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你想留在这里吗？我是说这个城市。”阿茵收拾自己房间的时候突然回头问沐言。

    面对这没头没脑的问题，沐言有些反应不过来，“啊？我不知道。。。”她从来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确切的说，她自从来了这里，就再也没考虑过以后的事。

    阿茵其实是有些失望的，果然不该对嫖客动心，没人会把自己这样的人计划在未来里的，还是自己想太多了，自作多情。不过这事也不怪沐言，阿茵觉得她没有认真才是正常的，可以理解。很快的调整了心态，阿茵开始在屋子里收拾自己的东西，沐言则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一边，想帮忙却不知道该做点什么，怕自己弄乱了她的东西。

    因为阿茵病还没完全好，沐言就帮她拖着两个大行李箱，俩人回了酒店。阿茵把箱子放在一边，“这箱子暂时先放这里，等我找到合适的房子就放过去，不会放太久。”

    “你要搬家吗？”沐言终于后知后觉的想到了什么。

    “嗯，其他人都搬走了，那个房子太大了，我又一时半刻找不到其他合租的人。”

    沐言有些小心翼翼的试探似的问道，“那我可以和你一起租房子吗？”

    阿茵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梢，回头看她，“怎么突然想起来要租房子了？住酒店不是挺好的。”

    “酒店还是太贵了，我。。。我钱不多了。”沐言低头搓着手，有些不敢看阿茵会是什么反应。可阿茵好一会儿也没出声，沐言抬头，刚好对上她的目光，只听阿茵淡淡的说道，“我不会再和嫖客谈恋爱了。”

    沐言显然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愣愣的，好半天才回过神，“你还仅仅当我是嫖客吗。。。”这话，她说不下去了，她以为她们这几天的时间，能生出一些感情，虽然不奢望什么爱情，但至少不会是小姐和嫖客这样的关系吧！怎么能，她怎么能这样说呢，沐言觉得心口一阵阵的钝痛。

    阿茵抿了抿嘴，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知道她们之间应该算是怎样的关系。她双手撑着靠在身后的窗台上，看着沐言道，“说实话，以前我也尝试过恋爱，交男朋友，有嫖客也有朋友介绍的。最开始都挺好的，但生活嘛，你知道的，免不了吵吵闹闹，可所有人吵架到最后，总是要骂我是鸡，是出去卖的女人，能有人要就不错了，诸如此类。”阿茵顿了顿，垂着目光，盯着地板上的一块浅淡的污渍，轻声说道，“做了小姐，就是这辈子都洗不掉的污点，如果是其他不知情的人，我可以骗，可以编造过去。可是你呢，我骗得了吗？我改变不了过去，我觉得你也接受不了。”

    “可。。。可我明知道，但还是爱上你了。”一时情急，沐言都没想到自己能这样将“爱”这个字说出口，说完之后，脸上涨的通红，她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以前她真的设想过太多向人表白的场景，还有表白的话语，想的很文艺委婉，唯独不会将爱直接说出口，这种直白的表达，沐言想都不敢想，她的感情一直都是压抑的、内敛的，时常都觉得自己不配拥有爱情。

    一句话出口之后，两个人都愣住了，久久都没人说话，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安静极了。

    阿茵最后咬了咬嘴唇，有些自嘲似的说道，“其实是，爱‘上我’吧？”虽然觉得自己这样算是咬文嚼字故意找茬，但内心里，她确实是这样想的。她们认识的这几天，不就是做做做吗，她喜欢的可能也就是两个人上床的时候而已。

    “不是的，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的！”沐言急的都快哭了，本来她就不善表达，这样子被人误解，她更是不知道该从何解释，她怎么能这样想自己呢。越想越觉得委屈难过，眼泪忍不住的往外涌，用手背抹过之后却流下更多，最后直接放声哭了出来。

    这一哭把阿茵吓了一跳，马上拿了纸巾过来，蹲在她的面前，“哎，你别哭啊，是我说错话了好吗？”看她哭的难过，自己心里也不好受，阿茵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给她擦着眼泪。可这眼泪越擦越多，那一双哭红的眼，就那么幽怨可怜的看着自己，哭到气都喘不过来，阿茵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这么坚决的拒绝她了。

    以前沐言都是偷偷的哭，第一次这样的放声大哭，还哭了好久，没想到这种释放的感觉还挺好的。哭过之后，虽然还有些抽气，但沐言还是拉着阿茵的手，好像怕她转身就走似的，“我们，我们就算不上床，我也想和你一起。”

    这一刻，说不心动那肯定是谎话，阿茵微微仰头看着她，有些惊异于她竟能说得这么直接，应该是真的被逼急了。那眼神那么的真挚，让人无法不相信，而且也从未有人像这样跟她表白过。一颗心顿时温柔下来，阿茵摩挲着她的手背，笑着问她，“真的吗？”

    沐言用力的点头。

    却听阿茵笑出声来，“我是说不上床这事。”

    沐言愣了愣神，然后很认真似的想了想，最后语气好幽怨的答应下来，“好，你不喜欢的话，那就不上床。”可是沐言始终觉得，如果真的彼此喜欢，又怎么会忍住不做肉体上的交流呢，是不是阿茵并不喜欢自己？不过还没等沐言开始自怨自艾，就见阿茵已经笑的倒在床上了，“我说你也太可爱了吧。”

    一天的阴郁就这样一扫而空。

    知道原来是阿茵在跟自己开玩笑，沐言这才松了一口气，腼腆的笑着，并没有责怪她，“而且以后我不会说那样的话。”

    “什么话？”阿茵的嘴角还带着笑意，歪头看坐在旁边的沐言。

    “就是关于你的过去。。。我不会说那样的话让你伤心。”现在的沐言，觉得自己已经能够放下心中的芥蒂，坦然面对阿茵的曾经，而且还会因此而更加心疼怜惜她。沐言本来就因为姨妈期失血，脸色不太好，现在又经历了一遍心理上大起大落的折磨，一张小脸煞白的，加上刚才哭过未干的睫毛，显得楚楚动人。

    阿茵拉着她倒在床上，手指轻轻刮去她眼角残存的泪痕，“虽然我没和女人处过对象，但我也不是闹着玩的，所以有些事最好提前说好。之前你也讲过你家里的事，那你之后会回家吗？如果你妈知道我们的事，你怎么办？”

    沐言连女朋友都没交过，哪里想过这么长远而现实的问题，以前的她完全想都不敢想，但现在如果她们在一起的话，这又都是很实际需要考虑的事。她真的能一辈子都躲在外面吗？万一她妈找上门呢，要怎么办？那毕竟是生养她二十几年的亲妈，真的能就此完全断绝关系吗？自己能狠得下心吗？每一个问题，沐言都没法得出肯定的回答。可是面对阿茵认真的眼神，她觉得自己如果不给个满意的答案，有些说不过去，但她也不是那种随便承诺又不在乎兑不兑现的人，如果是说出口的承诺，就一定要做到才有意义。

    看她那个为难的样子，就知道这个问题有多难了，阿茵叹了一口气，“算了，也不急于一时，想这些还有点远，万一在一起了觉得不合适就分开了也有可能。”虽然阿茵每段感情都是奔着长长久久去的，但是相处下来觉得不合适合不来，也会当机立断的分开。“所以，我们要不要先看看房子？”阿茵适时的转移了话题，她觉得这个事对于沐言来说，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解决的，边走边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