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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府门前,车驾也早已备好,只等着府里的三位姑娘出门。 这会儿,卫府书房之中,气氛却一片凝滞。 卫修慎手里的笔杆被他握成了两半,他似无所觉的捏拳,尖锐的木刺扎到掌心,渗出点点血迹。 “她要去?” 卫修慎的声音十分平静,底下禀报的那人身体却一下子绷紧了。 “回禀侯爷,属下方才瞧见萧姑娘换了丫鬟的衣裳,跟着十一姑娘往外走……”他咬了咬牙,冒着冷汗补了一句,“说不定,只是送十一姑娘出门罢了。” 卫修慎情绪丝毫没被后一句话安抚下,脸上的肌肉绷得死紧,问出的话都似含着冰,“今年的冬宴,是在嘉苑郡主府上?” 禀报那人知道卫修慎为什么会这么问,鼻尖上都渗出汗点来,僵硬回道:“回侯爷,是。” 四时宴虽说是贵女们的宴会,但对适龄的姑娘,这也是个相看之所。 主家多是隔湖或是隔着林子,设上两宴,一边是贵女的宴聚,一边是青年才俊。也曾有过隔水琴笛相和、亦或是两方诗词接龙的佳谈。 谁都知道,嘉苑郡主的郡马和当朝的周丞相相交莫逆,平素极少去宴会的周瑕,也只在这种时候,会意思意思露个面。 屋里寂静了许久,禀报那人终于忍不住这无形的压力,“如今十一姑娘应当还没出府,敢问侯爷,可要拦下?” “不、必。” 卫修慎脸色青黑,隔了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之后,又豁然起身,大步往门口走去,“备马,我也过去。” ——她就这么想见那人?!就算扮成丫鬟也在所不惜? * 听雪阁中。 卫言卿瞧见萧祁嘉的打扮,也意识到什么,脸上满是歉意,“对不住,祁姐姐……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当时何夫人同她说可以带一个人,她几乎立刻就想到了祁姐姐,总觉得有祁姐姐在身边,不管去什么地方,她都不害怕了。 可她一点也没有让祁姐姐充当丫鬟的意思啊,祁姐姐怎么能做这种伺候人的活计呢? 她慌里慌张地解释着自己的误会,又连忙道:“叫丹朱姐姐陪我去罢。” 要是之前卫言卿这么说,萧祁嘉也可能就这么放丹朱跟着人过去了。 可经“何夫人”送衣裳那一遭,明显就是有人故意让小姑娘在冬宴上丢丑。小姑娘本来就害羞又腼腆,在被人刻意使上什么手段,真的当众出了丑,怕是要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萧祁嘉可不想坐视这种事情发生,干脆跟过去照看着。 她不大擅长哄孩子,但是卫言卿实在是好哄得不得了,她只露出点“对冬宴好奇”的意思,小姑娘立刻就把那点纠结扔在了脑后,欢欢喜喜地带着人到了门口。 经这么一磨蹭,她们两人反而是最晚过去的。 门口,卫言宜和何凝已经各带了一个小丫头在那等着了。 何凝远远看见那衣裳颜色不对,心里就犯起了嘀咕。 卫言桃说得还真是,这个十一姑娘,当真是仗着侯爷的偏爱,不把夫人放在眼里,连“夫人特意送的”衣裳都不穿。 她眼珠转了转,拉着卫言宜道:“言宜姐,我在家中是大姐,还是第一次这么等妹妹呢。” 对着这般明显的挑拨离间,卫言宜只是笑了笑,道:“十一年纪小,动作慢点也正常。” 何凝撇撇嘴,没在说话,她本来因为那天糕点的事,对这个卫十一讨厌得很,但这会儿瞧见只是个小豆丁,那厌恶的心思就下去了许多。 不过是个小孩罢了,再跋扈又能怎样?等过些年,也就是几抬嫁妆打发的事。这都计较,倒显得她多不大度似的。 倒是卫言宜见人走得近了,脸上挂着笑招了招手,温声道:“十一,来这儿。” 何凝自觉大度,也勉强给了个笑脸。 但等两人再近些,看见那小豆丁身后那人,何凝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了住。 她对自己的脸一向有自信,在秦州的时候,她但凡对什么东西露出点兴趣来,不出两日,那东西就得堆满家中的库房。 入洛京前,爹爹嘱托过京城不比家中,何凝刚来时,也确实是收敛了不少,但她很快就察觉到,其实男人……哪里都一个样。 只要她笑一笑,有的是人凑到跟前献殷勤;她落滴泪,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他们也赶着去摘…… 越是长大了,她越是清楚的知道,凭着她这张脸,没有男人能拒绝得了她……若不是宫里的那位年纪太大,她觉得自己进去做贵妃、做皇后,都是使得的。 可这会儿,看着那袅袅走近的人,她却陡然生出一股危机感来。 柳眉紧紧蹙起,她目露挑剔地看着眼前这人—— 粉敷得太厚,连本来的肤色都看不出来,眉毛描得那么浓,下场雨有没有还两说,眼形细看下也有些怪异,像是被刻意描画过的,眼下那……是黑眼圈罢,那么厚的粉都遮不住,怕不是个青眼怪罢? 何凝挑挑拣拣看了这么一圈儿,终于松了口气,看过去也很一般嘛……许是会打扮点。 她冷着脸在心底下了这个结论,总算是把目光收了回来:跟个丫鬟计较什么? 等再将视线落到卫言卿身上,却是一滞—— 带着几分稚气的面容在纯白的毛绒领的映衬下,娇小堪怜。披肩下的长裙是层层叠叠的不知什么材质,明明那么多层,却丝毫不显臃肿,只让人觉得飘逸又透着仙气。腰带上松松坠着一圈儿金链,愣是叫这个没胸没屁股黄毛丫头显出几分窈窕来。 何凝看看自己身上这衣裳,觉得这简直是直接剪了块破麻布,披在身上。 她那张漂亮的脸蛋都有一瞬扭曲,在秦州的家里,所有好东西都紧着她用,她还没受过这等委屈。 一旁的坠儿一看何凝的脸色便知道不对,连忙僭越伸手,死死专住了何凝的手臂,生怕自家姑娘说出什么“把那衣服给我扒下来”之类的话。 坠儿和卫府里的人打交道更多些,倒是比自家姑娘更清楚两人在府里的地位。 虽然她也对自家姑娘的容貌极有信心,但侯爷一日没看上自家姑娘,她们就是寄居在侯府的穷亲戚。 这会儿要是当真在人家大门口,对人家家里的姑娘说这么不客气的话,就是何氏再疼侄女,她们怕也是要卷铺盖走人了,连侯爷的面也见不着,还什么侯夫人。 何凝被她这么一拉一拽,也稍冷静了些,冷着脸拍开坠儿的手,但到底再也撑不出笑脸来,只咬着牙撇过头去。 倒是卫言宜瞧见卫言卿这衣裳,笑招呼过来,仔细瞧了瞧,发现那层叠的布料上,竟还有雪花的暗绣。走动间,好似雪花片片飘落,颇有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