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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我一句劝。气消了,好好回去认个错。你妈妈那么在乎你爸,她肯定不会希望你这么对他。你好好上学,好好比赛,争取再拿个冠军。舅舅为你骄傲。”
很多事情的发生就是这样。
身边可能有很多人,喧哗鼎沸,那陡然的歇斯底里似乎会随着耳膜的鼓噪而变得无比平静。也有可能一个人都没有,于是,那份无力的绝望就会从心底一路刺破心口,不见血也不见泪,只是最后,疼得呼吸都颤抖。
凌焰想,他这种情况,介于二者之间。
他垂头盯着手机,低声回了曾芹:“没事,教练。我舅舅回来了,刚回的、刚给我发的信息。让我今天住他那去。就不麻烦了。”
曾芹闻言疑惑,不放心,追问:“你舅舅?这么突然?凌焰——”
“曾芹,到了。”
不知什么时候,江渝停了车。
曾芹转头,望着熟悉的公寓门牌,“哦......”回头又对坐着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凌焰说道:“那再说吧,凌焰,我们先下车搬东西。”
凌焰点点头。
江渝却忽然对曾芹说道:“箱子太重了。我和他搬就行,曾芹你先上去吧。我把钥匙给你。”
曾芹微愣,不过江渝说得有道理,便笑道:“那行,我先上去收拾下。”
“去吧。”
曾芹拿了伞关门走后,江渝没有立即招呼凌焰下车搬箱子。
他点了支烟。
凌焰察觉,抬头望向前排的江渝。
夹着烟的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指节修长,微微蜷曲着的食指和中指,能看到骨骼的嶙峋分明。袖口翻折,过分瘦削的手腕露了出来,突出的骨头入眼也硌人得很。
但不知为何,这人身上无时无刻不存在的从容和淡定,这个时候借着几口烟的功夫,传递到了凌焰身旁。
可明明又是那么冷漠的一个人。
凌焰收不回目光,凝视着江渝肩颈的那部分。过了片刻,重又低下头。
“想抽吗?”
江渝注意到凌焰的视线,以为他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想抽他烟了,便问道。
凌焰再次抬头,看着江渝递烟的手。
江渝瞟了眼,漫不经心道:“只有这一根。你要是介意——”
凌焰拿过来,抽了一口。
烟草浓郁但不炙烈的气息一路灌到肺里,凌焰含着、捻着、盯着面前的人。隔着几重烟白,他尝到了这人最暧昧的味道。
片刻,凌焰垂下眼睫,眸色不显,安静抽烟。
也许是太安静了,江渝反倒有些不自在。又或许是凌焰那一眼传达出的莫名情绪,让他隐隐预感到了什么——总之不是很好的感觉。
“你要是不舒服,就在车里待一会。我先上去。”
“不用了。我和你一起。”
凌焰把抽了几口的烟递回,“谢谢江老师”。
江渝却不接烟。
凌焰挑眉,不动声色,维持着递烟的动作。
江渝移开视线,看向窗外淅沥的梅雨,说道:“你抽吧。你不是比我更需要?”
凌焰却突然笑了下,不置可否。
过了会听江渝的话收回了烟,衔在嘴角,视线不移,依旧一瞬不瞬地盯着江渝平静如冷玉的侧脸。
第14章 任性也好
一根烟抽完,雨势却不见小,反而越下越大。
车顶被砸得震天响,雨刮器停了,车前浇出一片水纹,车窗玻璃上也是,估计开门就会被淋一身。
曾芹打来电话,问这下怎么搬。
江渝说再等会吧。
凌焰坐在后座看着方明柏的消息,最后还是没有回复。
方明柏却接连又发来了好几条。语气稍软。
“小焰,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那我就不说了。确定了酒店就把地址给我,顺便也帮我我订一周。我这次就批了一周的假。”
“你如果嫌酒店不好,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去租个房子,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不过之后又留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
“算了,到时候再说吧,咱俩今天先见一面。”
“你这么一直盯着手机不回复,逃避了事,等雨停了还是要面对。”
手机一直震个不停,坐在前排的江渝忽然说道。
凌焰不吭声,给方明柏回了两个字:“再说。”就把手机揣进口袋,望向窗外。
江渝没兴趣做什么青少年心理疏导,但眼下他和这个人被一场瓢泼大雨困在车里,多余的心力不免朝着对方身上探去。
江渝把椅背放低,靠下来闭目养神。
“你教练和我说了你的情况。”
开头一句话,江渝自己琢磨都觉得像是在做思想工作。这么一想,不免好玩,嘴角弯起。
凌焰将视线移到江渝身上,这个人就连探究别人八卦也是一副闲散模样。
“那你应该知道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吧。”
凌焰开口讽刺。
所有人等着他承认错误。
江渝听出了他话里十足的火|药味,唇角微勾,语气很淡:“我不知道怎么才算十恶不赦。不过如果我是你,在你这个年纪,估计连你一半的胆子都没有。”
凌焰嗤笑,坐直了身子,注视着江渝的面容,挑衅道:“江老师三观不正啊......您这是在羡慕我胆子大?还是羡慕我没人管?还是羡慕即使有人管我也能这么无法无天?”
江渝没有说话。
这人脸上原本就很淡的笑容渐渐隐没。
雨声似乎小了些,前方的视线逐渐明晰。
“谈不上羡慕。”
江渝睁眼望向窗外。
消失的天光寸寸回归,清亮的光线透过雨雾落在眼睫上,黑白分明的眼底映得一片纤细碎影。侧脸的神色看不出丝毫喜怒,这人从来就没有很强的情绪显露,就连说话也像是隔着玻璃听雨,冷静而自持。
“任性也好。只要能承担后果就行。别到头来做个胆小鬼”。
凌焰觉得江渝这话不像是在说自己,可未等他再说什么,江渝已经打开车门,回头对他说道:“下车吧。”
来回几趟,箱子总算全部搬上了楼。
虽说雨小了,但两人还是淋了半身。气温也低了几度。
曾芹现在对凌焰的身体格外小心,江渝自然也是,便强制要求两人洗个热水澡,衣服放进洗衣机里也能烘干,洗完正好穿。
江渝无所谓,身上潮湿,他也不是很舒服,就自己先去洗了。
凌焰却有点头大,让他和江渝一起洗澡?
那还不如让他感冒得了。
虽说训练的时候大家都一起洗,但凌焰总觉得这事和江渝扯上,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不对,凌焰认真纠正,任何事只要和江渝扯上,吃亏的都是自己。
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