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门内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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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的钟表秒针滴滴答答的转动着。 细微的声音在极度压抑焦虑的情绪中刺激的人更加焦躁。 莱恩哈特数次拿起电话又放下，来回迟疑，额头的汗水已经越来越多。 他的脑子里闪烁着各种各样的想法，各种回忆里的画面，有很多是他跟凯德议长共事时的一幕幕。 所谓的共事，自然是他还没有投靠君方，而是真正坚定跟凯德站在一条线上的那段时光。 同时他还在思考着努力融入君方那一批人时对方的反应。 从一开始的客气戒备，到后来的随意，到现在的信任。 无数的事情，无数的人，无数张脸在他的脑子里不断出现又消失。 然后所有的画面定格在了路西法满身鲜血的画面上。 那种状态下的路西法浑身上下的皮肤都在膨胀收缩，在皮肤之下，他浑身上下似乎长满了心脏，在不受控制的跳动着。 莱恩哈特有些窒息。 那绝对是他这一辈子见到过的最恐怖诡异的一幕。 他现在正在跟这样的怪物合作。 他甚至不敢去思考这种合作到最后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作为防御部长，他的责任感让他本能的想要去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路西法是星国的超级兵器。 确切地说，整个天使君团都是星国的超级兵器。 可看到路西法的表现之后，莱恩哈特下意识的觉得，这样的怪物，根本就不是靠着那些复杂的指令就可以控制的。 肢体再生。 强大的生命力。 甚至是他刚才语气中那种莫名的变化。 莱恩哈特没办法形容那种感觉，刚才的路西法，在那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似乎变成了很多人，甚至变成了女人。 或者说，是他至少有某一个部分，变成了女人。 就像是最复杂的人格分裂。 路西法至少分裂出了数十个人格一样。 这样的路西法，还是他印象中的路西法吗？ 如果他现在已经挣脱了星国的掌控的话，结果会怎么样？ 他想要试探一下君方集团中的那几位巨头，但却又有些担忧。 如果事实如同他推测的那样，现在路西法已经不再是傀儡，反而整个君方集团成了路西法的傀儡的话，那么他的试探，无疑是在找死。 莱恩哈特有些不安，但也不想找死。 他打开办公桌前的电脑，进入机密数据库，想要查看路西法的资料，但鼠标放了上去，他却迟迟不敢点开。 半年... 半年的时间。 他可以肯定，路西法的变化是在这半年之内开始的。 他这半年大部分时间都在楠美。 楠美这半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莱恩哈特愈发头疼。 据他所了解的情况来看，楠美这半年来虽然不太平，但具体到黑暗世界的话，都是一些很正常的发展。 首先是林族在楠美的分支开始扩张，并且跟东皇宫建立了明确的合作关系。 如此一来，蒋氏和英雄会之前的影响力都受到了极为凶残的打压。 蒋氏毕竟稳定发展了数百年，底蕴雄厚，目前还能勉强撑着，少了无敌境高手和凶兵之后，他们现在的掌舵人非常的果断，割舍了绝大多数的利益，到现在，蒋氏也算个豪门。 英雄会更加凄惨一些，他们是组织，而不是家族，大难临头各自飞这句话在他们身上算是得到了最充分的体现，事实上在巨大的压制之下，英雄会已经可以说是消失了，目前的楠美各地，所谓英雄会多达三十多个，每一个英雄会都宣称自己是所谓正统，其实不过是占据着英雄会的一两座基地而已，拼命跪舔着林族和东皇宫以求生存，所谓傲骨，半点都没看到，跟笑话一样。 除此之外，其他的，没有了。 而这两件事情，无论怎么想，莱恩哈特都不认为会跟路西法有什么关系。 事实上路西法根本就没有参与过这些事情。 可除此之外，在楠美，这半年来还发生过什么？ 莱恩哈特揉着自己的额头，内心愈发恐惧。. 他是发自内心的认为君方不太可能控制得住路西法那样的怪物。 路西法失去控制，但却还呆在星国，这是最糟糕的局面。 