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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王溱。 只见王溱又给他夹了一块肉、一只河蟹,唐慎此刻也冷静许多,他脑中思绪繁多,将余潮生的做法、王霄和梅胜泽的处境,以及王溱此刻的反应都思虑其中,他长长地叹了一声气,道:“师兄从不是薄情寡义之人。若是能去做,师兄早就会出手相助,但你没去做。无非是因为两点。” 王溱:“哦?哪两点。” 唐慎:“其一,师兄此刻不便出手,本就是万众瞩目,再一出手,只怕成为众矢之的。其二……或许王霄和梅胜泽得受些苦,才能让师兄得以脱身。虽然我至今没想通师兄打算怎么做,但我想,你自有定论。” 王溱轻轻一笑,他以筷指菜,道:“小师弟还想吃它们吗?” 唐慎无奈道:“哪里还有心情吃饭。” 王溱放了筷子:“那好,随我一同去书房,你为我研墨。” 唐慎双目一亮:王子丰终于要出手了? 他快步跟着对方进入书房,非常又耐心地给王溱研墨。只见王子丰慢条斯理地从书架上选了一张空白的折子,刚放到书案上,拿了一只羊毫笔悬在半空中,尚未落笔,就又停下。他打量二三,摇了摇头,又把这张折子放了回去,再拿了一张新的、更厚的折子。 王溱:“景则,为我研墨。” 唐慎伸长了脖子。 纤细的羊毫小笔迅速落下,一列列清雅俊逸的小楷在奏折上纷繁呈现。王溱写得极快,唐慎看起来也很顺畅。然而看着看着,他的脸色就变了,他低呼道:“罪己书?!” 王溱轻快地笑了声,手中动作没停,还在快速写字。 他写得快,可他写的太多,足足写了半个时辰,看得唐慎都累了,为他手酸,他还没写完! 没亲眼见到前,唐慎这辈子都想不到,王子丰会写这样一封呕心沥血、剖腑诚心的罪己书,至少又万字之长! 一封奏折想写到万字,大多辞藻华丽,无病呻吟。可王子丰不同,他竟然能每一字都条理清晰,每一句都令人信服。看了这封罪己书的前半段,只让人觉得他竟然真是个这样彻头彻尾的庸臣、奸官。但看到后半段,又可见其无力挽回的悔过之心,自知罪孽深重、罄竹难书,于是不求宽恕,但求罢官回乡,愿皇帝息怒。 待到王溱再沾了墨水,要继续写下去,唐慎心疼道:“还没写完?” 王溱停了笔,抬头看他:“尚未收尾,小师弟是困了?” 唐慎:“不困。但是师兄,你这样做真的有用?圣上真会因为你这封……言真意切的罪己书,就饶了你的罪?” 王溱笑道:“自然不会。余潮生想状告我之事,乃是咱们陛下对臣子的底线。这封罪己书哪怕呈上去,我也最多落一个从轻发落。” 唐慎:“仅仅如此?” 王溱认真道:“仅仅如此。” 王子丰极其擅长揣测君心,连他都没有把握,那谁还能有把握? 唐慎担忧的同时,也更松了口气。既然如此,那他之前私下派人去做的那些假证,如今看来并非白做。若真到了你时候,以他与王霄、梅胜泽等人的关系,就能顺理成章得顶罪,助师兄脱险。 写完这封厚厚的罪己书,王溱吹干墨汁,一回头,就看见唐慎心事重重的样子。 王溱走上前,道:“不必担忧。” 唐慎心道:我如何能不担忧?表面却说:“我自然是信任师兄的。” 王溱笑了:“看你这番表情,莫非又想着以你换我脱身?” 唐慎心中大惊,他没想到王溱一语点破他心里的想法,也没想到王溱居然会用这么欢快的语气说出来。 “师兄居然还笑得出来。”唐慎抿了嘴唇,不再说话。 “你可是觉得,我无法左右君心,此次是定然败了。但你可曾想过,我无法左右君心,有一人却可以。你又可曾想过,我确实无法左右君心,但是……我可以左右他人的心?” 唐慎:“他人?” 王溱目光凝聚,气定神闲地一笑,真诚感慨道:“与我相比,余宪之当真是个好官!” 开平三十六年八月廿一,西北来报,辽帝突然驾崩,辽国大乱。 辽国共有四位皇子,大皇子、四皇子早早被幽禁、贬谪,没有夺位的能力。三皇子耶律晗正在上京,守在辽帝龙榻前,辽帝驾崩,他便是代王。二皇子耶律舍哥却还在大同府,听说辽帝驾崩的噩耗,耶律舍哥目呲欲裂,一剑劈碎了桌案。 “他如何敢,他耶律晗如何敢!!!” 耶律舍哥提着剑就要冲出军帐,被耶律勤拦下。 耶律舍哥几欲流泪,都说天家无父子,可辽帝待他极好,耶律舍哥虽然也一心盼着辽帝死,但真听了这消息,他还是悲痛欲绝。“耶律大人,父皇昏迷不醒,可伤情早已稳定。怎会突然驾崩?怎么会!那耶律晗怎么敢弑父,怎么敢弑君!我定要斩了那畜生,让他不得好死!” 耶律勤高声道:“殿下!您不要冲动,您千万冷静,冷静啊!” 耶律舍哥泪流满面:“那个畜生啊!” 耶律勤:“殿下!” 许久后,耶律舍哥停下了脚步,将剑插回剑鞘。他浑身发抖,满脸通红,但他闭上眼睛,任由眼泪从眼角流下。良久,他再睁开眼,抬手摸了把眼泪,已经恢复往日冷静到残酷的模样。 “是……是舍哥冲动了。” 耶律勤松了口气,他道:“殿下,陛下驾崩已然不可挽回,但如今我们身在大同府,当务之急是赶回上京。十万黑狼军还剩六万,我们回了,耶律定随时可召回黑狼军。殿下,六万黑狼军……还是太多了。” 耶律舍哥目光一闪,他淡淡道:“确实多了些。” 耶律勤:“殿下觉得,多少才算合适?” “父皇给我留下三万虎贲军,两万金甲军。黑狼军是我大辽的第一铁骑,各个可以一敌十……最多一万,一万黑狼军,足矣。” 幽州城外,西北大营。 苏温允急得面红耳赤,他怒道:“你就任由那余潮生抓人?这幽州不是你的地盘吗,他抓人,你就让他抓了?” 李景德硬着头皮道:“他抓的都是银引司的文官,本将军怎么管……” 苏温允骂道:“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