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议论改革
半个月后，抽出下午的一点时间，朱由检在四小三千护卫的保护下，赶到南苑视察南苑建设情况。 南苑，总面积有三县之大。但不是皇家休闲之地，这里洼地遍地，但水草风美，是皇家养马的地方。 在这里，御马监专门有上千太监，放养战马。 这里，有最好的河套马，在为皇家禁军源源不断的提供战马。 本来是一片祥和安静的地方，但被大批工部调来的工匠，和京营十三卫调来的将士，彻底的打破。 轰轰烈烈的军队培训基地开始建设，这里，即将成为真正的，铁打的军营流水的兵。 未来一批批各省调动来的兵，在这里整训装备，革新换面之后，再派到各个战场，一批批京营和十三卫的训练将领，也将随着他们走向全国各地。 忠于皇室的皇家亲军将领，来领导各地军队，不但便于皇家调动，更能避免地方将领尾大不掉，比如贺人龙，刘泽清等等，靠边站吧。 整顿中兴大明，先可用人开始。 然而，朱由检在这个大工地上，却看到了一种不和谐。 那就是那些工部调派来的匠户。 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身体羸弱不堪，干活有气无力。而工部随来官吏，还在不断的鞭打呵骂。 虽然这样鞭打崔促，工程进展，却依旧很慢。 大明可恶的不可改变的户籍制度，造成了现在的恶果。 现在的匠户分轮班和坐班。轮班归工部管，坐班归大内匠做监管。 这个倒是没什么，但问题就出在，原先匠户有田，只支付免费匠役，但工部是供应伙食的。但随着政久弊生，盘剥惨烈。工匠们不但免费匠役，而且还要自备伙食，这样，原本匠户还有土地糊口，但随着土地兼并严重，大部分匠户已经没有了土地，但匠役沉重，又要自备伙食，最终只能逃亡，怠工，或者干脆造反。 比如这里的典型人物刘宗敏。 朱由检眼前的这群匠户就是如此，带来的粮食根本不够吃，更加不情不愿，哪里还有积极性工作？ 那些泥瓦匠的干活速度，堪比非洲黑哥了。 这事遗留下来的弊端，即便自己是万能的灯塔也一时半会改变不了这种状态。 大明积弊太多了，不是天启给崇祯留下了即将崩溃的大明，而是从朱大长脸，就已经埋下了祸根。 要想改变，就得一点点的改。 还是那句，一下子改完了，也就要了自己的命了。 “辽西孙师傅招募的一万的辽西兵，马上就要换下来两万的西北军马上就撤下来了，这里的营房还没有模样呢，这样不行啊。”对工部派来的主事抱怨。 这个主事也叫苦：“这帮混蛋，一个个慵懒怠工，即便鞭打也没有用处。我看，干脆就开杀戒，砍几颗脑袋就好了。” 卢象升立刻阻止：“都是良民，怎么能杀戮？若是如此，小心激起民变。” “这也不行，哪也不行，下官也没有办法了。” 朱由检看着那些凄苦无比的匠户：“主要是他们没有吃饱，无力干活。只要吃饱了，就好了。” 工部主事道：“他们自己不带足粮食，怪谁？” “这样吧，为了赶工，向他们宣布，从明天起，你计算一个人正常合理的工作量，只要能够按量完成的，他们以后的伙食我来管，管饱管够。不能完成的，就继续让他们吃自己的。” 这是变相的按劳取酬，绩效办法。 对于监国慷慨，工部主事乐见其成，这样也好快速交差。 这个消息一公布，当时整个工地一片欢呼。 面对匠户们的欢呼，朱由检和卢象升脸上没有一点喜色。 卢象升小声道：“监国这些日子来，锐意改革，革除积弊，也应该革除这些积弊啊。在大明，军户，匠户，盐户，惨啊。” 朱由检苦笑：“我何尝不知这样的弊端？但陈年法度，祖宗制度，是说改就改的吗，要知道，在这种制度中，已经形成了大量的利益集团。 就比如眼前的匠户，工部每年要在轮班的匠户身上，剥取大量的金银，养活那些工部的贪官酷吏。而下面州府，借征调匠户，用赎银换取免征的办法，又养肥了多少人，逼迫的多少人家破人亡？” “监国既然知道这个的弊端，为什么不像开海一样大加整顿？放任这样的弊端出现？” 朱由检就长叹一声：“当时你是没有看见，我为了开海，在朝堂上和群臣们大打了一把嘴仗官司。当时我的处境就是孤立无援。若不是我利用了反推的策略，突然间坚决执行禁海对任何人都不饶恕，那些在这方面有案底的人，恐怕我这种坚决执行下去，就会让他们满门族灭，不得不采取退让，废除这个法令来保全他们全族的生命，我是不能通过的。而最关键的是，即便他们通过了，由于他们占有了先发之势，他们依旧能够大赚特赚，并没有影响他们多大的收入。