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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如梦初醒般,连忙起身行礼,谢逐流让出主座,顾禾不发一言地坐了。
他闭了闭眼睛,又问了一遍:“什么旨意?”
京兆尹连忙上前一步,讲明了前因后果。
顾禾神色一动:“龙纹扳指……”
谢逐流心道不是吧,我事急从权,你不会真要搞我吧?小没良心的!
他一面思索着,一面还是赶紧掏出来,脸上一派谦逊恭谨:“陛下,在这里。”
“唔……”顾禾幽幽望他一眼,并没伸手去接,“爱卿先拿着吧。有个信物,也免得你再‘事急从权’了。”
谢逐流笑容不变:“微臣惶恐。”说着手上毫不客气地把扳指塞在怀里。
小人得志!众臣们擦擦羡慕的口水,心里唾骂一声。
而顾禾早已习惯了谢逐流这幅做派,淡定地思索着:“一千禁军够吗?”
“自然是不够的。”谢逐流答道,“不过可以多征些民役。”
京兆尹一脸不赞同:“百姓们忙着照顾家人,强征民役,恐怕引得民心动荡。陛下,请三思!”
“如果不是白做呢?”谢逐流摊手,“派人专门负责点卯,每十天结算一次,当场发粟米。如何?”
顾禾看他一眼,心道你老人家可真是罗斯福再世(注),一面补充道:“而若是不参加,官府发的救济粟米减半。”
京兆尹愣了一瞬,骤然反应过来,笑道:“如此甚好!陛下英明,我等凡夫俗子远不能及!”
“嗯。”顾禾矜持地点头,瞥一眼谢逐流,“爱卿还不着手去办?”
这难道不是我想出来的办法吗!谢逐流气得牙痒痒:“臣遵旨。”
“且慢!”却听见户部尚书那老头站了出来,颤颤巍巍道,“陛下,不行啊!”
顾禾蹙眉:“为何?”
户部尚书苦着脸:“粮食不够啊!”
顾禾一挑眉:“怎么会不够?不是连年丰收来着?官府仓廪里不都堆满了吗?”
“这个,这个……”户部尚书干笑一声,“回禀陛下,堆太久,很多都发霉了,再不就是被老鼠咬坏了。能用的并不多啊。”
顾禾尚没反应过来,满头雾水时下意识望了一眼谢逐流。两人对视一眼,顾禾突然醍醐灌顶。
这帮贪官污吏!他此时也没力气生气了,只是没好气对户部尚书道:“既然官府没有,去找粮商要,去找大臣们家里要——朕记得你家里有良田千顷吧?如今朝廷困窘,不如朕朝你借一些,来日再还?”
户部尚书瞠目结舌:“这……什么良田千顷!臣家中不过薄田几亩罢了!”
他哆嗦着跪了下来,满头花白的头发乱颤:“陛下啊,陛下不可听信谗言啊!老臣侍奉陛下和先帝共三十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陛下难道忍心看着老臣的妻儿们饿死街头吗!”
“若是能救天下百姓,纵使老臣一家饿死街头也就罢了。只是老臣家中陈米也就一缸,勉强够一家人吃用,请陛下怜悯啊!”
他哭的涕泪横流,不多时一声抽泣,双眼翻白,直接晕了过去。
众大臣大惊:“大人!大人!”
“……”顾禾抽抽嘴角,“拉下去好好休息罢。”
他顿了顿,轻描淡写道:“往后也不必来了。”
谢逐流吹了吹手上的药,舀了一勺送到顾禾嘴边:“来,张嘴,啊——”
“......”顾禾没好气,“我还是想再问一遍,你确定这样没问题吗?”
这本是他想出的办法:向朝臣和富商们筹粮,用“国库券”——他发明的玩意——抵押,日后连本带利还。
一开始有许多人观望,一个大臣得知这道命令转身便挖地窖藏起家中粮食,被谢大人带着人当场抓获,按欺君之罪就地斩首了。
这消息一个时辰之内传遍了玉京,朝野为之震动。
有说谢逐流这厮心狠手辣,往后必是大患;有说皇帝居然不闻不问,到底是受了他什么蛊惑;
也有人纳罕到底是谁这么蠢,家中难道没有空余地窖,何必在这当口现挖?这不是找死?
还有人奇怪这谢逐流是怎么那么快得到消息赶到现场的?想来令人心惊......
不过一切都在第一个捐粮的人出现后消散了——既然不敢冒险欺瞒圣上,那也就只有同生共死了。一时玉京兵营里堆满了粮食,时不时来一车,把这帮打仗的军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但是......顾禾心中还是有担忧。
他踌躇道:“会不会有人铤而走险——”
“不怕被消息灵通的谢大人一刀杀了?”谢逐流笑了笑,无端有些邪气,“放心吧,一群手无寸铁的文臣,他们还真敢反了不成?”
顾禾蹙眉:“不行,我还是去看看。”
“别!”谢逐流大惊,“你要是当场晕倒了算谁的?你来碰瓷呢你!”
顾禾忍不住捶了他一拳:“说正经的!”
谢逐流抬手把他手攥在掌心:“我说的怎么不是正经事?如今问题都解决了,陛下龙体安康比什么都重要。”
顾禾眉毛一挑:“比天下都重要?”
“傻。”谢逐流低声道,“你的天下是万里江山,我的天下就是你啊。”
顾禾活了两世,还没听过这等肉麻的情话,一时忍不住望着谢逐流。
“你......你对我......”他最终开口问道,“是认真的?”
谢逐流却不说话,湛蓝的眼睛深深望着他。
“我对陛下之心日月可鉴。”他把顾禾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我甘愿对陛下俯首称臣,不求别的,只求......”
他深情道:“只求陛下回头看我一眼。”
顾禾还未来得及动容,他又补充道:“当然,如果能给我抱抱亲亲就最好了。”
顾禾:......
他最终轻轻哼了一声:“你这个草包。”
他把手从谢逐流手中抽了出来:“朕才不给你亲亲抱抱。”
谢逐流笑望了他一眼:“真的?”
顾禾傲然道:“朕一言九鼎。”
“哦,”谢逐流一脸遗憾,“那就算了,我去找别人。告辞。”
顾禾:......
他黑着脸望着谢逐流,而谢逐流口中说着告辞,人却动也不动,简直是焊死在了床前。
顾禾冷漠道:“爱卿怎么还不走?”
谢逐流死皮赖脸:“陛下还没叫我走。”
顾禾翻个白眼:“谢逐流听命,退——唔”
谢逐流单腿跪在龙床上,一手按住顾禾后颈,一手揽过他的腰,给了他一个深深的吻。
顾禾猝不及防之下唇齿被他轻易撬开,身体下意识反击,一膝盖踢在他腿/间。
谢逐流闷哼一声,手上用力,把他按在床/上,这才满意地抬头:“陛下把