他莫名的想到了李天澜，下意识的苦笑了一下。 在他看来，现在的星国，无疑跟中洲一样，在面对同样的问题。 但关键是星国的问题比中洲要更加严重一些。 他们两大强者都面临着尖端个体战斗力失去控制的风险，可比起路西法，至少李天澜的强大还像个人，那是人的强大。 路西法呢？ 那是怪物。 甚至分不清是男是女，分不清到底有多少个灵魂的怪物。 前者好歹还是有理智的。 可是后者，一个饿起来连自己的手臂都能啃掉的怪物，谁敢说他真的有所谓的理智？ “不能这样下去了...” 莱恩哈特喃喃自语着，他的脸色无比挣扎：“我想活着...不...我要对星国负责...我想活着...我的职责...” 他有些混乱的喃喃自语着，这一刻的他突然想要辞掉自己身上的职务，离开星国这片漩涡。 但这也终究只能是想一想而已，他出生在星国，从微末走到这个位置上，这一生他或许做错了很多事情，外界对他的评价也是褒贬不一，离开星国范围的话，更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诅咒他不得好死。 可不管怎么说，这一辈子，他哪怕做错的事情再多，但对不起星国的，一件都没有。 他无论是什么人，至少也是有信仰的，他的信仰就是星国。 因为危险而离开自己的国家？ 他做不到。 就算能做到，他突然辞职，必然也会引起君方甚至是路西法的关注，想走，哪有这么容易？ 莱恩哈特咬了咬牙，猛然伸出手，去抓自己办公桌前的电话。 他要联系君方的那几位已经不怎么出现在公众视野中的巨头人物，这是试探，也是提醒，无论如何，对于路西法，今后都要多加关注了。 电话铃声在他的手指接触到电话的瞬间突然响了起来。 因为如今心态的原因，这寻常的铃声落在莱恩哈特的耳朵里，犹如厉鬼的尖叫，无比刺耳。 他的身体因为惊吓猛然哆嗦了一下，差点把电话扔出去。 电话铃声持续的响着。 莱恩哈特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足足过了十多秒的时间，他才伸出手拿起了电话，沉声道：“我是莱恩哈特。” “下午好，部长先生，要到晚餐时间了，希望没有打扰到你的用餐。” 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了起来。 用餐... 莱恩哈特的喉咙不受控制的涌动了一下。 他想到了路西法啃食手臂的情景，尽管现在一片狼藉的办公室里已经没有什么鲜血，但他依旧感受到了一种刺鼻的血腥味。 压制着自己要呕吐的欲望，他的声音异常低沉：“你是谁？” 问完这个问题，他才突然愣了一下。 心思混乱的他者才意识到，对方用的，是汉语。 而他的询问，也因为对方的语种自然切换成了汉语。 在星国，自从中洲超越了他们，彻底奠定了自己的霸主地位之后，一心想要重新回到巅峰取代中洲的星国直接将中洲当成了最大的竞争对手。 研究中洲的决策，中洲的发展，中洲的文化，中洲的历史，中洲的理念。 汉语在星国是一门必不可少的课程，如今星国超过百分之七十的人都会讲汉语，几乎百分之百的人都会说几个汉语词汇。 而莱恩哈特的普通话，甚至比起大部分中洲人都要标准。 汉语...年轻的声音... 莱恩哈特默默的思索着。 虽然汉语在星国普及率已经极高，但大部分时间里，星国甚至欧陆联盟之间的对话都是有他们自己的母语的，只有在面对中洲人的时候，他们才会不自觉的讲汉语。 “中洲人？” 莱恩哈特眯了眯眼睛，沉声道。 “曾经是...” 电话里那道声音笑呵呵的说着：“现在么...只是一条无家可归的丧家之犬罢了，不知道部长先生愿不愿意付出巨大的代价，给我一个豪华的狗窝？” 曾经是... 丧家之犬... 莱恩哈特猛然坐直了身体。 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闪耀起来，带着巨大的惊喜和期待。 他的动作极大，身下的座椅，身前的办公桌都剧烈的抖动了一下。 “江？！” 莱恩哈特的声音很高昂：“是你吗，江？！” 曾经是中洲的人，现在自嘲是丧家犬，但却又底气找他这位星国的顶尖人物要一个豪华的‘狗窝’，能有这种底气还有这种境遇的，还能有谁？ 莱恩哈特不奇怪对方为什么能直接将电话打到自己的办公室，两人之前或许没什么交集，但一个电话而已，以电话对面那个年轻人的手段，要个电话实在是太简单了。 “我是江上雨。” 