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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小姑娘断断续续地说自己不是公主,却隐瞒了一些别的不愿意说,她见她哭成那样,也不好追问。 “阿姐还没有事,不要担心了。”说着从用绢帕将她眼角刚刚掉出来的泪珠子擦了。她从小就乖,阿娘又去得早,即便不是自己亲妹妹,心里也疼惜的。 长安吸吸有些红的鼻子,乖巧地忍住泪水。这些时候,她只敢和阿姐哭。之前以为自己和四哥哥哭了他或许会心软,后来经历了几次才发现,若不哭还好些,要是哭了,他就会欺负得更厉害。 “可是不出宫,万一……” “阿姐留在宫中,还有些事情要做。”已经一月有余,她虽是被困在梁宫中,却能知道些消息。莲心和苑柳已回京都,照月阁也有人进来。但就像她在华阳时猜的那样,整个梁宫,都在一个人手里。 她要留下来,探查清楚四郎与北幽的关系。 还有,小狼崽子,不知去向。 日头渐高,外面有宫人过来请长安回去。小姑娘乖巧地站起来,跟着那个宫人去了。 长仪接着写了首闲词,然后连带着纸紧紧攥成一团。四郎不会伤她,也是因为没必要了。即便她不死,也再不能威胁到他的位置。三年之中,她羽翼被几乎斩尽,他根基愈深。 园中梅树上有水滴落进鱼池中,带出一片涟漪,圈圈荡开。 公主起身,莲步轻移,出了宫殿,后面紧跟着两个年长的宫女。 青砖路上还有些湿润,越往深处走,宫墙越深,碧青色砖瓦上积累了些尘埃。 昔年女帝陛下的灵堂,冷清寂寥,满地枯叶残枝无人打扫,就连门口的白灯笼,也欲坠不坠。 “等在外面。” 跟她的两个宫女相互对视了一眼,有些为难。 “此处宫墙幽深,还怕我跑了不成。” “奴婢不敢。” 其中一个个子高些的替她将门推开,灯烛点上,然后小心退出来,“公主请。” 木门年久,合门时吱呀许久,灯烛映照下,细碎的尘埃漂浮在空中,带出一个个极小的光点。 长仪捂唇轻咳两声,将光点轻轻拂开,室内味道有些呛人。 皇姑母去后,极少有人过来,排位上都蒙了一层灰。即便是自己亲姐姐,宁王也像是恨极了她,都不许别人过来悼念。 “瑶儿愧对您厚爱。” 她想到了那个中毒倒地的宫女,想到了当时姑母漠然的眼神。 “当年那毒,是您下的吗?” 灵牌端立在中间,似她在世时一般威严,却没有声音来回答她。 长仪走至跟前,细长葱白的手指在放置灵牌的案桌上拂过,干净的指尖即刻便覆盖上一层灰垢。 她没有移开,指尖在案桌上轻轻点动,“瑶儿和您不一样,对么?” 只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她秀丽的峨眉蹙起。 不对…… 长仪回头看了一眼,又重新弓起手指,在案桌上轻轻叩了叩。声音,太过清脆。 她神色不变,指尖顺着案桌往边角处划过,直到摸到个不对的东西。 过了许久,她才将手中的东西重新放回,拿出绢帕来擦净手,推门出来。 两个宫女还等在外面,见她没动声色地出来了,心中才松一口气。 “回去罢。” 梁宫夜冷,她回来后更不喜多人,沐浴后便吩咐人下去了,只留着琉璃罩里的烛火,散着柔和的光。 床榻上的美人一手在被褥角摩挲,一手轻柔眉心。 那是一本名册,有些年头了,纸页发黄。那,很可能是皇姑母的某个名册。 且名册上好些人名她都太过熟悉,她故去的阿娘,她的两个兄长,长安的阿娘,她见过的两个女官,一些宫女丫鬟,还有,锦娘。 锦娘…… 是巧合吗? 最让人骨寒的是,除了一些丫鬟太监和锦娘她没印象,那名册上写的,大多都是已经死去之人。 兄长名字在阿娘名字之后,而他们,也确是是在阿娘去之后出事的。 但就她认得的,写的顺序,和他们死去的顺序一样。 为什么,要记下来?又是谁记下来的,皇姑母吗? 锦娘是丫鬟吗,还是女官? 她觉得眉心有些痛了,困倦也侵袭上来。 闭眼是垂地的帘帐,地上躺着个嘴唇发紫的丫鬟,睁眼看着。帘幕被风吹起,从地上的女尸上拂过,从她睁大的眼睛上拂过。女尸慢慢起身,从地上爬起来,像她走来,发紫的嘴唇格外清晰。 屋瓦上一声响动,长仪惊醒,周身都起了薄汗,呼吸急促,嗓音干哑,“什么人!” 守夜的小宫女在外间,没有她的吩咐,不会随意进来。 但此时有人推门进来,琉璃灯下映照着高大的身影。透过遮挡的帘幔,能看见似是太监的打扮。 她宫中从来不用太监!是四郎终于要下手了吗? 长仪稳住呼吸,摸到了枕下的匕首,指尖在刀柄上刻的“锦”字上流连片刻,然后顺手紧紧握住,随时准备拔出鞘。 来的人一步一步逼近,高大的身影透过帘幔笼罩住她。 骨节修长的手指缓缓挑起帘幔,直到她看见那个人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咳,猜到了吧? ☆、第五十一回 守夜的宫女没敢直接进来,在紧闭的殿门外问, “公主可是有吩咐?” 外殿听得她那句大声惊呼, 几个宫女睡梦刚醒, 未听明切。 “无事,是我梦魇了。” “公主可要安神汤药?” “不必了,下去吧。”长仪微红着脸, 让殿外的宫女退下, 只几句话的功夫, 已经被人拉至怀里, 吻上香腮。 “瑶儿……”裴锦低低唤了她一句, 便纠缠上唇舌,亲得狂热。一月多未见, 只恨不得将她揉进骨子里。 良久,长仪才依偎在他怀里小声喘气, 看到他穿着太监的衣服, 才想起来有些不对, 视线往下转。 “没有。”注意到娘子的目光,小狼崽子慌忙解释。 “没有!” “不不不, 有的。”解释不清了, 他捉住搭在自己衣襟上的柔软玉手, 往那里探,“没有成太监。” 身体力行的解释,果然一下清楚了。 “怎么这一身打扮?”长仪已经感受到了那里烫得厉害,红着脸抽回手。 “为了进宫来找你。”裴锦乖巧又坦诚, 桃花眼明亮。 “可受伤了?” 乖巧摇头,不像撒谎。 “为什么之前得不到你消息?”长仪轻轻捶了捶他胸口,想起自己夜间还为此湿了软枕,娇嗔怪他。 裴锦老老实实地认错,“我急着过来,一路没停,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