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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盘上桌,我以为宋东阳会等一会儿的,他却迫不及待地开了口:“你想把婚礼定在哪里呢?”
“哪里都可以。”
“回学校办,去岛屿办,还是出国找个你喜欢的地方?”
“我都可以,”这大概是我这辈子见他最急躁的时刻了,“放心,我答应你了,就不会跑的。”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羞涩的、愉悦的笑容,眼里却带着猎食者的野望。
我看透了他,但偏偏不讨厌这样的他。
我当然知道他是个坏人,他心机深沉,他擅长伪装,但我偏偏爱他。
我像记忆里前几个世界里他那样爱我一般,深深地爱着他。纵使那些过往的记忆依旧对我没有什么影响,但不妨碍我偶尔会透过那些记忆,去看看那些世界里,“我”和“宋东阳”是以怎样的模式相处的。
“我”曾埋怨他见色忘友,为了新交的女友远离我,逼我放弃参加竞赛。
“我”曾憎恨他背信弃义,放弃了同我妹妹的联姻,让我成为一个笑话。
“我”曾愤怒他违背婚约,同不知道哪儿来的小明星搅合在一起。
有时候“我”对他,愤怒多于爱情,报复多于爱情,责任多于爱情,但他好像一直在迷恋着我。
他站在教学楼的台阶下,日复一日地等着我做完实验、走下楼梯。
他站在高高的演讲台上,握着我的手,向全世界宣布我是他的伴侣。
他站在太阳升起的余晖中,同我诉说爱语,却从来都不提他究竟被洗刷了多少次的记忆。
而在这个世界里,他为记忆影响,尽管做了很多让我难过的事,我依旧没办法理直气壮地说——你做的都是错的。
他在寻找“我”的影子,也在寻找我的影子。
他爱我。
我也愿意回馈以爱,不愿去比较谁爱谁比较多。
“婚礼定在校园里,可以么?”
他温和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盯着他看,仿佛看到当年,他拖着行李箱,在那个闷热的午后,走进了我的宿舍里。而我趿着拖鞋,只穿个大裤衩,半点不讲究地踹开门,同他打了个照面。
还真说不清是日久钟情,还是,一见钟情。
“可以啊。”
我听见我毫无阴霾的、满含喜悦的声音。
我们在校园里举办了并不盛大但足够温馨的婚礼,宋东阳邀请了很多过往的同学,我们在众人的祝福中,站在学校的草坪中央交换了戒指。
手牵着手漫步在学校的林荫小道上,忘记了彼此的身份,忘记了所有不快的过往,只记得,他爱我,我爱他。
有那么一瞬间,我的眼前骤然一花,我看到眼前的景色变成了黑白的像素块,但下一瞬,眼前又恢复了正常。
我偏过头,看向宋东阳,我问他:“你看到了么?”
他沉稳地开口说:“看到了。”
“那是什么?”
“是世界的真相。”
“哦。”
“哦?”
“蜜月去哪里玩?”
“你不想去探寻真相么?”
“当然想,”我用空闲的那只手碰了碰路边垂下的树叶,“但不是现在。”
“宋东阳——至少让我们安稳地度过这辈子。”
宋东阳眨了下眼睛,他停下了脚步,凝望着我。
他说:“我从未想过,你会那么爱我。”
“那以后你可以多想一些,”我将他揽进怀里,让他无从躲避,“我们是合法伴侣,你有这个权利。”
宋东阳闭上了双眼,凑过来,精准地吻上了我的唇。
月影花香,美人在怀,再没有比这更快活的事。
我们果然幸福快乐地过了一辈子,当我们手牵着手走到世界的尽头时,眼前却不再是一片黑暗,而是一条金色的大道。
通向金色的大道,有个漂亮的银色圆盘,我和宋东阳一起迈了上去,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又接着踏上了那条大道。
我和宋东阳恢复了年轻时的模样,并肩向前走,眼前是数百张卡牌,有的是空白的,有的却已经绘上了图案。
我在卡牌林中找到了属于我和宋东阳的记忆。
熟悉的教学楼的楼梯,宋东阳站在台阶下,手中拿着一根棒棒糖,冲我笑,像是在说:“给你了,要不要尝一尝?”
血腥的战场上,战士们剑拔弩张,我和宋东阳浑身是血、并肩作战,偏偏脸上带着开怀的大笑。
黎明之前,我和宋东阳打着手电筒,手牵着手爬着山路,表情却分外安宁与愉悦。
璀璨的星空下,两顶小小的降落伞在夜风中摇曳,宋东阳凝望着我,眼里带着我当时并未发现的温柔缱绻。
“这里是哪里?”我向虚空询问。
“这里是中转间,”回答我的并不是虚空,而是宋东阳,他的头发不知何时,变成了银色,“是转世的中转站。”
“转世?”
“你已经死了。”
“我当然知道我已经死了。”
“在很久以前,你已经死亡,每一个正常死亡的人,灵魂会变成碎片,汇入银河,再重组成新的灵魂,重新转世为人。”
“而我是那个不正常死亡的人。”我也是看过无数网文的人,这套路对我而言并不难理解。
“主要怪我,”宋东阳抿了下唇,“我非要把一半的灵魂挂在了你的灵魂上。”
我有了大胆的想法,顺着他的话去说:“灵魂破碎的时候,分量出了差错,我的灵魂并没有变成碎片。”
“对,同样的,缺失了一半灵魂的我,也没有被完全破碎,我们成为了两个漏网之鱼,转世被投放进了新的世界。”
“也因此,我们变成了两个灵魂BUG,”我顺着这个思路说了下去,“但世界意识、虚空、天道、主脑,或者叫别的什么,总之有这么个无形的存在,在试图抹杀我们。”
宋东阳点了点头,继续说:“每个世界都会有异常的人或事,他们会极力阻止我们在一起。”
“因为我这边是1.5倍的灵魂,而你那边是0.5倍的灵魂,我们在一起,就是整数2倍灵魂,但如果分开的话,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会过得很困难。”
“不会影响到在那个世界的生活的,”他伸手指了指来时的方向,“但在生命结束后,走过银色圆盘的时候,会被抹杀。银盘的规则是‘只能通过完整的灵魂’,我们一起走过它会被蒙蔽,但如果单独通过,将会必死无疑。”
我思考了一会儿,直接问他:“这规则你是什么时候清楚的?”
“刚刚,”他抓了把肩上银白色的头发,“上一次我们走过这里时,我留下了一点东西,看来效果比我想象得好。”
“什么东西?”
“苏冉同主脑交流的接驳器,我做了些更改,投掷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