电话里，江上雨轻轻笑了笑：“如今我也算是走投无路了，希望星国能够收留一二，不知道方不方便？” “当然！” 莱恩哈特一瞬间变得红光满面。 他站了起来，用力的挥舞着手臂：“当然方便，非常方便。” “感谢部长先生的慷慨，但是有一点我要说明，如今的我虽然狼狈，但对自己的狗窝，也不是没有一点要求的。” 江上雨慢条斯理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虽然自嘲是丧家犬，但姿态却一点都不低。 毕竟对于他来说有很多选择，虽然都不是很好的选择，可对于被选择的一方来说，他的加入却只有好处，没什么坏处。 “狗窝？” 莱恩哈特用普通话说着这个词：“抱歉，我不懂狗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想整个星国都不会懂。 江，你不要有顾虑，我可以保证，整个星国都会非常欢迎你的加入。 我们会在这里为你建造最豪华的行宫，所谓狗窝，让它见鬼去吧。” 他用笑声掩饰着自己的紧张，但话语中却还是透出了一种近乎迫不及待的急切：“江，你真的决定加入星国吗？你...近期有没有来星国的打算？如果有的话，我可以为你安排盛大的欢迎仪式，我会亲自出席，议长也会亲自出席，而且...” “我已经在星国了。” 江上雨轻轻笑了笑：“仪式什么的，可以以后再说，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请部长先生共进晚餐，距离防御部两个街区之外的盛唐餐厅等你，老实说，星国的中餐，做的味道真的是有些奇怪。” 莱恩哈特知道那里，那里虽然不是唐人街，但却是如今比较出名的一家中餐厅，他点了点头，爽朗的笑了起来：“这个不是问题，江，你要相信星国的诚意。 如果这里的饮食你不习惯的话，我们可以邀请来自中洲的大厨，甚至你日常需要的饮食，我们都可以在全世界各地专程为你空运过来。 星国绝对不会亏待自己的朋友。” “那么，一会见？” 江上雨的声音似乎有些愉悦。 “好的，我已经动身了，马上就会过去。” 莱恩哈特拿起了自己的外套。 电话被轻轻挂断。 他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穿上衣服，扫了一眼周围被震碎的物件，摇摇头，猛地伸出手臂挥舞了一下。 江上雨... 这绝对是个意料之外的惊喜。 或者说，江上雨来的真的是太及时了，几乎可以说是在他最需要，甚至是在星国最需要的时候，江上雨适时的出现在了星国。 事实上这段时间星国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江上雨。 但却根本找不到对方的踪迹。 黑暗世界目前已经有了很多传言，有人说江上雨虽然被赶出了中洲，但根本就没有离开中洲，因为在他即将离开的时候，李天澜亲自出手把他干掉了。 还有人说中洲已经秘密囚禁了江上雨，这一辈子都不会在出现了。 各种传言说的跟真的一样，甚至连星国的热情都被浇灭了一些。 但是现在... 江上雨出现了，在最合适的时候。 “你必须留下来...” 满脸红光的莱恩哈特喃喃自语着：“星国是目前最适合你的...” 他知道即将到来的晚餐是一次谈判。 但不管怎么谈，哪怕付出很大的代价，他都要让江上雨明确的感受到星国的诚意，从而留下来。 现在的他，对于星国而言实在是太关键了。 莱恩哈特加快了脚步，兴冲冲的拉开了房门。 刹那之间，一腔的热血和激动全部冷却。 莱恩哈特僵硬的站在门口，脸色惨白。 在他的视线里，路西法正站在门外，弯着腰，做出了侧耳贴在房门上偷听的姿态，一动不动，脸上带着无比诡异的笑容。 没人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更没人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 莱恩哈特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脸色愈发苍白。 “你要去哪里啊...” 路西法慢慢站直了身体。 像是说悄悄话一样，他站在莱恩哈特身边，悄悄的问道。小舞的特战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