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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不能进去,唐慎在外等了会儿,季福从里头出来,带他进去。 登仙台是赵辅特意修了给自己修仙的地方,是皇宫中唯一一个三层高的宫殿。往日赵辅都在一层大殿修仙,今日季福带唐慎来到三层。只见赵辅站在楼宇栏杆旁,凭栏眺望,整个皇宫全全收入眼底。 唐慎:“臣唐慎参见陛下。” 赵辅没有回身,而是望着这宫殿楼阁,指着远处一处地方道:“景则可知,那是什么地方。” 唐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座黄顶琉璃瓦的宫殿,与其他宫殿长得一样,唐慎在宫中能行走的地方有限,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他老实回答:“臣不知。” “那是白鹿殿,朕亲自题字写的名,饲养那头白鹿的地方。” 唐慎低头看地,不说话。他做起居舍人、起居郎已经一年,不敢说完全揣摩圣听,却知道赵辅此时并不需要他回答。 果然,赵辅接着道:“天降祥瑞,庇佑大宋,这是两个月前这帮废物说的。如今,他们便是给朕看了这样一场天大的祥瑞!景则,你可愿替朕去刺州一趟。” 唐慎心中一惊,瞬间千思万绪,全然不知赵辅是什么意思。但他表面上却只是行了个礼,恭恭敬敬道:“臣惶恐。臣身为起居郎,担的是记录陛下起居的差事。” “景则不愿?” 唐慎手指颤抖,万千念头从脑海中一闪而过,一百种回答也在他的心里一一掠过。接着,他抬起头,用惊惶担忧的双眼望着赵辅,语气却十分坚定:“臣愿为陛下分忧!” 赵辅用包容温和的目光看着唐慎,微笑道:“那景则明日便与纪知等人一起去吧。” 唐慎捏紧手指,道:“臣领命。” 唐慎离开登仙台,行色匆匆,神情不定。而在他走后,赵辅站在三层楼阁上,遥望皇宫景象,表情淡漠,刚才和唐慎说话时的和蔼笑容此刻消失不见。 唐慎回到衙门,左思右想,仍旧无法摸透赵辅的心思。 纪知等官员是早朝上由中书省几位相公定好,要去刺州的监察使。而赵辅,如今要他加入其中,成为监察使中的一员,还要他每隔三日写密报回京,叙述刺州的事。 “……他是要我,做他的耳目。”唐慎得出结论。 唐慎不知道赵辅为什么会将这种责任放在他的身上。 如果说要找人从刺州寄回密报,赵辅应当选个他自己信任的心腹。而巧得很,上个月大理寺少卿苏温允作为巡查使,去了刺州,至今未归,他才是最好的人选。可赵辅又找唐慎去,一个字没提苏温允的事。 赵辅和苏温允君臣离心了? 赵辅不信任苏温允? 赵辅这次让他去刺州,为的到底是调查荆河事件,还是调查苏温允? 一座布满迷雾的城池挡在唐慎眼前,他退而不得,被赵辅一推,进入其中。 良久,唐慎吐出一口浊气。 “莫闻,莫问……王子丰,难道你当时就已经预见今日的情景?”想了想,唐慎又觉得不可能,他自嘲地笑了笑。哪怕王子丰再神机妙算,也不可能算到半个月后一场大雨,冲垮荆河的桥梁。 王溱还在幽州,没有回京。唐慎哪怕想找他询问答案,都没有办法。 但是王溱说:莫闻,莫问。 “去刺州这事已经没有退路,这并非我自己能选择。但是去了后……莫闻,莫问。” 第二日,监察御史纪知率领一众官员,离京北上,前往刺州。 沿途,他们并没有路过被冲垮的那座荆河桥梁,他们饶了路,直接抵达刺州。到刺州城门下时,刺州府尹、同判和各级官员,以及工部、吏部、兵部等在刺州当差修建官道的官员,都在城门口等着。 官员的最前方,是工部右侍郎谢诚和户部左侍郎徐令厚。而在他们的身边,大理寺少卿、刺州巡查使苏温允身穿深红官袍,陪同站着。苏温允抬起眼,扫视整个监察使团队。忽然他看到人群中的唐慎,潋滟的眼中闪过一道微光,又很快移开视线。 刺州城下,谢诚与徐令厚上前一步,道:“下官谢诚/徐令厚,见过监察使大人。” 59、第五十九章 谢诚和徐令厚是三品侍郎官,纪知是御史台的监察御史,往日的职责是监察百官、肃整朝仪,听上去威风凛凛,却只是个六品官,比唐慎都低一个品阶。但是如今在整个刺州城,没人敢低看纪知。 他是皇帝钦点的监察使,在荆河桥塌事件结束前,刺州所有官员的身家性命都系在他一人身上。 监察使团进了刺州城后,没有往其他地方走,径直来到刺州府尹衙门。 纪知是个长相严肃、坚毅冷酷的中年男人,御史台的官虽然品阶低,在朝中却天不怕地不怕,因为他们的直属于皇帝,只听皇帝一人号令。除了皇帝,谁都不能要他们的命。 进入府尹衙门,纪知当仁不让地坐到上座。 纪知扫视四周,语气冷酷:“各位大人,下官奉圣上的旨意来刺州,想来诸位也知道我们此行的来意。荆河大雨,冲垮桥梁,工匠、官员遇难近百人,圣上龙颜大怒。若是想随意搪塞,绝无可能。接下来几日还请各位大人给予配合,咱们方便行事。” 众人道:“是。” 很快,纪知便将监察使团里的官员分了两批。一批留在刺州城,一批随他前往荆河,勘探现场情况。唐慎就被他留在刺州。 死了近百人,这不仅仅因为天灾,更是因为人祸。 出事后,负责修建荆河桥梁的官员立刻被抓了起来,关进监牢。与本次事件有关的工匠也都抓进了监狱。工部右侍郎谢诚带监察使团来到刺州大牢,由监察使选了几个官员、工匠,提到衙门去问话。 一整天下来,刺州大牢里的官员、工匠,全部被带到衙门问过话。 唐慎跟着监察使团来到监牢,只见那些官员被摘了官帽,身上的官袍也都是泥。他们形容消瘦,十分狼狈,可大多三四个人共用一个监牢,看精神还算不错。但那些工匠就被全部扔进了一个监牢,二十多人挤在又臭又脏的牢房里,现在又是炎热的夏天,有工匠被提到衙门问话时,神情呆滞,连话都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