所以才出现了互相的妥协。” 然后一直眼前那些匠户：“然而我如果废除了这个匠户制度，因为没有触及到真正的利益集团，首先损失的仅仅是那些小官小吏，而不能够影响大的局面。” 卢象升立刻追问：“如此不更好吗？阻力不会更小吗？” 朱由检苦笑摇头：“如果我坚决废除这种制度，以现在大明的实际状况，当工部和各省府需要工匠打造军事器械的时候，就绝对不会有任何工匠应召前来。而同样的道理，以现在大明军队的状况，战场杀敌卖命，日子竟然比不过一个屠户，而更到了现在卖儿卖女求生存的地步。那么你认为，废除了军户制度，我们还能征召上来士兵吗？”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卢象升当时就哑口无言了。 现在的明朝各种户籍制度，虽然弊端丛生，但在某些方面，也变相的保证了各个职能部门人员的调度补充。 如果真要像卢象升说的那样，废除军户制度，大明的确招募不上来军队。 “所以呀，有些事情要改，但是要在条件成熟的情况下才能改。有些制度我想改，但就会造成无米之炊，一时半会儿改不起呀。” 卢象升也明白了这个道理，就痛苦地喃喃：“难道真就不能改变吗？” 朱由检面对未来的这个自己的中梁砥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既然我们没有能力彻底的改变，那么我们就微调完善它。” 然后就把话题扯到了军事制度：“既然在所有人的眼中，当兵就等于下地狱。那么我们就改变一下人们的想法。在军户的制度之下，继续完善招募制度。” 招募制度，其实在万历年就已经初具雏形了，给将士们发军饷，不再像原先那样免费参军。 但不过后来又因为财政制度，给那些招募来的士兵，发不出军饷，只能用严格的军法限制，不许那些士兵脱离军营。 “这才出现现在的状况，原先招募的士兵因为没有军饷钱粮，毫无战斗力，他们只能是站在那里充数。 而战斗损失或者老弱病残损失，却怎么也找不到新招募的青壮来补充。这才有了现在这种彻底腐朽的军队。” 卢象升拍手，真心的佩服这个小小的王爷看透事物根本的锐利眼光。他怎么对现在军队的状况如此熟悉？“对于这样的状况，我们该怎么解决呢？” 灯塔照耀世界前进的方向，那么这个穿越灯塔，首先就要照亮眼前这个团练使的前进方向：“在大明，实现自愿参军制度是不可行的，毕竟有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的观念在。但我要利用固有的军户制度，进行固有当兵的基础上，提高军队的福利待遇，提高军户当兵养家糊口的动力。同时，我还要恢复秦汉的兵役制度，奖励军功，只要军户青壮，斩杀一个敌人首级，我就给他十亩田，斩杀五个，我放他军户户籍，并且，还让他退役，给他安排到地方当个小吏。如果斩首七个首级，我就让他可以做军官，并且子孙可以参加科举。如果斩首十级，当然，这是不现实的，因为真能斩首十级，那就是无敌的存在了。” 卢象升每听到朱由检说一次，眼睛就亮一下，最终感叹：“监国之法，不就是汉朝的军功赏爵制度吗。大汉是唯一以强亡国者，想一想，即便三国混战，周边蛮族都不敢正眼看下我华夏江山，多么的令人神往啊。” “对了。”朱由检也重拾信心，不再沮丧：“我们有时候，就是不要盲目的相信后世，而是肯定祖制。我们的祖宗，为我们留下了太多太多，我们需要仰望的经验教训，只要我们汲取祖宗沧海一粟的智慧经验，我们就将再次无敌于天下。” 面对监国勾画出来的远大愿景，卢象升就好像看到了灯塔指明了道路，当时年轻的热血就沸腾了起来。 “我愿意为监国远大目标，粉身碎骨。” 朱由检就以上司的姿态，拍打了下他的肩膀。 由于卢象升个子高，拍打起来有点难度。 但卢象升甘心情愿的蹲下来身子，让他拍打。 “小将军，有前途啊，好好干，我们还年轻，大明需要我们。未来，我对你无比期望，不要让我失望呕。”然后背手舒服而去。 卢象升被夸的晕晕乎乎，但冷静下来，突然发现，要想实现这个远大目标，是需要大笔钱的，于是，执著的追向了监国：“但是，大明有钱吗？” 朱由检就头也不回的挥挥手：“钱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肥猪吃奶虎的大明：哥哥，我真的不想当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