是剑宗势力颇广,不好招惹,还需从长谋划。” 季竹桾不屑道:“区区剑宗罢了,等我杀个精光。” 雁宁自然以为她在说大话,捏捏她鼻尖,调侃道:“吹牛不打草稿哦,先练好破竹剑法再说吧。” “师姐瞧不起人。”季竹桾扑到雁宁怀里,紧贴她胸口,手指玩着雁宁一缕长发,娇声娇气说,“今天桾儿要和师姐一起睡。” “好。”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自回到剑宗,出门便有小弟子问:“大师兄,你怕冷?” 颈间白巾裹着皮肤,云扶风淡定答道:“偶感风寒。” 这类对话次数多了,剑宗便传开了“大师兄风寒缠身久治不愈”的传言。 无人知晓,那白巾底下,是一枚越来越浅淡的咬痕。 回到房间,白巾被揭开,脖颈上的痕迹已经近乎消失,云扶风摸了摸那处,心底生出些不知名的情绪,令他无端端怅然若失。 神念微动,他自怀里拿出一条白纱,垂眸看了许久,鬼使神差地,将白纱系在了眼前。 熟悉的黑暗来临,只是这一次,身前再也没有眉眼俏丽的女子,笑嘻嘻地同他说,小郎君,你废话真多。 从此,剑宗大师兄有了一个秘密,藏在他卧室机关的木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